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老本的臉,然後深吸一口氣進入肺中。這裡的空氣着實潮溼,我每一次深呼吸,空氣都正好只到我的肺部上面一點點,我差點沒有被哽死在這個鬥裡面。我把自己的目光從老本的身上轉移到那吊屍棺花樹的身上,我從背後抽出杆子給我的刀。
冰涼的鐵打造的刀不知道有多少年的歷史了,但是上面雕刻的紋路卻根本沒有被鏽蝕,彷彿是現代的不鏽鋼打造一般。沉甸甸的落在手心。我當時剛認識杆子不久之後,他就給了我這把刀。我們就算是而時有過交集,但是他卻好不吝嗇的把這把貴重的刀贈與我。哪怕我在盜墓方面只是一個廢物。
想當初我根本揮不動這把刀。首先是在水中第一次真正用到這把刀,揮動起來根本不適應,到了後來經歷了幾番生死之後,才真正習慣這把刀,揮動的也才得心應手。
我食指與中指點住刀刃,大拇指扣住刀柄與刀的鎖釦往掌心旋轉。上面深深的紋路被我旋入掌心,我擰緊它。雖然很緊,箍着肉很難受,但是着一股沉重的感覺讓我感覺到安心。彷彿杆子一直在我的身邊。我把白釘放在地上,摸了一下它的腦袋,然後對它說道,“別悶壞了。”
“得了吧,一條狗而已,悶一下死不了的。”老本在旁邊說着騷話,我瞅了他一眼,然後站起身來,跟着老本的步伐往前面走去。
這古樹正好長在這四通八達的巨大甬道之中。雖然這個甬道是豎着“修建”下來的,不知道到底通到什麼地方。我突然覺得有點後悔,當時這課吊屍棺花樹張開的時候我們兩個下意識的往後面跑,但是現在又不得不硬着頭皮往前面繼續走。
我先事先說明了,我不是因爲怕鬼。胖子說過的話我可都是銘記在心裡的,怕鬼不倒鬥,刀豆不怕鬼。這其實和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是一個道理。我帶着白釘跟着老本,順着這極其狹窄的通道往前面走去。我順便一腳踹下去一塊比較大的石塊。我想看看下面有多深,玩意等下摔下去了,不知道還能不能活着。
我在黑暗之中看不太清,只是看到石頭撞在巖壁上,碎成幾塊之後向滾地葫蘆一樣的往下滑去。我想起了奧運會裡面的滑雪項目。這石頭居然撞在陡峭的地方居然還飛了起來,像一個陀螺一樣的在空中自由轉體,然後翻轉落回巖壁上,如身姿矯健的滑雪運動員一樣繼續飛馳。
等到石子與黑暗的窟窿擁抱在一起之後,我也徹底死心了。其實自己也夠蠢的,明明就知道這裡很深,還非要試驗一下有什麼意義?
只不過是徒增自己的恐懼心理罷了。
我看着老本走遠了,白釘被我們夾在中間的位置,我一個人站在最後面。我忽然想起了原來跟着胖子他們也是這個樣子,我一個人落在最後面,然後被鬥裡面奇奇怪怪的東西給逮着,要不是當時運氣好,估計早就是一堆白骨了。
我正打算追上去的時候我忽然聽到這石道下面傳來一陣奇怪的聲音。我不知道自己是幻聽還是如何,我下意識的往下看了一下,但是我發現下面除了和剛纔一樣的一片漆黑之外根本毛都沒有了。我揉了揉眼睛,難不成我眼睛和耳朵兩個器官之間有什麼東西出問題了?
“你快點啊。”老本在前面大吼一句,我立刻從自己的猜想之中脫離出來,迅速邁開步子往前面趕去。老本已經到了吊屍棺花樹的位置了,我好不容易追上去之後,打量了一下這四周。
從剛纔開始,吊屍棺花樹的枝蔓就開始籠罩着頭頂了,只留下零零散散的空隙,雖然透過空隙也看不到什麼東西。但是這種壓抑的感覺忽然讓我想起了小時候在長沙去嶽麓山玩。每一次晚上和父母一起爬到麓山寺往上一些的位置就是一條山道。
上面的青苔不知道長了多少,被來往的人給蹭掉了,散落在地上。彷彿是被踩碎的蛇皮一般,看着乾燥粗糙,踩上去卻仍然就是青苔的滑膩感。然後你繼續往上面走就是兩顆傾倒的大樹,互相撐着,下面被人工用綠色的銅杆給支撐住,防止它們倒下來。
古道與樹蔭構成一個天然的墨綠色巖洞,就和現在其實是一個樣子的。我越是跟着老本往後走,我就越發現這條路居然是開始往上走了。我這個時候又聽到一陣怪聲,但是這一次我卻可以百分之百的確定,這個怪聲絕對是存在的,而且就在我的腳下!
