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到第二根手指的時候,沐崖覺得自己的呼吸慢了,她只覺得時間有些定格。
定格在飛雪國主城前那個化身修羅的男子,定格在他陪她的每一個日夜。。
定格在不畏艱辛,找來藥材的小獸身上。定格在每一個有它的夜晚。
最後一根手指的時候,沐崖的聲音有些顫抖,“我……嫁。我嫁。”
那一瞬間,她覺得腦海裡關於那個男子的畫面全部破碎。
碎到無可補救。
黑袍人像是沒有聽到她的話,淡淡的鬆了最後一個手指,沐崖驚呼道,“我嫁!”
卜卜還是落了下來,卻是沒有停留在他們的位面,還在下降。
“卜卜!”沐崖嘶吼一聲,驚醒。
被子上的卜卜還是沒有驚醒。
沐崖緩緩的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
靜坐在那裡。
時間分分秒秒走過,很快天明。
第一束陽光照進來的時候,沐崖慢慢的轉過頭,讓陽光照在她蒼白的臉上。
第四天了。
她伸手搖了搖卜卜,卜卜沒有醒,她用了力氣。
卜卜這才睜開了眼。
睜眼的那瞬間,沐崖沒有在它的目光中看到自己。
寂靜了很久後,那眸子中才有了她的樣子。
那一瞬間,沐崖的心是涼的,因爲那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沒有在卜卜的目光中看到自己,這是從來都沒有過的事情。
沐崖原本寂涼的眸子突然間瞪大。
卜卜看向她的目光……
那是不捨留念的表情。
卜卜!
沐崖用力的搖了搖卜卜,“卜卜,你別嚇我!”
卜卜的身子軟軟的,已經沒有了一絲力氣。
沐崖將它抱在了懷裡。
感受着卜卜薄弱的心跳。
她一下一下的數着心跳,數着時間。
昨晚的夢。
難道是黑袍人託夢來了?、
她下了牀,將顧言昨晚買的酥餅喂到卜卜嘴邊,卜卜沒有張嘴,那一瞬間,沐崖的心陡然沉了下去。
她踹開門,從二樓躍了下去。
正在樓下準備早餐的王茂財被這動靜嚇了一跳,擡頭一看是她又沒了動靜。
“女娃子!’華雀有些驚喜的叫道。
沐崖幾乎是瞬間移動他的面前,將卜卜遞了過去,華雀也不羅嗦了,立刻接過卜卜的身子檢查了起來。
一旁的予戎幾乎是呆立狀態。
爲什麼一直不吃飯,這個女魔頭還是這麼厲害?
就是剛纔那個速度,他在百里之外都能被瞬間取了人頭。
果真是女魔頭!
華雀翻來覆去檢查着卜卜的身體,眉頭越皺越深。
卜卜的樣子比昨日差了不少,就是個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卜卜怎麼了。
何況他檢查來看,卜卜現在的狀態就是迴光返照。
就是必須死的那一種。
但是最重要的是,他沒有找到病因。
即便是卜卜這般,他還是沒有找到病因。
沐崖看着華雀的表情,心一點點沉了下去。
外面朗朗的陽光照在她的身上,卻愈發的冷了。
她就好像掉進了一個冰窟裡,再也走不出來。
她不可能讓卜卜死,但是心裡卻總有另外一個聲音,你捨得他嗎?
那聲音就好像魔咒不停的不停響起。
樓梯上響起了腳步聲,小壺迎了過去,靠近說了一句,“公子。”
小壺是顏問之的藥僮。
顏問之一點一點像沐崖靠近。
沐崖的眸子緩緩看向了他,看着在陽光照射下的他。
顏問之一點一點靠近。
“華神醫,如何?”沐崖收回目光,開口。
華雀有些爲難的轉過了頭,“我再看看。”
“算了。”她從華雀手裡抱回卜卜,淡淡扶着卜卜柔軟的皮毛。
卜卜已經睡了過去,她知道卜卜醒不過來了。
只剩下還在緩慢跳動的心臟。
“女娃子,吃飯啊!”華雀見沐崖又要上樓,立刻喊道。
“你們吃吧。”冰涼的聲音。
客棧此時鴉雀無聲,王茂財聽到這聲音頓時覺得有桶冰水降了下來,澆了個透心涼。
華雀張了張嘴,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公子?”小壺以爲顏問之又會讓他去等沐崖,頓時試探的問道。
不會那個女魔頭都這麼說了,顏問之還是會讓他去等吧。女魔頭明顯就是不會吃啊。
“華神醫,吃飯吧。”華雀還是尷尬的站在原地,顏問之開口。
“哦。”華雀應了一聲,隨後坐了下去。拿起了筷子。
拿着筷子半晌,他還是沒有動,嘆了一口氣。
顏問之像是沒有聽到一般吃着飯。
華雀見顏問之沒有理他,又嘆了一口氣。
“華神醫您這是怎麼了?”不忍讓華雀那麼尷尬,予戎開了口。
“覺的自己醫術不精。”華雀嘆氣道。
“您瞧您說的,您要是還醫術不精,這全天下就都是庸醫了,您可是神醫啊,沒有人比的了。”予戎趕緊奉承道。
“我連卜卜的病我都看不出來,當真是庸醫。”華雀又嘆氣道。
華雀是看着顧言說的,他有些想不通顧言今日爲什麼沒有回答他。平日裡若是關於沐崖的事情,他定然會關心的,難不成他們鬧了彆扭?
他又看了看顏問之,難不成他對沐崖也有想法?
華雀想道,隨後便否決了自己的想法。
沐崖絕不會因爲他而壞了心情,況且兩個人也沒見有什麼交集啊。
“華神醫,您看你說的,您又不是獸醫,又怎麼能給小獸看病呢。”予戎道。
“我是個大夫,只要他是一條生命,就應該治好它。”華雀認真道。
“是是,您說的真對。”不想和華雀理論下去,予戎立刻附和道。
果然他們這些人都是不正常的。
予戎暗暗想道。
女魔頭愛殺人,華雀非要治病。
予戎的目光一直在看顧言,但是顧言卻從頭至尾都沒有看他一眼。
直到放下筷子。
“公子,您吃好了?”見顧言站起身,予戎趕緊說道。
顧言已經轉身向樓梯走去。
予戎的目光一直追隨着顧言上了樓梯,心裡疙瘩一聲,顧言心情不好……
完了。
華雀哼了一聲,帶着怒氣動了筷子。
予戎也不開口了,其實他對於華雀也沒有多少尊敬,完全是看在顧言在場,還有顧言對他的態度,才這般恭敬,若是沒了顧言,以予戎的性子,哪裡會理這個老頭。
縱然他是神醫,又怎麼樣?
他也不過是這裡的神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