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睿本能地感覺到不對勁,想要抵禦、躲閃或是利用超級系統吞噬這種詭異的感覺,但是,整個靈魂都彷彿失控一般,心頭那種憎恨情緒的瘋狂滋長蓋過了一切意志,凌駕於一切意識之上。
無法運用其餘的力量,意識中,只剩下無盡的憎恨。
就在陳睿的靈魂快要完全被這種憎恨所覆蓋的時候,腦海中驀地出現了一雙明亮得彷彿火焰的眼睛。
那雙紅眸中,一滴淚水慢慢滑落,臉上卻露出微笑:“但是,我還是愛你,不是喜歡,是愛。”
劇烈的喘息慢慢平復,陳睿怔怔地看着她,看着那個刻骨銘心的女子,彷彿其餘的情緒都被壓制了下來。
那一滴淚水滴落在地,化作一汪清泉,清泉中,一個金髮紫眸的冰山女子倒影,正靜靜地看着他:“我以希亞.路西法之名命令你,一定要活下來。”
這句話是在半醒半睡的“昏迷”狀態聽到的?還是在那個要塞生離死別的時候?陳睿失神間,清泉已經蒸發成氤氳,一轉頭,就看到了那張顛倒衆生的臉龐,媚眼中閃爍着喜悅的淚光:“還真是個相當了不起的騙子呢,是不是?我的……主人?”
不知不覺,他臉上的憎恨已經變成了淡淡的笑容,另一邊聲音又響了起來。
“魔神的眼睛果然是瞎了,這麼一個該死的女人居然還有蠢笨的傢伙甘願爲她付出生命。”那雙美麗的碧眸閃動着淚光,伸出手輕輕地撫摸着他的臉,沒有煙視媚行的嬌嬈,只有鉛華洗盡的溫柔。
他想要抓住那雙手,溫柔的眼睛卻漸漸淡去,另一位紫發的眼鏡美女出現在正面,透着無與倫比的知性和美麗,表情有點天然呆,但那雙靈動的紫色眼眸彷彿會說話一般。
“什麼”、“哦”、“知道了”……專用短語的哪一句?陳睿的眼神都變得溫和下來。右手驀地被人握住,那是一雙如同湖水般平靜、星空般深邃的黑眸,沒有激情地擁抱親吻,只是握着手,彷彿握住了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
“感謝你的一如既往,我的愛人,我唯一的男人。我女兒的……父親。”
“爸爸!爸爸!”空中飛來一溜火光,陳睿臉上的笑容已經變成了驕傲和溫柔,專屬於父親的。
接下來,許多聲音接連響了起來。
“你這個騙子哥哥!”
“老闆,什麼時候加工資?”
“對不起,阿古烈大人……我只是想。其實只是想……”
“喂喂,那個狡猾人類……”
“隊長!姑父大人!請收下我的膝蓋……”
“主人真——心——帥!”
“混蛋,老頭子還沒死!”
“阿古烈大人!”
“差勁的男人……”
“……”
所有的聲音和影像重疊在一起,化成無數到光芒,在陳睿的瞳孔中旋轉起來,同時運轉了還有已經恢復意識關聯的超級系統,不知不覺。那種凌駕一切的憎恨的情緒已經消散無蹤。
就算所經歷的人生有諸多痛苦,諸多不公,如今他已經無需憎恨,因爲他擁有了更多超越憎恨的東西,彌足珍貴。
雙眸又開始泛出星辰一般的灼灼光芒,直視着前方的那雙眼睛。這是一雙可怕的眼睛,陳睿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內中透出的毀滅和憎恨,儘管依然感受到了強大的壓力。但那種憎恨之意已經再也無法動搖他的心靈。
那張“嘴”動了,聲音帶着強大的威懾:“愚蠢的螻蟻,居然拒絕了憎恨之心……”
陳睿心中一凜,剛纔那種殆盡靈魂企圖同化一切的“憎恨”,就是憎恨之心!
維羅妮卡擁有的憎恨之心!那麼,這雙“眼睛”的主人……
陳睿本能地感覺到,一旦讓對方得手。憎恨之力將變爲靈魂中不可消除的烙印,永遠被對方操控。
聲音繼續響了起來,透着不屑:“就算你拒絕了深淵之心,藉此消耗了我利用封印漏洞積累的一部分力量。也無法扭轉這個通道即將被打開的結果!”
“爲什麼要毀滅一切?”陳睿的聲音融合着解析之眼的力量遠遠地傳了出去。
這句深淵之語並未讓那雙“眼睛”露出驚訝之色,反而更加輕蔑,並沒有回答,一縷縷血色的煙霧再次出現,朝陳睿飛去:“看來你所擁的毀滅本源份上,最後給你一個機會,獻上你的靈魂,否則你將在偉大的憎恨意志下化作塵埃!”
陳睿避無可避,背後羽翼一收,將自己包裹了起來,星翼守護!