我乘着還沒有完全進入樹洞,向後倒退幾步,伸着脖子往下面看去。我拿出狼眼晃了一下,雖然沒電了,但是至少還是可以頂頂用的。
但是我忽然看到這黑色的洞窟下面居然有一個巨大的白色的東西!這白色的一大片之外還有中心一塊黑斑。
什麼鬼東西?我嚇出一身冷汗,老本又離我有一些遠了,我立即抱着白釘放肆往前面跑。我們兩個人已經進入樹洞,之前看到的那個藍色的小孩子在這個樹上的正中央,但是這棵樹張開之後就不是和之前那樣子了,下面多出來的一截就是我們現在走的樹洞。
不知道爲什麼,如果你叫我像之前那樣順着蔓延在上面的枝蔓爬上去去那個死嬰的位置我都還能壯着膽子,但是你現在給我升起來一個玩意讓我從裡面走進去,我他媽知道你能把我送到哪裡?這種詭異的感覺是真的形容不出來的,就好像有人在算計你一樣。
而你,彷彿是一個腦殘,就傻呵呵的走進這個陷阱裡。
我不得不說,我現在變得比以前心機多了,人也沉穩了。但是我和胖子廝混一段時間之後,我就更喜歡暴力簡單的方法了,要不是本着考古人員的基本修養,我早就打着“**可以炸開一切”的大旗與“馬克思主義最牛逼”的大旗去盜墓了。
我踩着用藤蔓構成的階梯爬上去。我左腳後腳跟微微擡起,腳尖着地,往下猛地一用力。沒想到這藤蔓居然給軟了下去,彷彿是蛇一般。你說到柔軟的觸感,我就想到小時候最討厭看到的蟲子,鼻涕蟲。
那種白色的,走過去還留下痕跡,黏糊糊的。他們說是蝸牛沒了殼就是鼻涕蟲,但是這無法改變我討厭它的根本。反正是不管什麼蟲子,我基本上都討厭。
尤其是屍蟞。
一提到這玩意我就來氣。
我吸了吸鼻子,把裡面的鼻涕給系回去。然後揉了揉就繼續往上爬。這種感覺真的讓人感覺生不如死。
我們一路往上走,我愈發變暗。我也沒有打算開手電筒。儘量是省一點電。但是老本這個時候忽然說到,“可能這次又要用到血了。”
“又有吃血的機關?”
“應該是的。但是我感覺這個機關可能還不僅僅是吃血的問題。”老本給我讓出一條路來。我眯着眼睛打量了一會兒,然後在黑暗之中摸了一下面前這一面牆壁。
這面牆壁開口朝上,雖然不是九十度朝天,但是也是一個斜面。想來應該上面是比較重要的地方了。我把我的雙手露出來。上面基本上都是刀痕。而且都是自己劃的。我基本上是哭着跟老本說道,“這幾次用血開的機關都是我開的,大哥你看我這手都快廢了,這次你劃吧。”
“你他孃的,剛纔開樹的機關我不也割了。”
“我的血比你流的多。”
老本白了我一眼,我心說你白我也沒用,今天大爺我說不割血就不割血,你把我腦袋割下來最多就是我死了再給你流血。
然後老本拿起刀在自己的掌心割出一道口子,忽然問我道,“你確定你知道怎麼開這個機關了不?”
“啥?”
我一愣,腦袋一片白。然後回憶我之前的手感,然後尷尬的摸着臉,我道,“我只是隨口說說,要割血別割我的。。。我還沒有摸清楚這個玩意是怎麼來的。”
“臥槽你大爺的死。你誠心玩我的!”
“別。我再看看。”我立即打起手電筒,然後再次打量這個石板門。石板門被青苔附着着,我把上面的青苔給掛掉。這裡會有青苔,但是這裡明明是地下,說明上面是有類似水源的地方,到時候我們出去也就方便一些。
然後我摸了一下這個石板的紋路。石板的紋路橫縱分明,但是你真正的要去尋找到根源你卻會覺得這個其實雜亂無章到一種境地了。我有一些犯難,老本在旁邊幾乎要跳起舞來了,口裡唸叨着“大爺我要死了怎麼還不來救我”之類的奇怪語言。
我把用食指比劃了一下,發現食指扣不進去,只能用小拇指伸進去了。我把小拇指一點一點的扣進去,然後順着紋路開始往中心摸去。
我忽然發現這個機關似乎我在那裡見到過一樣。
我忽然記起了我第一次遇到杆子的時候,在長沙暗河墓下面的時候,那個倒掛棺材前面的門不就是類似這樣的麼!
當時那扇門裡面有一個類似於彈珠的玩意,他們用磁鐵黏住珠子一點點的往中間挪去。而這裡居然也有一個圓球在軌道里面。
雖然這個不是鐵器,而是石頭,但是比較輕質的,應該用水就可以推的動。
我拿出僅剩的最後一點點水,對着老本說道,“我試一下水能不能推動石球,剩下的路就少說話了,不然渴死在這裡面。”
我把水倒進去,卻發現這水滲入石頭的空隙之中,沒了。
沒了。
我腦袋裡一閃而過的這次詞語讓我恨得把自己的腦袋砸碎!
完了,浪費了!
我看了一眼老本,老本一副要死的表情,已經變成死魚眼開始翻白眼了。我心說完了,這次真的要渴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