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一聲震耳欲聾的爆響驀地發出,將卓凡禁錮在內的那座冰峰,不過眨眼時間,便轟然碎裂開來,道道黑色的雷炎蔓延,將周遭一切全都化爲虛無,包括那堅硬的寒霜與幽幽的藍炎,也是不出意外的,全被都被這黑色吞噬殆盡,瞬間不見了蹤影。
卓凡款步走出,左瞳之中黑色的雷炎一閃即逝,卻是一根毛都沒傷到,完好無缺。
深深地看了二女一眼,卓凡的面色變得有些肅穆,鄭重一抱拳道:“兩位姑娘不必爭了,在下的閨女,在下自己將養便可,還不必勞駕旁人之手!”
“怎麼可能,你中了我那一掌,竟然還沒死?”眼瞳不覺微微一縮,慕容雪似乎有些驚異,止不住叫出聲來。
百里御雨緊緊盯了卓凡片刻,眼中也是不禁泛起一道奇色,淡淡點了點頭道:“想不到你這小子除了心思狡詐以外,實力也不差麼。要知道,剛剛那一招乃慕容家獨門絕學,需要兩大天地至寶才能練成,一是北海萬年寒冰晶體,固不可破;二是南州地心水炎,寒炎之首。二者結合,火中水,水中火,相輔相成。一旦中招,寒氣入體,難以發力,筋脈固竭,火氣焚身,入心入脾,存毛不生。一般人遇到,恐怕早已被這招釜底抽薪,無甚奈何,瞬間被焚燒爲虛無,逃不能逃,活不能活,你居然安然無恙的出來了?倒是令我刮目相看啊!”
“廢話,老子是一般人嗎?”
狠狠瞪了她一眼,卓凡也不再看她,反是轉而看向了慕容雪那裡,眉頭一抖,重重地抱了一拳道:“慕容姑娘,在下實在沒有想到你居然是南州慕容家的小姐,想來平日裡有貴兄照輔,你應該沒有什麼事情會需要勞得在下效力的了。只是在下欠姑娘一個人情,日後有機會總會還上,現在先且告退了,保重!”
再次躬身一禮,卓凡沒有二話,看向雀兒和百里御雨道:“我們走!”
而且,彷彿是想要急於離開這裡似的,卓凡說的很乾脆,做得更乾脆,幾乎話音落下的同時,便已然轉身急急離開了,好似有意避開慕容雪,分秒不願在這裡呆似的!
“想走,恐怕沒那麼容易吧!”
眼神不覺一凝,慕容雪當即大喝一聲,腳下一踏,便兀得再次向卓凡背後一掌襲去。手中散發着淡淡的寒芒,汩汩的烈風,夾雜着刺骨的寒意,瞬時便來到了卓凡背脊附近。
眉頭不覺一抖,卓凡驀地一轉身,麒麟臂紅芒乍放,碰的一聲便與那玉掌,狠狠對了一下,當即便將那慕容雪給擊退了回去,落到地上,噔噔噔退了五六步,才止下了身子。卓凡也是不由向後連退四五步,才停了下來,卻是兩廂交手,當即拼了個平分秋色!
見此情景,百里御雨不禁眼皮一跳,心下有些訝異。
她怎麼也不會想到,剛剛破了慕容雪那一掌,卓凡可能有什麼奇招妙術剋制,但這次兩廂對掌,拼的就是實打實的實力。
可這一下,依舊是個平手,這就讓她越發驚異了。
因爲在她眼裡,卓凡不過神照三重而已,怎麼可能與融魂五重的慕容雪相同的功力?還是說……這小子也是用什麼東西,隱藏了修爲?
一念及此,百里御雨眼睛一眯,卻是並不打算上前,而是就這麼靜靜看着,察探着卓凡的深淺。
雀兒沒有卓凡允許,平日裡也就是個乖乖女的樣子,絲毫不會動一根手指,尤其是在外人面前,更是如此!
除非卓凡真的遇到緊急情況,但很顯然,目前的這個女子,卻還遠遠未能達到這一點……
“小姐!”
墜兒見自家小姐竟然兩招出手都未能佔到任何便宜,不禁心下一急,趕忙叫出,來到她身邊,面上都凝重關心之色。
緩緩擺了擺手,慕容雪沒有看她一眼,只是一雙冷眸緊緊盯着對面的卓凡,不時還在他那剛剛與其對了一掌的麒麟臂上察看着。
而在那上面,淡淡的冰霜已然迅速凝結!
明白她的意思,卓凡眼瞼微垂,緩緩擡起那滿是寒霜的右臂,卻是輕笑出聲:“姑娘此時大概在計算,剛剛那一掌之下,我究竟傷了幾分吧。呵呵呵……可惜,讓姑娘失算了,我這條手臂,不懼寒暑,姑娘的冰心烈焰,恐怕絲毫都不能浸潤一點!”
