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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逃了幾百裡,孫悟空才停下來,輕籲一口氣,道:“終於擺脫了那些毒物,哼,敢算計俺老孫,真是不知死活!”
他能預料到,乾元一行人會損失慘重,甚至全軍覆沒。可他並不覺得殘忍,沒有愧疚,沒有惻隱之心。
被四羣百毒妖獸困住,活命的機率真心不大,這就是他奉行的做人標準: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殺之!
“倒黴,被百毒妖獸追殺,果然運氣更差,一連這麼多天,竟然一點收穫都沒有!”孫悟空憤憤不平地咧罵。
靈材遍地,寶藥滿山的火神界,像是一日之間,被人洗劫一空,寸草不留。一連好幾天,孫悟空毫無收穫。
就在孫悟空怨天尤人的時候,一股腥風猛地吹來,風中夾雜着濃重的血腥味,彷彿空氣中撒滿了血漬。
“這是什麼情況?難道前方發生了慘烈的大戰?”抹了一把臉,感覺臉上都是溼漉漉的,他有點發毛,火神界真的不安全了,最近常常出現光怪陸離的事。
“簌!”
一道虹光從遠處飛來,虹光閃爍,明滅不定,但速度極快,猶如流星劃過,留下軌跡,血腥味愈加濃烈。
突然,虹光熄滅,一股人影從十幾米的高空跌落下來。
“能短暫凌空虛渡,至少是搬血境修爲!”孫悟空暗暗猜測,瞳孔中流露出嚮往之色。
飛行,遠比奔行的速度快,脫離大地的制約,翱翔在空中。這是先天強者才能辦到的,搬血境也可以勉強爲之,仗着靈力渾厚,凌空而立,短暫離地。
凌空而行,馭虹飛馳,在凡人眼中,這就是仙家手段。孫悟空很憧憬,想體驗一次飛鳥的自由。
“砰!”
墜落的人,砸在地上,發出洪亮的響聲,孫悟空聽得心驚不已,暗暗猜測:會不會摔死了?
“咳咳!”那人身體一陣抽搐,咳出一大灘血。
此人模樣極其悽慘,左臂沒了,左半邊身體還殘留有焦黑色,像是被烈火灼燒過,腹部被洞穿,裡面內臟都能看見,鮮血不斷從其中流出。
“嘶!”孫悟空倒抽一口涼氣,受了如此重的傷,居然沒死。搬血境的人生機未免太頑強了,簡直就是枯木不死,逢春萌芽。
“喂,你沒事吧?”孫悟空覺得這是一句廢話,此人狀態極慘,處於彌留之際,命不久矣,可他不知道除了這句話,還能說什麼。
“咳!”一口血噴出,連內臟碎片都咳出來,“來了來了,它們要來了,快跑啊,又有很多人要死去!”
“什麼要來了?”孫悟空聽得迷糊,下意識問了一句。
“血染青天,赤霞蔽日,又有很多人埋骨此地!”他自顧自地說,話語寥寥,卻透着血腥味,像是展開一副畫卷:屍骨如山,血流成河。
“一隻神鳥,翼展千里,遮天蔽日,能劈雷電,爪裂山嶽,這是神靈的寵物,掌控刑罰,可裁決世間,要滅世!”
孫悟空身體一怔,腦海中浮現一個畫面:神鳥龐大,橫擊長空,翼翅撲棱間,落下無數雷霆,將大地擊穿。
“一條犬,生有青鱗,猙獰可怖,好像來自九幽地獄,口吐青焰,如同水漫天地,將一大片修士焚燒,化爲灰燼!”
此人一直在自言自語,像是瘋癲了,孫悟空面無人色,呆立在原地。這是一條怎樣的犬啊?口吐一團火焰,山川焚燬,河流蒸乾,燒死一大片修士。
“你是在哪裡見到這些的?”孫悟空輕輕推搡了他一下,想要詢問具體情況,以防萬一,日後主動避開那些厄土。
他猛然一個哆嗦,像是被雷擊中,驚恐地叫道:“火神界是個不祥之地,被神明詛咒,不能闖入!”
一邊含糊不清地大喊着,嘴裡咕咕涌出血沫,洞穿的腹部,血如清泉,涓涓細流,聚成一灘,將地面染紅。
眸中光彩逐漸黯淡,孫悟空知道,他活不長久,馬上就要死去。
“火神界,有神靈沉眠,我們都會死,誰也逃脫不了既定的命運!”
