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耿植提到華濤傳媒，嚴逸盯着他嚴謹一會，說：“看來你知道的不少。”
這會，他覺得耿植知道的，大概不僅僅他與陸道明關係好，知道的東西更多一些。
耿植也沒敷衍，說：“雖然有些是比較隱秘，但有心人還是能知道的。你和陸董的關係是李琪告訴我的。”
是李氏？這到也合理。
而且他和陸道明的關係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一直沒有對外說，不過是想在有必要時，可以作爲一個籌碼。讓人知道了也沒什麼，反而是如果別人已經知道了，自己卻認爲隱瞞得很好。真遇事了，應對時反而不好。
“什麼時候知道的。”
“在你打算通過拉攏我，與李家打好關係時。”
“太籠統。”嚴逸很早就這樣做了。
“大概七八月之前吧。”
嚴逸點點頭，說：“我跟他聯繫一下。要不你跟他視頻？”
“也行。”
只要能談判，方式無關重要。
嚴逸站起來說：“我先跟他打個招呼。你等一會。”
他暫時離開了包間，十幾分鍾後纔回來。將手機交給耿植，說：“你跟他談。我先出去一下。”
沒人知道耿植跟陸道明說了什麼。
三天後，耿氏向在虞城有工作處的主要媒體發出邀請函。要在鼎雲大酒店辦一次新聞發佈會。
只是說：“有重要的事要宣佈。”
許多記者第一反應就是：那傢伙又準備打官司了？
三天前，耿氏大官網上大咧咧掛出一句：“耿子曰”。但是現在也沒有那個人公開道歉。但耿氏的官網上還掛着那個名單呢。
難道耿氏只用了三天時間就收集到足夠證據了？但是也沒聽說過耿直或者寧子欣去報案啊。
耿氏要召開新聞發佈會的消息，很快從虞城傳遍全華國所有盯着耿氏的人手中。
某些水軍神經緊繃，尤其是那些名單上還掛在耿氏官網的那些人。
本來，隱私被人那樣明晃晃掛在網上，而且被寧子欣的粉絲人肉的感覺非常不好。但是他們寧願出國旅遊也不管對着耿氏吭一聲。
但是事情不是他們相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就行了。主動權在耿氏和寧子欣手中。他們接下來會面對耿氏和寧子欣的何種報復，是那隻懸在半空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落下的靴子。
有些人卻挺期待耿氏的新聞招待會。
華亭一座寫字樓內，一個三十來歲樣子的斯文青年，接到耿氏要召開新聞發佈會的消息後，想法和大部分記者一致。認爲這次新聞發佈會最有可能是要宣佈要起訴那些水軍。
雖然那些水軍的幕後黑手之一就是他，但他並不認爲他會受到什麼影響。至於幫那些水軍。
他吃撐了也不會那麼做。且不說那些混蛋拿了錢不做事。讓他們的計劃，不得不中途夭折。
幸運又不幸運的事，這件事他們已經做了，沒有回頭路。只能繼續做下去。他與另外一個盟友之間纔不至於散夥，而是另外想了一個計劃。
而他們等的就是寧子欣或者耿氏對水軍提起訴訟。
所以他一直還期待着呢。只是耿氏的動作似乎比他想象中要快。
他們好像還沒準備好。
不過他們也就是接着寧子欣的名頭，將這件事兒先炒起來，然後再想自己想要的方向引申。這個計劃比之前找水軍污衊寧子欣的做法要溫和得多，而且更容易被包括寧子欣粉絲在內的公衆所接受。
最妙的是，就算耿植他們發現了他們的目的，也無法反駁。因爲這次他們是真正站在道德的制高點。
京城與華亭相隔兩千多公里。但無法組織身在兩地的人面對面。
他聯繫了京城的盟友。直接視頻。
“明懂，耿氏有動作了。你收到消息了吧。”
“剛收到消息。你那邊應該更早一些？”
