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的天空,燒焦的土地,荒涼而寂靜,但是卻不時有一個火球從天而降,狠狠地砸在荒蕪的大地上,如果有個倒黴蛋恰巧處在那個比一棟房子還大的火球正下方,那麼…………
還好,看那個火球的落點,嗯,這一次離我足足有一公里………
擡頭看了一眼遠方燃起的漫天大火,達恩漠無表情地低下頭,繼續自己漫無目的的旅行,而在達恩的身後,潔塞塔同樣臉色平板,靜靜地走在達恩的身側。
達恩和潔塞塔,兩個人孤獨地行走在這片普通人絕對無法生存的土地上,已經整整一個月了,從最初穿越空間縫隙,來到魔界的慌張驚恐,到現在熟悉、習慣周圍的惡劣環境,少年和女牧師已經學會了在新的環境裡接受彼此,學會在新的環境裡彼此照拂。
不過,即使是這樣,潔塞塔依然再也沒有對達恩露出過笑容,如果不是確定達恩的身體裡還有着另外一個靈魂,一個偉大的,願意犧牲自己,把自己永遠流放到魔界的光系大法師的靈魂,那麼也許在女牧師到達魔界,並剛剛恢復一點法力時,就會再次展開對達恩的攻擊。
因爲愛比克泰德的原因,還因爲達恩顯露出自己的五階光明法力,所以女牧師最終忍耐住了對另一個靈魂,魔鬼拉米斯的靈魂的厭惡,剋制自己不要對魔鬼靈魂的載體——達恩發動攻擊。
“努力吧!剋制你心中的魔鬼,不要讓它主宰你的靈魂,並且,在我死在這片骯髒的土地上之前,不要讓我在看到那個魔鬼的影子!”
潔塞塔如是說到,併爲自己和少年之間的關係做出了新的定義,僅僅是因爲都是人類,都要在魔界掙扎求存,所以暫時結成的夥伴,而這種關係在其中一方死在地獄深淵之後,自動宣告結束。
作爲人類,我,還有達恩,遲早會死在這片死寂的土地上吧!潔塞塔不止一次地這麼想到,尤其是當女牧師看到天上落下的可怕火球,還有意外碰到的一次殘酷廝殺時,就更是堅定了自己的判斷。
可是達恩卻不像潔塞塔那樣悲觀,即使是和潔塞塔一樣,剛剛爬上一座山脊,意外地看到一羣惡魔與魔鬼的血腥戰鬥之後,被那無法言喻的殘忍廝殺深深震撼了心靈的達恩,也依舊沒有放棄對生的渴望。
我不要死在這裡!絕對不要!而且我一定要找到返回伊西利亞大陸,返回拜林斯的辦法!
每每遠遠看到帶來殺戮與死亡的火球從天而降,每每看到荒蕪大地上的累累白骨,每每看到那不知源頭,但最終都匯入一條散放着腐臭與邪惡的河流——冥河的鮮血溪流時,達恩就咬着牙在心裡大聲吶喊,併發誓要達成自己的誓言。
可是,和潔塞塔一起在魔界的土地上跋涉了三十個日日夜夜,看着頭頂上獨特的猩紅日月升升降降了三十次,達恩卻沒有找到任何一絲回家的希望。
“停!不要走了!我們今天就在那裡過夜吧!”停下腳步,擡頭看了眼快要落到地平線下的血色太陽,達恩開口說道,同時少年擡起手,指向遠方的一座小山,在那座小山對着達恩的一面,一個山洞隱約可見。
沒有廢話,兩個小時後,達恩和潔塞塔走進了預定好的過夜地點,而這個時候,詭異的魔界月光已經給大地撒上了和白天一樣的猩紅血色。
哈,又是一天過去了,今天的運氣不錯,居然找到一個過夜的山洞,嗯,今天晚上不用擔心從天而降的討厭火球了!
重重地坐在地上,達恩做到了山洞靠外的位置,而潔塞塔則默默地走過達恩,並且像達恩一樣,絲毫不在意地面的灰塵泥土,慢慢地坐了下來。
一個月沒有伊西利亞大陸正常人的生活,沒有水,沒有食物,沒有乾淨的衣服,在到處隱藏着危險、殺機的魔界,這些時間足夠讓兩個原本喜歡乾淨整潔,行爲舉止優雅的人變得衣衫襤褸,變得不再講究與生命無關的個人衛生。
不過,出於女性天生對美的追求,潔塞塔此時的樣子相比於達恩,多多少少要乾淨一些,而女牧師在挑選坐臥之地的時候,也儘量尋找了一個相對灰塵較少的地方。
但是這一切在達恩眼裡看來都是沒有意義的,因爲即使潔塞塔再細心、挑剔,身上的衣衫也已經不復原先聖潔的白色,而是變得皺皺巴巴,染上了一團團的污點。
要是有一塊毯子就好了,就算是我曾經用過的那塊最髒的毯子,潔塞塔也不用直接做到地上,也不會把她的衣服弄得這麼髒,這麼狼狽了吧!
