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內戰

有了嚮導帶路,僅僅用了一天,達恩就再次見到了塞薩利亞帝國第六皇子,自己在已經陷入動盪不安的龐大帝國認識的唯一朋友,不過,達恩並不是在懷斯登城見到的布蘭度爾皇子殿下,而是在白石高原的邊緣,懷斯登行省通向塞薩利亞帝國其他省份的唯一通道——溫泉關。

建立在險峻山嶺間的溫泉關,是千年前塞薩利亞帝國遠征白石高原失敗,被半人馬衝入帝國領土大肆報復後修建起來的,雖然說這座關隘很有點亡羊補牢的意思,可是作爲卡住了白石高原通向塞薩利亞帝國的軍事要塞,溫泉關一直對塞薩利亞人有着極其重要的意義。

不過,半人馬肯塔在看到這座因爲戰敗而修建,建成後從未發揮過作用的險固關卡時,卻表現出了深深地不屑,因爲半人馬認爲,真正的戰士永遠應該衝鋒在廣闊的戰場上,而不是躲在厚厚的城牆後面。

半人馬勇士同樣不承認的是,堵住了白石高原通向塞薩利亞帝國最主要通道的溫泉關是不可攻陷的,也不認爲塞薩利亞人憑藉一座要塞就能阻擋半人馬前進的步伐。

“世界上只有打不垮的精神,只有無法摧毀的追求自由的靈魂,卻絕對沒有打不敗的敵人,沒有攻不破的堡壘!”

擡頭看着高高的溫泉關城牆,看着用厚重巨石修建起來的關牆一直延伸到兩側的陡峭山嶺與懸崖峭壁上,肯塔雖然對塞薩利亞人高超的建造藝術很是欣賞,可是卻覺得人類把精力、金錢浪費在了無用的地方。

在這一點上,達恩與半人馬勇士是有分歧的,堅固的要塞自有它獨特的作用,並非所有的戰爭都一味需要進攻,不過,達恩還沒有來得及就戰略、戰術問題與肯塔一較長短,布蘭度爾皇子喜悅的笑臉就出現在溫泉關的關牆之上了。

兩個交淺言深的朋友很快就擁抱在一起,對於遠來的朋友,布蘭度爾皇子自然給予了熱情的招待,讓半人馬勇士驚訝的是,面前的人類皇子對自己也表示出了禮貌與友善,而這一點和肯塔一路上見到的人類完全不同。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別人把我當做朋友,我也一定會用友誼回報!性格豪爽的肯塔不到五分鐘,就已經把布蘭度爾皇子也當做朋友了,尤其是當布蘭度爾皇子用讚賞的語氣誇讚半人馬勇士健美的雄姿時,肯塔就更是把剛剛見面的皇子殿下當成了好朋友。

所以,當布蘭度爾皇子把遠道而來的朋友迎進自己在溫泉宮的臨時駐地,並吩咐部下送上美食佳釀,自來熟的肯塔已經和第六皇子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而面對半人馬勇士直率的批評與抱怨,關於許多人類的小肚雞腸,對半人馬的敵視、敵意,以及人類商人與半人馬做生意,交易的貨物總是質量低劣等等,布蘭度爾皇子則立刻表示了真誠的道歉。

“請相信我,我會盡我全部的能力改變目前的一切,人類和半人馬的關係不應該是現在的樣子,作爲同樣沐浴着陽光的生靈,我們之間不應該有衝突,更加不應該互相仇恨,所以………”

誠懇地說着讓所有人感到驚訝的話,布蘭度爾皇子表現出的善意、已經遠遠超出一位皇子所能決定的範圍,而剛讓達恩吃驚的是,布蘭度爾皇子居然還向肯塔提出了建議,一個人類與半人馬徹底和解,重新建立友誼的提議。

“肯塔,我的朋友,我可以這麼稱呼你嗎?”眼睛緊緊盯着半人馬勇士,在得到肯塔確定無疑的表示後,布蘭度爾皇子繼續說了下去。

“瞧,在懷斯登行省,人類和半人馬一直髮生着衝突,不斷地流血,甚至付出生命,可是這樣的戰鬥根本沒有意義,所以………”

“肯塔,你能爲我向半人馬種族送個消息嗎,一個和平的的消息,爲了人類與半人馬不再互相仇視,能夠建立友誼,我將嚴格控制我的部下,人類軍隊也會全部退回到城市中,以後我的部下的唯一職責就是給商隊提供保護!”