星翼守護的力量要比防禦罩強大得多,還有機率反彈對方的攻擊,但面對着血色的煙霧,只能被動的防禦,幾次交擊下來,已經出現了不少裂紋,不斷有羽翼的碎片掉落。
在“眼睛”的異力作用下,下方深淵大軍數量和實力再次大幅度上揚,已經出現了半神級的深淵領主,精英的烈焰魔女頭目也一批達到了國度層次。
羅拉的壓力驟然大增,在幾個半神深淵領主的劍氣封鎖下,已經無法再以挪移進行遊擊戰,遊斗的空間越來越小,眨眼間已經被深淵大軍包圍了。如果不是防護魔法加上鎧魂的護持,光是遠程的密集攻擊,就已經讓羅拉的身體四分五裂了。
陳睿發現了仙女龍的危機,吃了一驚,立刻舍了那雙“眼睛”,朝下方衝去,然而他幾次挪移,都只是在原地閃動,周圍的空間似是已被那“眼睛”鎖死。
陳睿大喝一聲,凌厲的銳氣破空而出,剎那間已經發出數百記破元刀,斬在了同一個位置,就算是普通的空間,也會出現裂縫,但附近的空間卻紋絲不動,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下方的包圍圈迅速合攏。
羅拉自知無法再逃遁,深吸一口氣,頭上現出元素女神之冠。手中的“秘影”魔杖驀地伸長,變成了一支長杖——魂兵狀態!
這是加持了“赤星法則”的信仰武魂,威力將大大增強,不過這種魂兵每天只能使用一次,每次時效半小時,如果已經是非常危險的關頭,所以羅拉不假思索地施展了出來。
仙女龍高舉着魔杖。頭頂的王冠發出強烈的彩光,一道六色的彩虹出現在半空,這一瞬間,四周閃電般飈射而來無數攻擊,包括深淵領主的劍氣都一剎那靜止了下來。
“咚!”羅拉手中的魔杖頓在了地上。
頭頂上的彩虹驀地消失了,以羅拉爲中心。地面上出現了一圈巨大的六色光芒。整個六色彩光芒旋轉了起來,那旋轉的節奏隱隱透出玄妙的韻律,迅速交融成一種透明的無色的光環。
那種無色的光芒給人一種柔和的感覺,朝四周擴散開來,眨眼間,光芒掃過的深淵生物,盡數化爲虛無。
六元素國度最強的一擊。元素之怒!
水晶球前的齊藍婭暗暗心驚,有元素女神之冠的增幅,這一擊的範圍雖然比昨天要大得多,但威力不降反升,如果再次正面應對,她未必能夠接得下來。
事實上,羅拉“額外加成”不僅是包括元素女神之冠、秘影魔杖、幻羽紗衣在內的裝備,還有星級強化的多人加成、信仰生物加成以及星位的屬性加成。“真.星妃”能疊加SS+的精神力,基礎魔力、精神力上限增加百分之五十,還擁有“真.破念”的技能,精神、靈魂類攻擊傷害翻倍,元素掌控力翻倍,受精神、靈魂攻擊減半。
這些正是仙女龍越階戰鬥的秘密武器,當然。本身的實力纔是最重要的根基,外力的作用只能算是錦上添花。
元素之怒的光芒漸漸消失,羅拉的身周出現了一圈誇張的空白,除了幾個被強化成半神級的深淵領主外。其餘的包括國度級的烈焰魔女在內全部湮滅一空。
那些深淵領主也是傷痕累累,氣息大幅度減弱。
羅拉握緊了秘影魔杖,微微喘息着,先前在深淵大軍中不停頓的遊鬥就消耗了許多力量,剛纔這一擊“元素之怒“雖然在元素女神之冠的增幅下威力倍增,但力量損耗也是成倍的,目前她身上的力量氣息已經大幅下降。
最近的兩個深淵領主低吼一聲,巨劍揮動間,數道淡紅色的半月波紋在地面劃出可怕的裂溝,朝羅拉交錯而來。
羅拉似乎躲閃不及,身體四分五裂,反而那分裂的身軀忽然化作數道晶光,沿着劍氣來勢閃電般逆行而上,合併成一道耀眼的彩光,飛快地穿透了兩名深淵領主的身體。
彩光重新匯聚成羅拉的身影,出現在後方,身上現出一副半透明的鎧甲,“嘭”一聲,碎裂開來。
剛纔這一擊正面承受了深淵領主的劍氣,實際上相當冒險,陳睿以怒王鎧賦予的“鎧魂”終於支持不住,碎裂開來。
兩個半神級的深淵領主,居然被羅拉越階擊殺了!
儘管是依靠外力強行提升的實力,但畢竟已經到達了半神的階層!
羅拉雙手拄杖,大口喘着氣,飛快喝下了一瓶回魔藥劑,儘管裝備也有加速恢復的屬性,但剛纔的“元素之怒”和那種彩光攻擊幾乎耗盡了仙女龍的力量,短時間內根本無法恢復。
而另外幾名深淵領主已經逼近了過來,遠處沒有被元素之怒波及的大批深淵生物也在迅速朝這邊圍攏,情況已經萬分危急。
“等一等!放過她!”陳睿的聲音響了起來。
這種焦急之色落在那雙“眼睛”的注視之中,目光一動,地面上的深淵領主驀地停止了行動,深淵大軍也只是遙遙圍困着羅拉。
“我願意臣服,你不能傷害她!”
森然的笑聲響了起來:“你的考慮時間早已經過了,螻蟻!”
話一落音,原本停下來的深淵生物瘋狂地涌向了中央的仙女龍,羅拉的身影閃動了幾下,終是無法抵禦,眨眼工夫就被深淵的浪潮淹沒,再也沒有任何起伏或波動。
精靈們齊齊大震:仙女龍竟然隕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