回頭看了一眼潔塞塔,達恩忽然想起自己成爲狂獅軍團一員的清晨,身上裹着的那塊用粗糙亞麻編織的毯子,而在怔怔地想了一會後,達恩嘆了口氣,輕輕唸誦起咒語來。
在達恩揮舞的手勢中,在神秘的音節中,空中漸漸出現一點點魔法元素的光芒,這些魔法元素在法術咒語的指引下,按照達恩的心意,漸漸凝聚起來,形成一個長條形狀的物體,而當最後一個咒語音節從達恩的脣中吐出,所有的魔法光芒猛地集合在一起,爆發出一道亮光,然後,那長條形狀的物體便凝結成實體,從空中落了下來。
哈,神奇的造食術,多虧我學了這個法術,嗯,還有造水術,否則的話,我和潔塞塔早就餓死渴死在這該死的鬼地方了吧!
握着用魔法變化出的長條形狀的麪包,達恩嘴角露出了今天第一絲真心的微笑,然後,達恩把麪包掰成兩塊,並把其中一塊遞給了潔塞塔。
魔法麪包並不大,只有大約五、六百克,這樣一塊麪包被分成兩半,遠遠滿足不了達恩和潔塞塔的正常需要,尤其是正在長身體,對食物需求很大的達恩,可是,三兩口把魔法麪包吞到肚子裡,達恩卻沒有繼續施放造食術,而是念誦起另外一個咒語。
真是該死!爲什麼造食術、造水術都是水系法術呢!心中想着有關魔法元素衝突原理一類的東西,達恩集中精神,把身體裡的魔力一點點匯聚起來,並引導面前的魔法元素,形成此時兩個奔波一天的人最需要的東西——水。
按照法術位階,造食術和造水術只是不超過六階的低階法術,可是相對於自身法力剛剛五階的達恩來說,卻已經是少年能夠施放的頂級法術了,因爲達恩親火、風兩系元素的身體原因,少年施放出的水系法術的效果,就要比正常的造食術和造水術要低很多,而這樣的後果就是,達恩用魔法制作出的食物和水,僅僅能滿足達恩和潔塞塔的最低要求。
而潔塞塔,雖然這位女孩的法力在聖女試煉中得到了突破,由九階跨入十階,成爲了高階光系法師,可是因爲神官的特殊原因,除了光系法術,潔塞塔無法施放任何其他種類系別的法術。
不過,只能施放光系法術的潔塞塔並不是就不能對兩個人的生理需要做出貢獻,作爲善於治療傷痛,回覆他人體力、精力的光明神官,雖然潔塞塔因爲候補聖女的身份,一直只擁有牧師這個最普通的神職人員的稱號,可是女牧師高達十階的法力卻能讓達恩獲得更快的恢復,能夠用盡可能短的時間回覆足夠的法力,再一次施放出造食術和造水術。
所以當達恩體內的魔力全部消耗完,而達恩和潔塞塔各自獲得了大約一杯的飲水後,潔塞塔立刻開始了自己的工作,施放光明法術,讓達恩更快的恢復法力。
“幫你就是幫我自己,雖然這麼做不過是在這邪惡之地多活幾天,只是在增加你和我的痛苦………”
潔塞塔這麼說到,曾經,而按照女牧師的想法,在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見到魔鬼和惡魔時,潔塞塔和達恩就應該勇敢地衝出去,向那些邪惡的傢伙發起攻擊。
不過,光系大法師,愛比克泰德的靈魂阻止了潔塞塔充滿無畏精神的想法,也從事實上挽救了女牧師和達恩的生命。
“不,現在不是你爲了信仰與堅持,獻出生命的時候,在沒有確定魔鬼拉米斯會不會因此獲得自由之前,你應該珍惜你的生命,也珍惜這個少年的生命!”
對於愛比克泰德挽救了自己,阻止了潔塞塔自殺行爲的舉動,達恩原本應該對其充滿感激的,可是一想到自己就是因爲這位光明大法師,才淪落到魔界來,纔不得不在地獄深淵中跋涉,達恩就在內心中充滿了對老法師的痛恨。
這個老混蛋!現在說這些有個狗屁用啊!嗯,也不是一點狗屁用處也沒有,可是你要是能告訴我怎麼能離開這個天上掉火球的鬼地方,我會更高興一點!
可是導致達恩和潔塞塔穿越空間縫隙的主謀,愛比克泰德會讓身爲魔鬼宿主的達恩離開魔界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所以,少年只好默默地坐在山洞口,看着山洞外不時落下炙熱火球的魔界天空發呆,並等待身體內的法力恢復到足夠再施放一次造食術或造水術的時候。
不過,當遠處山腳下,隱隱約約有一點亮光一閃而逝後,達恩猛地坐直了身體,然後,達恩突然瞪大了眼睛。
那是————一隻惡魔大軍!
第一更,地獄深淵之旅開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