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間的相融,是屬於飛雪,不是我的融合!”
“安逸與困難的相融,是屬於老者,若他願意,可解!這不是我想要的融合!”
“享受與危險的相融,緣於情感,若不是執着於這情,可解,亦不是我的融合!”
……
驀然間,葉無雙腳步一頓,眼睛怔怔的望着這一片灰色的天空,忽然有着陣陣寒風吹過,驚醒了他的夢。
看着這灰色的天空,看久了彷彿能感覺到自己也正在漸漸的融入這一片天空裡,看着看着,他看到了,看到了那曾經在踏天路上的那些記憶的碎片,有着偶然相遇的風情,有着那男女間情愛的一幕,有着女子衛兵隊,孩童游擊隊保家護衛家園的一幕,有着文明的起源,有着伊戈達拉悲慟倒下的一幕。
時光飛逝,隱逸村的一幕幕從腦海內閃逝而過,他看到了那雙慈愛的眼眸,他也看到了那一雙嚴厲的眼眸。
百草堂,曾經最美好的回憶,而今在這灰色的天空下閃現,他看到了第一次進入百草堂時二師兄搞怪的一幕,他看到了那一雙深邃的瞳孔,引領着他成功的修仙的道路,他也看到了在那湖底下莫名出現的老者,豐富了他的見識,他也看到了在那奪命峰戰役裡,兩道最爲熟悉的身影倒下的一剎那,他更看到了他們的……笑容!
“這是……我的過去,永遠回不去的過去,他們在我的記憶裡留下了一道永不磨滅的痕跡,雖歷經歲月侵蝕,但依然如舊!”
那緊盯着天空的眼眸,漸漸的變得深邃,變得漆黑,轉眼間又瀰漫着絲絲血線,幻化成了兩隻血紅色的眼眸,若是能細細觀看,則能看到那位於左眼的是血月,右眼爲血陽!
“百草堂,是我最爲珍貴的回憶,它代表了我的起點,也代表了我與以前過去的種種有着冥冥中的聯繫!”
“我要尋找的是不曾出現過的家,但我也要守護百草堂這個家!因爲……我也是百草堂的一份子!”
灰色的天空也漸漸的變化着,幻化成另一卷畫面,他看到了,看到了那一襲身穿帝袍的中年人正一步一步的踏向金字塔,整個上空彷彿瀰漫着一股無法洗刷的烏雲,隱隱間有着閃電出沒,悶雷的響聲不絕。
那一雙漆黑的瞳孔猶如星空般深邃,那滿臉和煦的笑容正踏在金字塔頂端,而在身後卻是緊跟着那生機早已湮滅的伊戈達拉,嘴脣不停的攪動着,似在與伊戈達拉訴說着什麼,嘴角隱隱間有着一抹殘酷的弧度。
只見他手指略微擡起,輕輕的點在伊戈達拉的眉心處,一縷猶如水液般清澈的液體沒出,懸浮在他的指尖上,隱隱間有着怒吼聲響起。
“這就是……你的執念麼?”帝尊冷笑着,指尖輕彈,彈掉了指尖上那一縷液體,液體從金字塔上空呈自由落體落下,輕輕的滴落在板磚上,濺起一地灰塵,液體順着板磚縫隙沒入地底下,不見蹤影。
他看到了……
“我看到了別人無法看到的那一幕,只因我與別人不一樣,所以我看到……”葉無雙喃喃自語着,擺起兩隻手,一隻向上,一隻向下,格外鮮明。
有一雙手,掌心上的掌紋是無法磨滅的痕跡,那是屬於歲月侵蝕,掌背飽受滄桑,雖一掌之隔,猶如天壑。
有一雙手,掌心代表了那些美好的回憶,掌背代表了這無情的殺戮,若他不願意,別人看不到他的柔情,抑或是看到的只是站于山顛之上,瀰漫着無與倫比的殺氣。
有一雙手,掌心是兒時天真無邪的回憶,渴望長大,渴望成熟;掌背代表着未來,需要他勇往直前去開拓!
有一雙手,左邊代表着回不去的昨天,右邊代表着變幻莫測的明天,雖相近,卻相隔,那就是今天,無法逾越!
有一雙手,左邊代表着過去,右邊代表着未來,兩手兩合,猶如一個交界點,那就是現在!
“我的融合,走過去之路,行未來之時,用千萬年光陰的等待,如圓圈,編織成一個輪迴,屬於我的輪迴!”葉無雙仰天怒吼着,似一頭漸漸甦醒的兇獸,以其特有的方式,來宣示他的新生!
“我的一生,雖護家園,雖生已死,命運已是不由我掌握,這是我的過去;輪迴後的我,雖已遠離紛擾,新生的我,不允許別人掌控我的命運,絕不允許!”
“過去已去,未來將來,兩者相融,以千萬年光陰爲長軸,相融成了現在,那是一縷永不磨滅的執念,那就是我!”葉無雙仰天長笑,滿頭髮絲已是變得更爲妖異,更爲攝人心魂。
“我把它叫做……歲月!”
歲月長河,弱於猛獸,卻也強於猛獸,它總能在你不經意間滑過臉龐,稚嫩的臉龐也在歲月的沉澱下漸漸起了皺紋,起了滄桑。
幾乎就在葉無雙輕聲說出歲月二字的時候,整個人變得更爲蒼老了,眼角邊上的魚尾紋也更深了,那一雙漆黑的瞳孔猶如蒼天深邃,令人着迷,若是細細察看,瞳孔也變得發亮,似初生的嬰兒純潔。
與此同時,他的腳步也隨之一頓,似一位年邁的老者,步履蹣跚間停下的步伐,靜靜的站立於這一片茫茫無期的戰場上,猶如一副壓不垮的擎天柱,傲然挺立。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的身軀動了,但卻不是朝前邁去,而是似一位孩童般,轉身朝着來時的路,緩步而行,猶如一位歷經流浪的遊子,渴望回家。
周圍的世界彷彿也變了,變得模糊不清了,變得無法觸摸,身後那些猶如蝗蟲般密集的魂團,此時也變得透明瞭。
戰場上依然迴盪着尖銳的吼叫聲,隱隱間有着哀嚎聲響起,或者在以後無盡的歲月裡,會有着一個和他一樣甦醒的人走出燭陰界,或者直到輪迴盡頭,依然如是。
葉無雙一步一步的邁去,那些不滅的魂影無法看到他,那些強大的靈魂體也沒能看到他,他似透明,但他卻看到了他們,看到了他們天靈蓋上繫着一根細如髮絲的結帶,身子一步一步的穿過他們,又向着遠處走去,一聲嘆息從身後響起:“我看到的,別人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