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符,大符!”我們不停地叫着他的名字。
他剛受過重傷,又遭遇這樣的寒冷,我真的很擔心他。
劉大符的眼睫毛已經結了一層霜,但是現在不能停下來,我們都清楚,一旦停下,就起不來了。
這裡就好像被人詛咒了似的,冷的異常,冷的邪氣。
我和賈明架起劉大符,儘可能快速地往前走。這時四周突然響起女人痛苦的叫聲,整個走廊都被震得嗡嗡響。她好像離我們很近,就在這個城市的某個角落。
“暖,這個聲音,這個聲音,我覺得好熟悉,”秦媛媛哆哆嗦嗦地說。“好像在哪兒聽過。”
我仔細去聽,我最希望聽到葛曉鬆的聲音,也最怕是葛曉鬆,還好不是,我放心了。
但是我總覺得這裡應該正在發生一件大事,聲音離我們越來越近,周圍的冷氣也越來越凝重,牆壁上都結了一層冰,就連我們呵出的氣都成了霜。我問賈明有什麼特殊的感覺沒有。
他只說了一個字,“冷。”我心一沉,看來他的直覺已經完全被凍住了。
這時綠光又出現了,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這道光就像是導遊一樣,帶着我們在這個海底城市裡參觀。
綠光突然轉了彎,“跟上,”我催着秦媛媛和王佳音,覺得它是想帶我們到什麼地方去。女人的叫聲更大了,最後綠光鑽進了一個屋子。
我們站在門外,透過窗戶,看見了牆上的影子,一個人躺在牀上,肚子隆起,我想往前走,卻發現我們的腳已經被凍在原地。
我一直認爲鬼魂是沒有影子的,但是到了這裡才發現,王佳音有影子了。所以那裡面躺着的就有可能不是人。
我想魂魄應該是不怕冷的,就僵硬地拿出小瓷瓶,讓喜兒去看看。喜兒出來的時候,也渾身發抖,這鬼地方連鬼魂都能感覺到冷,但是至少不會凍住。
我看着喜兒剛飄到窗前,就猛地被彈了回來,趕緊問她發生了什麼事情。喜兒像受到了驚嚇,不停地重複,“魔鬼要降生了!魔鬼要降生了!”我趕緊讓她回到小瓷瓶裡。
又是這句話,難道,裡面是女人在分娩!
我看了一眼秦媛媛和賈明,看來他們也猜到了。這時,王佳音慢慢地朝窗口走去。
“佳音,佳音,你去幹嘛?”我小聲地叫她。
王佳音又像中了邪似的,回頭看了我一眼,“魔鬼要降生了。”說完就走進了屋子,我們動彈不了,只能通過牆上的影子看裡面的發生的事情。
只見王佳音站在女人的旁邊,她拿出匕首,高高地舉起,猛地朝女人的肚子捅去。“佳音!”賈明看着牆上的影子喊了出來,我倒吸一口涼氣。
就在王佳音即將把匕首扎進女人的肚子時,她卻停了下來,就像被人突然拽住了一樣,然後她顫抖地拿開匕首,慢慢地把刀尖朝向了自己。
我終於明白了,一定是一種無形的力量阻止了她的動作,然後又轉變了匕首的方向。
我使出渾身解數,試着把自己從地上拔起來,賈明和秦媛媛也正在努力移動自己。沒辦法了,只能脫掉鞋子,快速跑進去,再不去就晚了。
襪子和鞋子都被凍在了地上,我光着腳跑進屋,腳底有種撕裂的疼。我猛地撞向王佳音,“哐當”匕首掉在了地上,我躺在地上,喘着粗氣,總算沒有出事。王佳音倒在我旁邊暈了過去。
我正想站起來,靠!居然起不來了,我被凍上了!難道好不容易找到這裡,剛進來就要被凍死在這鬼屋子裡嗎!我真是一萬個不甘心啊,只希望賈明和秦媛媛能快點過來救救我。
就在我絕望的時候,遠處響起了好聽的聲音。
“叮咚,叮咚,叮咚”
我心裡一陣狂喜,難道那個老鬼要來救我了嗎?但是聽起來不止一個。
那股陰氣慢慢靠近了屋子,這股氣息我並不熟悉,我的心涼了半截兒。這次來的不是那個腦袋稀爛的老鬼,而是五個臉色鐵青的男人,他們都穿一身藍袍。
綠色的光照在他們臉上,別提多慎人了。從那一張張死灰的臉上,我看出一種猙獰的表情,他們慢慢地圍在了女人身邊。
靠,這幾個鬼完全無視我也就算了,居然直接踩在了我身上!雖然他們飄着的,但是被鬼壓着一點都不好受。
女人的叫聲在我耳邊,震得我心裡直髮慌。難道我真的要命絕於此?
這時響器的聲音也越來越大了,然後他們伸出樹幹一樣乾枯的雙手,帶着憤怒,朝女人的肚子抓去。
一團黑霧慢慢升起,是從女人身上出來的,我確定不是煞氣,但是究竟是什麼級別的,我沒辦法辨別。
這團黑霧強大到,周圍的這幾個帶響器的鬼都開始渾身顫抖,他們的藍袍亂飛,體內就像鑽進一種氣體一樣,到處亂竄,臉已經變了形。
他們像被吹起來的氣球,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砰!”的一聲。
這幾個穿藍袍的爆炸了,魂飛魄散。
黑霧又重新回到了女人的身體裡。難道這就是王佳音和喜兒說的魔鬼?它附在了嬰兒的身上!這個嬰兒還沒有出生,就已經這麼厲害了,我不敢想。
看來那些藍衣服的鬼是來阻止這場分娩的,但是都失敗了。王佳音又是聽到了誰的呼喚?
這是我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看到魂飛魄散的樣子,不知道這團黑霧到底是什麼東西,居然這麼強大。我總覺得它是惡的。
我屏住呼吸,怕這團黑霧突然把我也炸了,其實就算我不屏住,也快沒有氣息了。因爲實在是太冷了,我的血液一定正在凝結,我能清楚地聽到心臟跳動的聲音,但是跳得越來越慢。
漸漸的,我覺得渾身的血液又開始流淌了,我的心跳加速了,手指能動了。耳朵邊上,女人的叫聲已經變成了喘息,死了?魔鬼終於還是沒有誕生!?
突然,一聲啼哭,響徹了整個屋子,穿透了整個城市。
我知道,一切都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