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大戰之前

此刻,包括青城武院的副院主——日月劍奚仲,人們陡然把眼光投向雕花木門旁的那個如白蓮一樣的少女。

少女青姿素雅,一襲雪紡白衣遮住曼妙的身體,絕色的容顏讓窗外射進的清幽月光黯然失色。人們竟然覺得自己的呼吸猛然停頓了一下。這少女正是白衣如雪,素顏如雪的青城山的小師妹,韓楓爲之千里迢迢而來的慕容如需。

看着那齊刷刷射過來的目光,慕容如雪的臉上平靜如常,清澈幽深的雙眸眨了一眨,淡淡說道:“兵來將擋,水來土屯,既然已經是無法改變的事實,我青城上下戮力同心,未嘗不可以戰勝。”看來弱不禁風的小姑娘說出話來卻擲地有聲,衆人無語。那清月卻心中暗歎一聲,這哪裡還是半年前那笑顏如花,常逗得大家開懷大笑的解語花?唉!都是那個生死未卜的人害的……

……

……

玄黃王朝天安歷兩千九百四十年,九月初九。

無雙城——獅子山——飛去峰。

這注定是要寫入史冊的一個時間,因爲在這一天玄黃王朝的四大武院就要舉行十年一度的大比。

早晨的曉霧還沒有散盡,草葉上的露珠還閃爍着昨夜的夢。獅子山的飛去峰上已經擠滿了人羣。

看熱鬧的老百姓有之,帶刀佩劍的武林中人有之,男女老少,各色人等鹹集於此。或觀看,或賞景,或賭錢……對,賭錢,一些好事之人,在山頂上擺起了賭攤,賭哪家武院勝出。山頂上熙熙攘攘,哪裡還是清幽的勝地。

衆人都對這次武院的比試充滿了未知的興趣。韓楓感到的時候,山上已經聚集滿了人。他急急而來,不由犯了愁,相認還是不認呢?他響起那胖胖的胡管家,因此決定暫時不再相認,如果遇到了什麼事情也可以暗中照顧。即使沒有問題,哪怕比試結束,再相見也不遲。再說,他可沒認爲自己有資格超過青城武院那些天才弟子們。他夾在人羣中聽着人們的議論,心中對各個武院也有了一個比較新的認識。韓楓正在胡思亂想,一個聲音忽然響了起來。

“喂,黃毛,你擋住老子的路了。”

韓楓轉身看去,一個身穿青衣的傢伙正在他左手邊,對着他呲牙咧嘴地吼叫,一副典型的流氓相。韓楓左右看看,只見身旁一羣看熱鬧的人正對着他投來同情的目光。人們都認識此人。這傢伙仗着會兩手三腳貓的功夫,再加上他表叔的姐姐的小叔在無雙城主府聽用,平日裡狗仗人勢慣了,沒人敢招惹他。所以,漸漸地成了本地的一霸。這個傢伙這次是來供無雙城聽用的,看見韓楓擋他的路,不由的流氓習氣又犯了,再加上在這裡有了無雙城這座靠山,不由眼睛長在了頭頂上。

韓楓轉身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那傢伙剛要張口再罵,可是忽然覺的自己全身一激靈,“他媽的”三個字又咽了回去,揚起的手也收了回去。他竟然不敢說話,轉個彎走了。看熱鬧的人心中奇怪,哪裡見過這小子這麼乖過。有人好心勸告讓韓楓快走,對他講了那小流氓的來歷,擔心那人等會兒再回來找麻煩。後者漸漸眯上了雙眼,心中道:“如果無雙城都是這種貨色,倒是不介意爲他們管教一番,經過了幾件事情,對西陵武院的觀感已經惡劣到了極點。”人們沒有注意那穿青衣的小流氓遠遠地看不見韓楓了,才伸出手用袖子擦擦頭上沁出的冷汗。自言自語地說道:“真他媽邪門,怎麼那人那麼冷?”剛纔韓楓只是看了他一眼,他就覺得自己心臟收縮,一下子好像身在冰窖之中。當然他不知道那是殺氣。

熙熙攘攘的人羣忽然起了一陣騷動,人羣自動讓開了中間的道路,這時,有人小聲說了一聲,西陵武院的人來了。

韓楓隨着人們把目光都投向人羣的空當,只見一羣人穿過人山人海健步而來。有男有女,腳步行走間輕快無比,每個人的面目倒也不凡,只是眼光往前方直視,絕不兩邊停留,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那些人轉眼間已經走到了前方的空場之中,拾階而上,走到了高臺的正東方的一排座位上,然後都站在了中間的一個座位的後方。看着那中間空着的座位,韓楓心中暗道,原來那西陵武院的院主還沒到呢。

