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酒和尚，關龍象老前輩的表情顯然是陰晴不定，估計當年也是個橫刀立馬的大人物。
不過我們因爲太過年幼，這些幾十年前的事兒，自然就不得而知了，而且我接觸這另外一個世界，前前後後也才堪堪一年時間。
片刻之後，八爺管我要了一根菸，抽一口，透過窗戶看着遠處一片唏噓。
“說起這酒和尚啊，那話題可就長了，我不自覺的，就想起了年輕時候的我，那時候，也是恰同學少年，意氣風發，揮斥方遒，登高望遠，立志假以時日要指點江山呢，不過你現在也應該能體會到一個詞叫漸行漸遠了，世間之事，哪能處處盡如人意，不管是兄弟，朋友，同事，親人，最後都避免不了的越走越遠，有的關係從火一般炙熱到漸漸平淡下去，有的則是因爲天長地久中的一些繁瑣之事而紅了臉紅了眼，最後反目成仇，分道揚鑣老死不相往來的……”
“嗯。”
我點頭，這一點，我是真心能體會。
像是我們大學畢業之後，那一次去柳樹山有所發現之後，這個課題原本可以結束了，誰知道爲何鬼使神差的我就走上了這條路，而沒有上這條路去做生意的那位，聽說也混得不錯，開上小轎車了。
跟我們比起來他那幾十萬的身價不算什麼，可是相反我們還要羨慕他生活平淡安穩，舒舒服服的小日子喝茶飲水。
再反觀王子，死無全屍，死了之後還被人扒墳，死了不得安生。
“唉！”
我苦笑着點點頭：“哎對了，關前輩你這麼說，是年輕時候和這酒和尚是朋友嗎？”
“豈止是朋友。”
關龍象又是抽了口煙，他的肺活量極大，三五口下去，這支菸就抽沒了。
“我們那時候啊，響應國家政策號召，已經開始唸書了，後來都是一塊兒下鄉當知青的戰友，這中間呢，去過各種窮奇危險的地
方安營紮寨，你知道的，那種戰友情，真的像是親兄弟一樣，後來退伍了，我跟着人漸漸走入了倒斗的圈子，酒和尚退伍之後喜歡上一個女人，內情我不知道，但是終究是沒能在一起，他一氣之下出家當了和尚……只不過去了寺廟也是個酒和尚，沒過多久就被驅逐出寺了，後來幾年的時間裡，輾轉於各個寺廟，待不了多久都因爲貪嗔癡念犯了戒律清規被趕出寺中，慢慢的他竟然發現，普天之下這麼多寺廟，他都已經走遍了，愣是已經沒有他的容身之所了，上無片瓦遮身，下無立足之地……”
“那，他的功夫，是什麼時候學的？難道是入了寺廟當和尚之後？”我還是比較好奇這個，如果說是出家當和尚之後纔開始着手學功夫，那真的太不可思議了，現在的徒弟戰鬥力尚且如此，更何況是師父？成年之後再修武，到達登峰造極的地步實在是不可思議。
“當然不是。”
關龍象搖頭：“功夫這種東西，想要融會貫通，從初窺門徑，到登堂入室，到略有小成，再到後來的登峰造極，氣吞山河，他必然是一個轉化過程，需要時間的沉澱，酒和尚就是這種人，當知青時候在鄉下我就偷偷看到過他練功夫，但是那時候因爲政策不允許，他誰都瞞着，我知道，也沒說透。”
“哦……”我忽然想問：“那，後天開始着手練功夫的話，會不會有達到登峰造極的可能？”
“當然有可能的。”
原本我以爲我得到的會是失望的答案，結果關老前輩這一句話竟是燃起了我心中巨大的希望。
“功夫強悍程度的演化過程，需要時間沉澱是不假，但是每個人的根骨不同，有的人是劣根性，就像是一棵樹，不管你怎麼修，他終究是成不了材，只能當柴燒，有的努力的修一修，也能做點兒有用的傢俱，而有些樹，根骨清奇，從小就是朝上長的，從不需要外力修砌，一樣能挑大樑，而時間，其實就相當於外力的作用，有的人練武需要時間堆砌，有的
人則是天府卓絕，而有的人稍加改造也是可以……”
“嗯，明白了。”其實我還想問問我是屬於修也沒用的，還是修修湊合能用的，還是不修就能用的呢。
不過不想耽誤這個時間，我更想知道酒和尚後來是如何成了酒和尚。
“後來呢，酒和尚的故事？”我問。
“後來，他鬱郁不得志，也沒有容身之處，就開始雲遊四方，隨着走的路越來越遠，人也就越來越出名，再加上一路走來功夫越來越強悍，越來越精通，名號也是越來越響亮，正所謂人怕出名豬怕壯，終究他是引來了殺身之禍，再後來就沒有了消息……那麼多年他一直掛念着心裡的那個她，卻終究沒能在一起，有時候我還會想起他，幻想他現在正在哪個好山好水好地方，遊歷名山大川呢，沒想到這麼多年銷聲匿跡我以爲再也沒機會見到了，今天卻偶然間見到了他的徒弟……那個葉青衣啊，拳法招式太像了，簡直就跟當年我們倆一塊兒在鄉下時候，他偷偷練的拳一模一樣，一舉一動，一招一式，幾乎就是照抄……”
“嗯。”
我點點頭：“那如此說來，這個女魔頭葉青衣，是深得酒和尚老前輩真傳了。”
“是啊。”關龍象咬咬牙。“只不過不知道我這多年未曾謀面的老友，現在還是不是尚在人世，他當年也是心存正氣之人，要是知道他教出來的徒弟現在是如此的飛揚跋扈目中無人，估計不用外人提及，他自己就會下定決心清理門戶吧。”
“非也。”我搖搖頭：“能深得酒和尚真傳的人，你覺得會是普通朋友嗎？又或者是，僅僅就是收養來的一個孤兒？我看沒這麼簡單，不過既然是前輩，還是要說，這酒和尚也是個英雄好漢，只可惜生不逢時，一生痛苦……”
“是啊。”
關龍象嘆口氣：“他若是能生在水滸三國，最少也能像是倒拔垂楊柳的提轄魯達，或者是殺的曹操割須棄袍如馬超一般的人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