說話聲越來越細微,慢慢不可聞,呼吸越來越緩,生命已經走到盡頭,他活不了了,除非服用傳說中的神藥。
孫悟空找了處依山傍水,清明秀麗的地方,將他安葬,立了一個墳冢。
“神鳥、青犬,是真有這樣的蠻獸,還是他誇大其詞,瘋言亂語而已?”孫悟空喃喃自語,這太匪夷所思了,讓人不得不懷疑其真實性。
一隻鳥和一條犬,卻有如此可怕的神威,如果是真的,那至少是先天級實力的老妖,兇威無匹,一旦遭遇,幾乎有死無生。
“搬血境修士都死了,看來他們肯定在更深處遇到了大危機!”孫悟空神色憂慮,火神界就像安眠的神龍,此刻已甦醒,張開了獠牙。
“不知道劉師兄如何了,希望他能安然無恙!”孫悟空默默祈禱,不希望劉伯平出事。
從王林手裡救回一命,力薦進入元道門,在元道門中又多次照拂,不知不覺間,劉伯平已經幫了他太多,人情債累累。
自進入火神界開始,修士就分成兩撥,一撥修爲低於搬血境,不敢太深入,只能在外圍轉悠,撈點蠅頭小利。
至於劉伯平等“四公子”,早已深入不知多少裡。在外圍,少有珍材能入得他們的法眼,他們最需要的是寶藥,助他們實現超脫,進階先天。
孫悟空不敢再深入,在附近掃蕩。火神界深處簡直就是龍潭虎穴,不時能聽見老妖的咆哮。
一吼斷星河,一吼碎日月,老妖的咆哮聲衝破天穹,震動整片大地,百里之外,都清晰可聞。
“火老啊火老,你可真會給我出難題。火神界裡面這麼危險,我一個洗筋境小修士,還不夠老妖塞牙縫,叫我如何取回那不可或缺的東西?”孫悟空愁眉不展。
火立曾萬般叮囑他,一定要去困神洞,找回遺失的東西。困神洞處於火神界正中心,周圍絕對潛伏了無數老妖,他貿然前去,只會喪命。
可火立說得很嚴肅,言明他一旦失去此物,對日後的影響難以估量,萬不能錯過,否則會埋下禍根。
“要不要進去呢?”孫悟空猶豫不決,火立說得煞有其事,他也想看看到底是何物,“先試探試探,慢慢推進。”
打定主意,孫悟空開始朝火神界內圍走去。很小心,速度非常慢,專門挑選荒蕪偏僻的路走,一有危機感,立馬繞開。
這樣雖然慢,但勝在安全。命,只有一條,他不能拿此開玩笑。
內圍的靈藥果然更加豐富,遍地都是藥材,有些很珍貴,他十分垂涎,但極力剋制了要採摘的衝動,他怕惹上災禍,不能因小失大。
“唳!”“唳!”
尖銳的鳥啼聲,如刀如劍,穿雲破浪,將天上的雲朵都震散,地面隨之顫動,像是要裂開。
耳膜生疼,腦中嗡嗡鳴,孫悟空一個踉蹌,差點栽倒在地,他驚恐地遙望天際,心臟快要停止跳動。
青天白日,一隻神鳥立於天際,雙翼展開,若垂天之雲,揹負蒼天,俯瞰神州,睥睨世間。
離得太遠,只能看出神鳥的大致輪廓。無數雷電自九天落下,環繞其身,彷彿護體神環,看起來像是沐浴在雷霆中的雷神,端的是恐怖。
“是神鳥,掌控雷電,主宰刑罰,可裁決世間一切!”孫悟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人所言,居然爲真,並不虛假,也無誇大。
儘管離得很遠,但那股可怕的妖氣,比皓日還熾盛的兇威,如風拂至,吹面而來,讓人心神戰慄,心生渺小之感,要衷心臣服。
此時,神鳥張開雙翼,低下高傲的頭顱,靜立在空中,像是在躬身,迎接神明的出場。
“不可能的……”這是孫悟空的第一想法,如此可怕的神鳥,絕對登臨世間巔峰,少有可堪一戰的敵手,無出其右。
這樣的妖王,怎麼可能還有生靈,需要它以敬若神明的態度,卑謙的動作,來恭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