“我也是剛收到風。他似乎很有把握。我們準備好像還不是很足。如果現在開始發動，都會不會有什麼影響？”
明董呵呵笑着，笑得毫不在意：“我們沒準備也有沒準備好的好處。潤物細無聲不好嗎？上次我們就是行動就是太過迅猛，也足夠堅決。結果如何？只是引起他們過度反應，將我們找的人都嚇退了。”
“明董言之有理。輕風細雨，正好讓他們在前期放鬆警惕。只不過過程太長不確定因素也多。我們是不是也先制定一個預案？如果這次依然以失敗告終，那我們以後可就再沒那樣的機會了。”
“這個你可以放心。只要我們能將話題熱起來，他們就再無扭轉可能。”
“那我就放心了。”
明董笑着說：“我這邊你可以放心。希望你那邊，也不需要我操心。”
“明董放心。說好分工合作，我們這邊的任務當然也不會有問題。我就靜候佳音了。”
他這邊的任務比較輕，主要就是等輿論準備好了，在聯繫一批藝人出來表明態度。
有輿論站在道德制高點，再有大量藝人發聲支持他們。耿植就算靠在李氏這棵大樹上，也休想逆天。
耿氏藝人雖然紅。但耿氏的明星人數畢竟很少。有時候，就算一萬個二線，也未必比得上一個超一線。但在某些時候，十個三線藝人就能將一個超一線壓住。就看媒體支持的是誰。
兩人的視頻通話時間並不長。明董結束通話後，沉思了一會，正要拿起電話將事情吩咐下去。
他的助理突然推門進來。沒有敲門。
他的呵責聲在看到助理面上着急，吐出口來變成了疑問。他皺眉說：“什麼事？”
“耿氏的新聞發佈會正是召開了。”
“已經三點了嗎？怎麼，他公佈了什麼駭人聽聞的消息？讓你連敲門都忘了？”
助理似乎沒聽到他話裡暗藏的責問，說：“那是一個聯合新聞發佈會，參加新聞發佈會的，不僅有耿植、李琪、羅浩、程梓君和嚴逸。還有華濤傳媒的總裁和全國二十三家大型娛樂公司、電影院線和網站的老闆或者總裁。”
明董錯愕，問：“他要做什麼？”
助理低頭說：“耿氏宣佈，他們二十九家娛樂公司和相關企業組建一個娛樂文化潔淨行動小組。要公佈他們制定娛樂文化從業人員行爲準則。”
他頓了一下，說：“他們強調說，他們公佈的行爲準則，絕不針對單個地域。主要是針對華國藝人，任何在華國上映的電影的藝人也在約束之中。”
約束全國的藝人，甚至還要約束外國人？這算什麼？耿植當自己什麼？真當自己是娛樂圈老大？
耿氏的新聞發佈會還在開。他上網直接去看直播。
直播中正好是耿氏在回答記者的提問。
畫面中，耿植對着話筒笑眯眯的：“……問了一個好問題。當然我不是前一個問題不是好問題。只不過這個規範有點長，我們就不一一宣讀了。我們這個聯盟各家公司的官網都已經將其詳細內容公佈了。各位有興趣可以隨便找來看看。”
只聽耿植又說：“後一個問題，是我們制定的行爲準則和虞城制定的行爲規範有什麼不同。這就是一個很好的問題。兩者的不同之處有很多。”
他笑呵呵地說：“第一個不同之處，也是一個非常值得關注的不同。那就是我們一致認爲虞城政府制定的行爲規範涉嫌違憲。違反了憲法對公民的平等原則。他們制定並且公佈的行爲規範，只針對在虞城地區的藝人，虞城雖然是全國藝人最集中的城市，但並不是全部。這就涉嫌地域歧視。另外藝人雖然是公衆人物，但也是一個公民。他們的行爲如果危害了公衆安全或者對國家造成損失，自然有法律制裁。就像是從事政治職業和公務員一樣。
“但藝人和普通人有一個很大的不同點，那就是他們依靠粉絲吃飯。一個行爲規範制約是道德問題。這似乎和合理。但最近寧子欣遭遇的事卻恰恰映射其中很大的不公平。普通人就算是真的違反了行業行爲規範，他們不會有幾百萬乃至幾千萬人唾罵，最多就是失去工作，然後再找一個差不多收入的職位。但作爲藝人不一樣，他們是公衆人物，關於他們的消息很多。公衆對他們的期待，讓公衆很容易被流言挑起怒火。就算最後澄清了，藝人也可能再無法翻身。這樣的例子，無需我多說。在座的媒體朋友相比見過很多。”
