夜深了,萬妖山上鳥獸歸巢,一切喧鬧歸於靜寂。
夏自在的傷已完全康復。他獨自一人站在山頂,望着明月。衛不平來到跟前,遞給夏自在一罈酒,也不說話,仰起頭,灌了一大口。夏自在抱起酒罈,張開大口,淳洌的美酒傾瀉而下,一罈酒倒入腹中。
衛不平放下酒罈,抽出桃木劍,舞了起來。一套劍法舞下來,他收起劍,問夏自在:“賢弟看我的劍法如何?”
“大有長進!”
“那我現在可以去爲父報仇了嗎?”
夏自在搖搖頭。衛不平抱起酒罈一飲而盡,他頹然坐在石頭上一聲不吭。夏自在過來安慰道:“兄長放心,我一定會手刃仇天的人頭,爲皇上報仇,替你奪回皇位!”
“我只想報仇,不想要皇位!”
“若要手刃仇天,必先對付如玉!以你們現在的功力恐怕沒有一個是她的對手!”狼天嘯抱着三壇酒過來,他坐在石頭上,一個扔給衛不平,一個扔給夏自在,自己打開一罈喝起來。
夏自在心裡一緊:“狼兄此話何意?難道你要我們殺瞭如玉?”
狼天嘯道:“如果如玉真的已經成了魔奴,你會怎麼做?”
夏自在騰地站起來:“什麼?難道如玉已經成魔?”
“夏兄弟不要緊張,我估摸着沒那麼快!如玉是個意志堅強的人,再說,她的肉身經過神水浸泡,已經有了自我修復能力,她的心雖被慢慢吞噬,也在慢慢修復,只要不連續受到大喜大悲的刺激,短時間不會被吞噬乾淨!”
夏自在緊張的心微微一鬆,問道:“狼兄可有解救之法?”
狼天嘯道:“其實這些天我也在苦苦思索,別無他法,只有……”
“狼兄快說,就是賠上我的命,我也在所不辭!”
“只有割去她的殘餘的心,然後換上你的心!”
衛不平苦笑:“那賢弟不就死了嗎?一命換一命……”
“我換!現在就去!”夏自在將壇中酒一飲而盡,把酒罈摔個粉碎。
狼天嘯擺擺手:“現在還不是時候,我們需要做一番準備,將如玉引來,然後勸說不成就強制換心。至於換心後,夏兄弟怎麼辦,我還要考慮周全,容我再想一想。”
夏自在和衛不平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耐心等着狼天嘯想出主意。
如玉一連昏迷了七天七夜才醒來,她可不知道這七天的時間對她來說是天大的福分。昏迷的這幾天,她內心平靜,食心丹吞噬的速度遠沒有自身修復的速度快。
一覺醒來,如玉覺得神清氣爽,又恢復了從前的活潑。她伸個懶腰,坐起來,打個哈哈:“好舒服啊!”
“你終於醒了!”
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慈祥中帶着關切。如玉趕緊翻身下牀,一張雍容華貴的臉向她走來。這張臉好像在哪見過!她想起了太子賢。這張臉和太子賢七分相似,難道是皇后?
來的人正是皇后——木婉兒。
木婉兒微笑着說:“你剛醒來,快躺下,別累壞了身子!”
宮女遞來一碗蔘湯,木碗兒接過來,要親自喂如玉。
如玉拜謝道:“多謝皇后娘娘,我已經好了!”她接過蔘湯放在一邊。
皇后笑道:“你是先皇的義女,也就是哀家的女兒,你就叫我母后吧。賢兒也一直掛念着你,讓我好好照顧你。都是一家人不必拘禮!”
皇后看如玉的眼神,既像是看着自己的女兒,又像是看兒媳,弄得如玉很不自在。如玉臉上微微一紅,低頭不語。皇后看着如玉也甚是喜愛,如果賢兒能娶了如玉,過着幸福平靜的生活,她也就別無他念了。
如玉好像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問道:“對了,現在宮中怎麼樣了?仇天那惡賊呢?”她不知道皇后和仇天的關係。
皇后如同吃了蒼蠅一樣難受,臉色灰暗下來:“先皇已死,賢兒即位,仇天把持朝政,已不把我們母子放在眼裡。”
如玉冷笑道:“這賊想篡位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先皇就是被他害死的,我看他遲早會對你們動手的。”
皇后忙道:“他不會……”
如玉一臉詫異,盯着皇后看了半天,終於冷冷地說道:“原來你們是一夥的!”
皇后大驚:“如玉何出此言?”
如玉冷笑:“我說先皇是仇天害死的,你們沒有半點驚訝,可見你是知道內情的。我說仇天會對你們下手,你卻忙於爲他辯解,可見你們是有關聯的。不是一夥的還是什麼?”
皇后臉色發白,瞬間蒼老了許多,抽泣着說:“我只是個普通的女人,我只想守着丈夫孩子,安靜地過日子,我有錯嗎?”說到這,她心中也迷茫,自己究竟該守着誰,是仇天,還是先皇?
她拉着如玉的手哀求道:“我知道你有手段,賢兒是無辜的,他什麼都不知道,都是我自己造的孽。如果有一天……我求你能放過賢兒!”說完已淚如雨下。
如玉心中一陣悲哀,爲眼前這個女人,也爲自己。她的心又開始痛起來,不知道夏自在他們怎麼樣了,是死是活?今後該如何面對瀟瀟和夏自在等人,她和夏自在又會有什麼樣的結局!
如玉正思量着,新皇帝賢大步走了進來,他是來看如玉的。看見自己的母后在哭,他也顧不上如玉,忙問:“母后爲何啼哭?”
皇后趕緊擦擦眼淚,擠出點笑容說:“如玉這孩子醒來,看到她平安,我是高興的!”
皇帝看看如玉,如玉也勉強擠出笑容點點頭。皇帝這才放心,他一屁股坐下,有些憤怒地說:“仇天實在無禮!不把朕放在眼裡,在朝中獨斷專行。不去捉拿殺害父皇的元兇,每日花天酒地。不思整頓朝綱,每日向官員索取賄賂,濫殺無辜,實乃國之奸賊!”
如玉問道:“皇兄做何打算?”
皇帝騰地站起身,拉着如玉的手說:“如玉,你也是父皇親封的公主,朕知道你的厲害。希望你能幫朕,捉拿衛不平和夏自在爲父皇報仇,然後再剷除仇天這惡賊!”
“衛不平不是真兇,殺你父皇的是仇天!”
“啊?”如玉的一番話如晴天霹靂,皇帝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看着如玉堅定的眼神,確信不是在騙他。
他把拳頭攥得喀吧響,咬牙切齒道:“朕這就去殺了那狗賊!”
皇后渾身癱軟,這父子倆相殘已在所難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