正在這時,一個聲音忽然從山下遙遙傳來,蓋住嘈雜的聲浪,清晰地傳入每個人的耳中。

“神龍武院到。”

人羣中亂聲陡然停止,注視着聲音傳來的方向。人羣中有武功高手,心中暗自讚歎一聲,好悠長的內力!話聲未落,十數人影已經迤邐而來,轉眼間已經穿越人羣走到高臺上去了,每個人都是氣定神閒,如入無人之境。

“哈哈,我青城也來了。”

一聲長笑,幾個音節,人們卻已經相顧變色,因爲那幾個字就像一聲悶雷在耳邊炸響,一時間覺得耳朵嗡嗡作響。

在長笑聲中,人們還沒有看清,幾個人影已經穿過人羣走到臺階上面去了。韓楓眼中自然看清了來人,心潮有些小小的翻滾。只見青城來人十數個,到有大半不認識。當先者是一婀娜多姿的少女,只是面罩黑紗,看不到廬山真面目。後面一個三十左右的青年,一襲黑衣,眼若朗星,鼻樑挺直,自是器宇軒昂。後面是七八個年輕人。奇怪的是韓楓發現原先和自己有些罅隙的吳金龍卻在人羣的末尾。只見那吳金龍腳步行走間沉穩有力,看來武功定是有了不少的長進,所以這次得以有幸跟了來。

略有些失望地收回目光,韓楓嘴裡喃喃道:“吳金龍,屠金龍……”他想到了那傻大個,兩個人竟然一個名字,看來自己倒是和叫金龍的有緣,不由暗笑。

幾大武院不斷先後來人,各自站好在爲自己準備的方位。一會兒的功夫高臺上東西南三個位置已經有三大武院的弟子們聚會完畢。只有北方的位置上空着,白雲武院的人馬還沒有到。

七聲清脆洪亮的鐘聲遙遙傳來……

嘈雜的人聲驟然停歇,長笑聲從高臺之上響起,只見那正中的高臺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個人。五十上下,面如重棗,獅子海口,一綹黑色長鬚飄灑胸前。

長笑聲戛然頓住,韓楓壓制住翻騰的氣血,心中震驚,好深的內力。那中年人神光四射的雙眼緩緩自場中鴉雀無聲的人羣掃過。人人剔醒,一種無形的威壓好似一陣寒風從人們的心底刮過。

中年人威嚴的雙眸閃過,說道:“在下忝爲西陵武院副院主宇文霸,各位蒞臨無雙觀摩此次比武,本武院不勝榮幸,但是……”稍微頓了一下,他目光輕閃,環視一下又繼續道:“刀槍無眼,此次比武之人都是各個武院俊彥,功力超絕,恐怕到時會有誤傷各位。因此,本武院有好生之德,從東海請來符籙大師青雲子的傳人,在獅子嶺下數裡的地方擺下幻影大陣,同期聲傳送,供各位觀賞……”

有人道:“沒想到西陵武院這次這般好心,竟會顧惜大家的死活。”有人接聲冷笑,哪裡是他們好心,不過因爲,這次當今朝廷派來了特使,也許他們是怕不好交代吧?“特使?”有人問道:“朝廷可是從來不管武林中的事情,沒想到也會參與到這武林紛爭中來了。”“當今朝政腐敗,幾個龍子龍孫明爭暗鬥,更加外敵虎視眈眈,看來有人把手伸到武林中來了……”“噓--,有人小聲制止,莫談國事……”

正在這時,只見遠方的天空,一處地方開始變幻。原本的天藍色慢慢變成了足有數丈方圓的八角的棱鏡。武功卓絕之人可以看清那八角的棱鏡裡竟然把這裡的影響清清楚楚地顯現了出來。韓楓心中暗驚,原來符籙之學可以有這般妙用,其本是符道的下乘,符道的玄奇更在符籙之上,以後自己還要好好研究這符道的功用。

不知誰喊了一聲,爲了免遭池魚之殃,一些普通人和自覺武功低微的人開始緩慢地向那邊潮水般地涌去。少頃,這裡的人數竟然少了很多,熙熙攘攘的人羣也稀疏起來,只剩下了一些自詡武功高強之輩。韓楓尋了一個不起眼的地方,站住腳。他沒有離開。

九聲鐘響……

長笑聲在高臺上響起,宇文霸高聲道:“九品鐘響,有請各位院主大駕光臨。”

不知什麼時候,一個白衣文士已經坐在了西陵武院中間空着的巨大黑色檀木交椅上。文士白衣素淡沒有任何的裝飾物,就像一個進京趕考的舉子一般,也沒有任何的霸氣透出。但是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敢於輕視這個白衣文士,因爲他就是西陵武院的當代院主——端木垂。他靜靜地坐在那裡,沒有說話,但是空氣卻無由地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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