耿植笑容有些冷，說：“這第二個不同，在於我們主要採取法律對藝人行爲行爲的判定和作爲標準。沒有涉及法律的行爲，我們會有一個包括律師、教師等十幾個行業的非圈內人士，系統地對藝人已經確定發生的出格行爲作出判定。而不是根據網絡上的一些流言。
“第三個不同，我們只會在內部對藝人的出格行爲作出反應。而不會對藝人作出任何要求。更不會對藝人作出輿論引導。我們沒有制定和執行法律的資格，我們只會通過自己的力量，阻止品格明顯有問題的藝人在我們的渠道曝光。僅此而已。”
記者們心裡吐糟。還“僅此而已”？
那二十九家公司包括了電影院線、電視臺、網絡、報刊等等各類型渠道。好幾種都佔着國內最大的市場。
如果一個藝人被這二十九家公司聯合封殺了，那他還有什麼混頭？索性直接退圈得了。
不過他們是記者，藝人被封殺對他們沒壞處，還能給他們帶來新聞素材呢。所以他們也就是吐糟一下耿植的輕描淡寫而已。
又有一個記者舉手提問：“耿總，你方纔說你們的標準也適用於外國藝人。這個你們如何評定。”
“我們制定的行爲規範已經公佈了。你提出的問題，我們公佈的內容可以詳盡回答你的問題。不過既然你在這裡問了。我也可以回答一些。”
耿植頓了頓，繼續說：“對於外國藝人。我們只會針對參見進入華國市場放映影視作品或者進入華國境內進行商業活動的藝人。但因爲他們主要在海外活動。我們無法及時瞭解他們的動態。但我們可以根據他們在國內的違法記錄進行審覈。我們對海外藝人行爲只有一個準則：凡是違反任何國家刑法被定罪的，不管有沒有坐牢，他們的形象都會在一定期限內被拒絕在我們的渠道曝光。打個比方說，如果一部外國電影，他的演員有過違法行爲。在我們認定的期限內，我們拒絕這部電影的一切宣傳業務、發行和放映業務。”
又有記者提問：“那國內的藝人，也是這個標準。還是說國內藝人和海外藝人有不同。那是不是代表着你們這個聯盟對國內藝人的要求更高？”
耿植笑着說：“這個問題依然由我來回答。”
他停頓了一下，收起笑容說：“藝人是靠粉絲吃飯的。所以我們二十九家公司一致認爲，藝人某些行爲雖並未觸犯法律。但嚴重違反與粉絲之間的默契約定。對於有這種行爲的藝人，我們也會認爲行爲出格。”
記者追問：“耿總，能詳細說說嗎？”
“我舉個例子。藝人自我宣傳，粉絲信以爲真。這實際上一種契約。如果藝人給自己塑造出一個與事實明顯不符的形象吸引和討好粉絲。這種行爲嚴重損害了粉絲的利益。在某種意義上屬於虛假合同範疇。對這種行爲，我們嚴重抵制。”
耿植的話從音響中傳出來，斬釘截鐵，也冰冷如鐵。
明董臉上黑沉沉的。
“藝人給自己塑造出一個與事實明顯不符的形象吸引和討好粉絲”不就是說藝人不顧事實自立人設嗎？
星皇的藝人都是那樣宣傳的。耿植他們提出的標準簡直就是專門爲了針對他們星皇藝人。
其實他有些自作多情。事實上，大部分的藝人都在那樣宣傳。
但耿植並不是說不準藝人立人設。但前提是不能“塑造出一個與事實明顯不符的形象”，去欺騙粉絲。
耿植在娛樂圈混，難道還會不知道藝人靠的就是營銷？他只是反對過度營銷。
那樣的過度營銷，只會出現一個虛假的繁榮。粉絲也許會被騙一時，卻不會一直裝糊塗。如果國內藝人靠營銷就能撈錢，誰還在乎自己的藝能是不是得到了提高。
華國是開放的華國，電影也好，電視劇也罷，如果國內粉絲對國內藝人失望了。整個市場就都要讓給外國同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