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

濃濃的黑暗,就好像母親溫柔的子宮。

黑髮感覺好舒服。

已經不知道多少時間了。自從他恢復知覺起,就身處於這樣的環境中。在這濃濃的黑暗中,過去的種種都是那麼遙遠。就好像已過萬年。久的連記憶都有些模糊了。

黑髮記不起是怎麼來到這裡的,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不過這並不妨礙他享受這溫柔的黑暗。每一天,他都在自己的美夢中度過。不知不覺,已是無數歲月。直到有一天,一陣好似針扎般的劇痛突然而然的出現在他的身上……

悶哼了一聲,黑髮終於睜開了自己的眼睛。

首先入目的,就是一個充滿了冰冷金屬質感的屋頂。隨後還沒等黑髮反應過來。往日的記憶就如同潮水般噴涌,瞬間填滿了腦海的每一寸空間。其帶來的腫脹感,就算是黑髮這樣堅韌的神經也不由得發出了一聲低沉的呻吟。全身上下的肌肉瞬間扭曲起來。

不過隨之而來的,就是對一切經過的記憶。

待到那股劇烈的疼痛過去之後,黑髮已經知道了過去的一切。面對那個冰冷的屋頂,黑髮突然張了張嘴。

“燈!”

唰啦……整個屋頂頓時如同一個燃燒的太陽一般光芒大作。將周圍的環境映的如同纖毫必現。同時,也讓剛剛從黑暗中醒來的黑髮雙目隱隱作痛。不過就算如此,他卻沒有閉上眼睛,只是微微的眯了起來。藉着強烈的光線,仔細打量起這個房間。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發現。這是一個完全封閉的空間。周圍都是空蕩蕩的,不管哪個方向,都只有一面冰冷的牆壁。而自己的所在,其實是這個房間唯一的擺設。一張完全不知道什麼金屬構成的冰冷鐵牀。無數管線從上方伸下,就那麼直接地連接在自己的身上。將自己扎的彷彿刺蝟一般。不過卻感覺不到任何疼痛。

黑髮不敢去動這些管線。經歷了剛剛記憶的他,不知道爲什麼對這裡突然有了一定了解。他知道。這些管線就是連接自己和這個房間的唯一紐帶,也是爲此自己現在生機的關鍵。如果不是它們,自己那殘破地身軀,恐怕早就已經變成爛泥了。

那場戰鬥所帶來的傷勢,可是足有任何一個人類死亡上百次的。

一想到這裡,黑髮突然一驚。腦海中不由得浮現起那個可怕的紅色身影。如果記憶沒有欺騙他的話。他不是已經戰敗了嗎?自己的機甲被那個傢伙一拳打成了兩截。遊蕩者的細胞暴動了。機甲駕駛艙被吞噬。最後的記憶,就是那些飢餓地細胞吞掉自己右腿的情景。恐怖的,如同胃酸一樣地膠質,瞬間就將自己的右腿吞噬的連骨頭都不剩。

心頭微微一驚,黑髮立即向自己的右腿望去,卻發現那裡依然完好無損,根本就沒有半點損壞的模樣。再輕輕用了下力,右腿如同想象般擺動了起來。

完好無損?這是怎麼回事?難道過去的一切。都只是一個夢?自己的歷程,死星,血狼。殺戮皇帝,甚至是那個可怕的紅色機甲,都是虛構的嗎?那個機甲,是叫做睚眥吧?

“它不叫睚眥。而且它也不是你所謂地機甲。”就是黑髮胡思亂想的時候,房間中突然響起了一個古板的聲音。

什麼?

黑髮頓時一驚,再次遊目四望,卻哪裡能看到任何人影?房間依舊是那個房間。周圍也依舊空曠的連個鬼影都看不到。可就在他掃視周圍的時候,那個古板的聲音卻彷彿知道了一樣,再次開口。

“你不用看了。這裡沒人。”

“沒人?那你是誰?”皺了皺眉頭。黑髮習慣性的冷下了面孔。突然開口問道。

“我不是人。用你的理解。我是那種被稱作電腦地東西。只不過我比它們高等一些。有了自我意識。現在身爲這個基地的管理者,你就在我的肚子裡。”

“你的肚子?”聽到這個描繪,黑髮頓時心頭一驚。想起了梅森行星。那個巨大的星球生命體,不也是這種詭異的生命形式嗎?

“差不多。你可以這麼理解。”古板聲音突然說道。

“你……”黑髮猛然一皺眉頭。“你能窺視我的思想?”