達恩驚訝地看着布蘭度爾皇子,而布蘭度爾皇子則看着激動地肯塔,讓達恩和半人馬勇士都大吃一驚的提議沒有結束,布蘭度爾皇子滔滔不絕地還在表示着自己對於和平的誠意。

“人類一定會尊重半人馬在白石高原上自由馳騁的權利,這一點我將以我的人格,我的榮譽擔保,半人馬可以自由進入懷斯登行省的所有人類城市,他們將享受到和我的人民一樣的待遇,就像我現在招待你一樣!”

這………怎麼可能!私自收縮軍隊!和半人馬稱兄道弟!甚至允許半人馬隨意進出塞薩莉亞城市!就連同種同族的其他國家的人民,可馬特二世和那些貴族官僚們都看不起,那些人又怎麼可能把半人馬當做人類一樣看待!他們絕對不會同意的!

想也不想,達恩就直覺地知道塞薩利亞帝國首都加查亞會做出的反應,也正是對好面子的、自大的的塞薩利亞貴族官僚們的瞭解,達恩纔對布蘭度爾皇子此時此刻的言行迷惑不解,如果只是表達個人的半人馬的善意還好說,可是要想全面改變塞薩利亞帝國與半人馬之間的關係,那就………

不過,肯塔顯然不會像達恩一樣想那麼多,半人馬勇士兩眼冒光地盯着布蘭度爾皇子,顯然已經被完全打動了,而作爲絕不會對朋友偷奸耍滑的半人馬,肯塔立刻給予了自己已經認定的,像達恩一樣可以付出一切的朋友自己的承諾。

“布蘭度爾,我一定會把你的口信捎到的,我向你保證,半人馬也一樣會對人類報以友誼!對於朋友,我們也一定會給予我們擁有的一切做回報!”

讓肯塔更加感動的是,布蘭度爾皇子並沒有藉此提出什麼要求,而僅僅說出了‘我的人民僅僅需要和平生活的機會’這樣讓肯塔無法拒絕的要求,於是半人馬勇士提出,立刻爲人類與半人馬的友誼行動,而半人馬勇士也確確實實是這樣做的。

不顧布蘭度爾皇子的挽留,肯塔一心一意要立刻去通知自己的族人,把布蘭度爾皇子的口信告訴每一個領地與懷斯登行省相交的半人馬部族,而布蘭度爾皇子在挽留失敗之後,把自己的佩劍,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劍送給了肯塔。

“這是我的佩劍,肯塔,只要你拿着這把劍,懷斯登行省的所有人類軍隊都會聽從你的命令,而你,我的朋友,我會在懷斯登城等着你的好消息,並等着和你再度開懷暢飲!”

肯塔急匆匆地跑了,帶着激情和一股莫名使命感的半人馬勇士向着白石高原深處跑去,而在高高的溫泉關上,布蘭度爾皇子久久地看着半人馬勇士消失的身影,而達恩則一臉怪異地看着布蘭度爾皇子。

“我的朋友,你爲什麼這麼看着我?”一回頭,布蘭度爾皇子就注意到了達恩的表情,笑了一下之後,皇子殿下問道。

“爲什麼這麼看你?當然是因爲………”達恩很想說出自己的想法,可是,猶豫了一下,卻又閉上了嘴巴。

不管怎麼說,布蘭度爾皇子的出發點是好的,願望是好的,如果我當頭給他澆上一盆冷水,未免有點太不厚道了………

達恩想着,不想打擊剛剛向和平邁出第一步的布蘭度爾皇子的熱情,不過………

“你覺得我瘋了,對不對??你覺得我的願望一定不可能實現,對不對?你覺得就算懷斯登行省的人類和半人馬和平共處了,遠在加查亞的我的父親,還有那些貴族官僚們也一定會讓這一切化爲泡影,對不對?”