說着,卓凡猛地右臂一震,嘩啦一聲,道道冰屑,全部震碎開來,散落在地。而他那泛着紅芒的手臂,卻是散發着如玉色澤,沒有一絲損傷。
雙瞳不禁微微一抖,慕容雪的眼中閃過道道異色,卻也是更加凝重起來。
“怎麼可能,小姐那一掌雖不是寒風烈焰掌,也沒使用任何武技。但小姐平日裡早已將北海冰晶,天地寒炎煉於心髓,一招一式中都帶着寒炎之力。平時與人對掌,即便那人功力稍強,也會被寒炎侵入,筋脈淤塞,這次怎麼會……”
墜兒見了,也是不由得露出了難以置信之色,看着對面的卓凡,喃喃道。
百里御雨則是咧嘴一笑,慢悠悠地嘲諷出聲:“看來今日我們的慕容大小姐,算是遇到剋星了。若是對方實力遠超於她還好,她還能有個臺階下。可明明功力跟她不相上下,結果自己的招數還招招被克,再難發揮平日的功效,哎呀呀……當初將兩種至寒相剋的水火能量引入體內,承受萬般痛苦,好不容易修得這冰炎寒勁,如今看來,真是半點用處都沒有了啊,呵呵呵……”
“哎,我們小姐究竟哪裡得罪你了,這個時候還要出言譏諷?”墜兒聽此,忍不住當即站出,給自家小姐抱不平。
可是慕容雪卻絲毫沒有在意,只是緊緊盯着對面卓凡那裡,眼中精芒爍爍,彷彿在思慮着對策似的。
見到這本來是救命恩人的小姐,忽的把自己當成了絕對不能放過的敵人,卓凡也是一陣無奈,失笑着搖了搖頭,再次抱拳道:“慕容小姐,剛剛的事情您心裡應該已經清楚了,就這刁婦如此模樣,誰會調戲她啊?她不調戲別人,就算不錯了。您還何必一定要執着於在下,非把在下當仇人看一樣呢?”
“嘿,你說誰是刁婦?”眼瞳不覺一瞪,百里御雨狠狠剜了卓凡一眼,怒氣衝衝地嘟着嘴。
可卓凡絲毫不看她一眼,只是緊緊盯着對面的慕容雪,看她的反應。可惜,她眼中的恨芒,並沒有因此有絲毫收斂,依舊那麼堅定不移。好像今日不除了卓凡,就不痛快似的。
“調戲民女雖是可惡,但罪不至死,在下不會因此就對你下殺手,我還不是那麼極端的人!”
“那姑娘一直糾纏不放是……”
“中州數萬冤魂,生靈塗炭,皆因你而起,此事不能不究!”眼睛微微一眯,慕容雪眼中的殺意更加冷冽,緊咬牙關道。
眉頭一抖,卓凡面上有些奇異:“中州?姑娘應該是南州人吧,而且與中州爲敵,就算報仇,也用不着爲中州之人算賬吧。若是在下在其餘三州做了什麼人神共憤之事,姑娘此般行爲的緣由,還有些牽扯,畢竟是同盟,可中州……呵呵呵,我等於在幫姑娘對敵啊!”
“對敵應在沙場見分曉,目標也是中州權貴,可你把海川商會牽進去是怎麼回事?讓他們做替罪羊,你自己倒跑了,幽幽數萬冤魂,豈能放過你這首惡?”
“原來如此,你是爲他們……”
不由哂笑一聲,卓凡不置可否:“姑娘的心可真閒,爲了一羣不相干的人,都能追殺到我頭上!可是,他們真是我害的嗎?害他們的是自己的心,太貪了。或者說一開始他們依靠中州權貴起家後,便應該料到遲早有這麼一天,我不過是恰逢其時罷了!”
不禁冷哼一聲,慕容雪微微點頭,淡淡道:“你以爲我不知道這點?而且,我也不是因爲他們而如此對你!”
“那是爲何?”
“是天道郎朗,不容你這樣的奸邪留存!”
深深地吸了口氣,慕容雪眼瞳一凝,鄭重出聲:“海川商會,一切向利看,走得是刀尖舔血的日子,看似華貴,但卻危機重重,遲早因爲五州變化而被拋棄。這一點,我早已明瞭。但是盛衰之際,總有個過程,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是人呢?海川商會遲早會滅,但天可憐見,絕不該滅的這麼快,牽連這麼廣,造成如此生靈塗炭。而這所有一切,都是因爲你從中作梗!”
“魔臨人間,帶來的是苦難。除魔衛道,乃我正道之責任,無關立場問題。你昨日能讓中州最大商行遭遇隕滅之亂,引得中州動盪,今日你又出現在了北州,是否又會故技重施,令北州重蹈覆轍呢?哼哼,也許你花言巧語,能夠騙得一些居心叵測人與你合作。但與魔同行,最終必被魔所噬,每個人都逃脫不了,也絕不是旁觀者。若是我今日放了你,也許你下次害的就是我,或者我的至親,所以我絕不會對你有絲毫縱容!”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卓凡不禁長出一口濁氣,微微點了點頭:“原來如此,這是姑娘心中之道啊,倒是看得長遠。的確,留我這樣的人在世上,確實會害人無數。也許有人覺得我害的是敵對勢力,會幸災樂禍,但說不得到頭來,就會害到他身上。在魔面前,沒有人是旁觀者,害人終害己。姑娘能秉持心道,看清這一點,當真難得。可惜世人少有姑娘這樣的遠見,只要人的心中還有魔,在下就還有留存餘地。只可惜,在下和姑娘是兩條道上的人了……”
“告辭!”
躬身一拜,卓凡一臉肅穆,顯得極爲認真,算是結束了這場恩怨。
他,不會再想着報這段恩情了,因爲……他遇到了一個真正的正道,正魔不兩立。或者說,一個真正的正道之士,無欲則剛,不會假手於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