“我還以爲你早就發現了。”聽到黑髮略帶憤怒的聲音。那個自稱管理者的電腦卻依舊平靜無波。“不過我需要提醒你,我不是窺視。而是你自己送到我面前的。爲了救你。我不得不把你和基地連接再一起。所以你現在地一切,對於我來說都不是秘密。”

“不是秘密……”聽到

釋,黑髮一愣,表情猛然冰冷了下來。整個房間的下降。狂暴的殺意宛如狂風般席捲周圍的每一寸空間。

不過這一次。卻沒有以往的作用了。冰冷的殺意儘管沸騰如海,可是對那個自稱是管理者的電腦卻一點作用也沒有。事實上,它甚至連感覺都感覺不到。依舊自顧自的說道。

“是的,不是秘密。這也是我讓你活到現在的原因。黑髮。不,或者說,李陽。”

“唰。”隨着管理者最後說出的名字,黑髮頓時一個抽搐。再也動彈不了絲毫。過去的種種,彷彿過電影一般從他的腦海中閃過。整個人宛如木雕泥塑。

“李陽……這個名字……好像很久沒有人叫過了……呵呵,我都忘記了。”

“這很正常。如果你時常記起纔是錯誤。作爲華國蟄伏計劃中的一份子。你到現在爲止,仍然完美的執行着對你的每一項要求。”

“你連這個都知道?也是從我的記憶中提取出來的?”到這個時候。黑髮已經知道自己確實無法對抗對方了。所以表情突然輕鬆了下來。居然露出了一絲輕微的笑意,就那麼懶懶的躺在了鐵牀上,放鬆了全身的肌肉。

“不過知道也沒有什麼用了。那已經是過去的事情。和這裡再沒有半點關係。你就算把我的記憶全部提取,也別想得到任何好處。”

懶洋洋的聲音,卻透出一股對敵人的蔑視。此刻的黑髮,雖然看似放棄了抵抗。但是不知道爲什麼,卻比當初冰冷的他更要咄咄逼人。更要具有壓迫力。

不過對於這樣的表現,那個管理者卻認爲是理所當然。

“確實。你說得沒錯。在這個宇宙。提取這些記憶已經沒有用了。華國也在第四次世界大戰中戰敗。整個國家淪陷成廢墟。”

“就是,都成廢墟了。你還……”聲音嘎然而止,突然間,黑髮好像一頭被擊中了要害的豹子,一下從牀上跳了起來。根本就不顧及那些仍然紮在身上的管線。耀眼的燈光下,表情猙獰如鬼!

“你說什麼?什麼第四次世界大戰,什麼廢墟!!??”

“第四次世界大戰。”管理者平坦的聲音在房間迴盪,不帶一絲感情。

“是一場爲爭奪空間管理權的戰爭。這場戰爭沒有發起者,也沒有勝利者。所有的地球國家都被捲入。華國作爲當時的大國,也自然不會例外。只是很可惜。儘管有着當時世界上最優秀的軍人,她仍然戰敗了。七千六百艘母艦級戰船的不間斷轟炸,在十五個正常日內,摧毀了當時華國的一切。”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我怎麼不知道!?還有,既然有着最優秀的軍人,華國又怎麼可能戰敗!!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們最好的機甲呢?我們辛苦爲國家弄來的科技呢?我們的戰士呢?它們在哪裡?在哪裡?有了它們,華國又怎麼能戰敗?”聲音越來越大,黑髮突然一陣咳嗽,狂噴出一口鮮血。

“我沒有必要騙你。而且,騙你也沒有任何好處。還有,如果你繼續這樣激動下去。我不能保證你的生命維持。”管理者無情的聲音依舊,沒有半點動容。

“不用你管!告訴我答案!!”黑髮一聲暴吼,打斷了管理者的話語。

不過對於他這種無禮的行爲,管理者卻彷彿理所當然一般。停頓了一下後,突然再次開口。

“答案很簡單。因爲當時的華國一無所有。你說的那些,根本就沒有在戰爭中出現。”

“這怎麼可能!?”聽到管理者冰冷無情的話語,黑髮頓時驚呆了。

“沒有不可能。”管理者冷冷接口。“也許你說得沒錯。華國確實有着最忠誠的戰士,也有你們這些不斷在外面爲其獲取他國科技的蟄伏者。還有數以億計永不屈服的人民。不過……”

“她也有着最無恥的官僚。很遺憾的是,當時那場戰爭,這些官僚正好掌握着國家的部分實權。所有的科技,還有你們這些蟄伏者,甚至是軍隊的佈防圖。都被他們拱手讓出。在敵人入侵的時候,華國軍隊接到的是不抵抗命令。”

“不……抵抗……”聽到這個熟悉的名詞,黑髮的嘴巴一下張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