呃,這,你都知道啊,那你爲什麼還給肯塔做出那樣的承諾,難道你不懂得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的道理嗎!?瞥着布蘭度爾皇子,吃了一驚的達恩不自禁地想到,然後注意到了皇子殿下臉上忽然出現的疲憊表情,而在疲憊的背後,是深深地憂慮。

怎麼,現在纔開始發愁嗎?你早應該想到那些固執的,自大的貴族官僚們,還有你那位極品父皇會壞事的!哼,要是你小打小鬧地悄悄和半人馬重建友誼還行,可是你卻偏偏這麼激進,偏偏要給出一定會受到攻訐的承諾,你一定會被你的父皇,還有貴族官僚們認定失地賣國的!

想也不想,達恩就爲自己的朋友找到了好幾條罪名,不過,達恩並沒有因爲自己預判到塞薩利亞帝國的反應而洋洋得意,相反,達恩開始深深地擔心起布蘭度爾皇子將要面對的險境來。

但是達恩再一次驚訝地發現,布蘭度爾皇子根本不在乎帝都加查亞可能的反應,可能給予自己的懲罰,而原因只有一個。

“你知道嗎,塞薩利亞帝國………爆發內戰了!”

僅僅一句話,達恩就立刻明白布蘭度爾皇子爲什麼會這麼大膽了,同時也明白爲什麼這位以前僅僅是私下表達過一兩句,想要和半人馬改善關係的意圖的皇子,會突然這麼激進了,一切都是因爲戰爭,一場一定會影響懷斯登行省,影響布蘭度爾皇子自己,並且已經蔓延到塞薩利亞帝國每個角落的戰爭!

隨着因爲戰爭而心情鬱郁的布蘭度爾皇子苦悶憂慮的傾述,達恩才知道自己在白石高原近一個月的時間裡,塞薩利亞帝國發生的巨大變化,先後兩位皇子的被暗殺身亡,是塞薩利亞帝國陷入全面內戰的導火索,而不管其中一位皇子事實上死於達恩之手,所有的皇子都把罪責歸咎在帝國皇帝可馬特二世,以及被皇帝明確指定爲繼承人的第一皇子哈洛姆殿下身上。

於是戰爭理所當然的爆發了,一個針對帝國皇帝與第一皇子的聯盟迅速形成,只不過,不等這個聯盟獲取有價值的勝利,剛剛發誓要剷除所有蠱惑皇帝的奸佞之輩的聯盟,就因爲哈洛姆皇子出人意料、但極其明智地一個宣告而分崩離析了。

放棄了受到所有人窺伺的皇位繼承權,哈洛姆皇子像自立爲王的第四皇子提戈爾一樣,宣佈自立,只不過這位新國王聲稱依舊效忠於塞薩利亞帝國和皇帝,也將效忠任何一個在未來成爲皇帝的弟弟。

哈洛姆皇子與支持這位皇子的格瑞姆森家族成功地擺脫了衆矢之的的困境,而不願意爲他人作嫁衣裳的皇子們在短暫的混亂之後,便紛紛打着各種各樣的理由自立爲王,一瞬間塞薩利亞帝國出現了十幾個王國,隨着時間的推移,並沒有因爲實質上的割據自立而滿足的皇子們又打着各種各樣的理由互相征戰起來。

“瞧,我的兄弟們爲了那頂皇冠,像瘋了一樣互相廝殺,只有遠在白石高原上,對所有人都沒有威脅的我暫時沒有捲入這場戰爭,可是,該死的,那些把權勢看得高過一切的傢伙卻連爲他們守衛邊陲的唯一一片淨土也不肯放過!”

拿出了兩份要求布蘭度爾皇子,以及懷斯登行省僅有的三個軍團成爲自己麾下的、措詞強硬的信件,布蘭度爾皇子對緊鄰懷斯登行省的自己的兩個兄弟憤怒之極,因爲那兩位想要搜刮一切東西爲自己爭奪皇位的兄弟向布蘭度爾皇子發出了威脅。

要麼投靠我,要麼成爲我的敵人,而如果成爲我的敵人,那麼懷斯登行省不但將再得不到一粒糧食,並且也一定會第一時間受到嚴厲的懲罰!

字裡行間透露着赤、裸,裸,的、毫無顧忌的威脅,達恩又一次感嘆於某些人臉皮厚度,無恥程度的同時,也明白了布蘭度爾皇子爲什麼會出現在溫泉關,爲什麼會加固這座本就險要無比的要塞,又爲什麼迫不及待地要與半人馬簽訂和平協議。

和半人馬休戰已經不僅僅是布蘭度爾皇子出自本性的願望了,更是這位皇子殿下不得不爭取的東西,但可悲的是,即使是得到了半人馬的和解,和平依舊不可能到來,只是這一次懷斯登行省面對的戰爭威脅不再來自於異族,而是來自於同類,來自於身後!

或許不在乎權勢,也不畏懼戰鬥,可是布蘭度爾皇子卻無法不在乎來自骨肉兄弟的煎迫,悲愴的心情幾天來一直這麼着這位被變相流放的皇子,可是身爲皇子與一省總督,布蘭度爾皇子卻無法,也不願把自己的痛苦告訴部下,直到達恩到來,布蘭度爾皇子纔對這位唯一不會有什麼不利影響的朋友傾述出了一切。

只是,布蘭度爾皇子也僅僅是稍作發泄罷了,達恩並不知道如何能給予皇子殿下安慰,直到達恩忽然想起自己的承諾,對死在自己手上的馬提尼皇子的承諾,僵硬的臉色才和緩了一些。

“布蘭度爾殿下,我有一個口信要告訴你………”看着布蘭度爾皇子,達恩說道。

口信是一串數字和字母,而這串數字、字母代表的是一個伊西利亞大陸商業聯盟的賬號,只要知道密碼,那麼就能得到一筆鉅款,這就是馬提尼皇子臨死前的最後委託。

“馬提尼皇子殿下說,如果你還有兄弟之情,那麼你一定不會忘記他的生日,如果你忘記了,那麼………”

毫不隱瞞馬提尼皇子死時自己就在旁邊,只不過達恩隱瞞了那位皇子的死因,而布蘭度爾皇子終於得到了一絲安慰,但卻更加悲痛的同時,也毫不懷疑達恩自稱只是看着刺客殺死自己兄弟的話。

“不要問我爲什麼會在現場,也別問是誰殺了馬提尼皇子,我只能告訴你不是我殺的!”達恩很坦然地說道,同時很腹黑地決定給予自己的使魔背黑鍋的獎賞。

亂世之中,沒有人有義務拯救別人,從塞薩利亞帝國內戰領悟到這一點的布蘭度爾皇子看着達恩,沒有怨恨,相反很感激自己的朋友,只是皇子殿下的朋友讓達恩很心虛,並且讓達恩覺得應該給實際動手的使魔更多的獎勵,只是………

劣魔拉普只要給它一些血淋淋的生肉就好,可是羅塔莎怎麼辦?唔,一夜九次真的很要命啊……

短暫的停留之後,達恩便立刻決定離去了,畢竟,有一羣聖騎士正在追捕自己的事實讓達恩很有緊迫感,不過讓達恩沒有想到的是,布蘭度爾皇子也知道十七歲男孩受到光明教會通緝的事情,並且,還給了達恩另外一個驚喜。

“真羨慕你能夠無拘無束地爲自己的執着戰鬥!”布蘭度爾皇子這麼說的時候,臉上沒有一絲鄙夷、畏懼的表情,相反,卻充滿了對達恩和潔塞塔的祝福與羨慕,尤其是當奉皇子之命的士兵回來,而一個女孩出現在士兵身後時,布蘭度爾皇子眼中的羨慕就更加濃厚了。

“吶,你的女僕還真是忠心,而且非常漂亮!”

布蘭度爾皇子說到,親自把達恩送到了溫泉關外,只是達恩此時已經無法注意布蘭度爾皇子說些什麼了,兩隻眼珠只是呆呆地看着自稱是自己女僕的莉莉絲,而女盜賊則和潔塞塔神色複雜地互相對視着,眼神中充滿了讓達恩感到不安的東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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