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十絕瘟神

十絕瘟神的兇名天下皆知,困厄,壓抑的氣氛糾纏住塔內衆高手的心。一時間,沒有人說出話來。

“你…你給我們下的什麼毒?”一人大喊道。

看來十絕瘟神對自己的用毒手段非常得意,他陰笑道:“你們馬上就要死了告訴你們便也無妨,‘三絕定時奪命蠱’即爲勾魂之手……”

“可是我鳳陵神府防衛嚴苛,你如何給各位下的毒?”

燭微長老沉聲問道。

那十絕瘟神斜眼看着燭微長老冷笑道:“燭微老鬼,即使你拖延時間,也沒有那個能來救你,你趁早死心…好…本神君就做一回好人…爾等初時在大廳中聞到的香味兒可是舒暢?”

燭微長老道:“那異香是千年沉木之香,怎能有毒?”

“千年沉的香味是沒有毒但你們此時聞到的卻是古靈檀之香。”

燭微長老慢慢的道:“古靈檀乃道家仙寶,上敬三清,怎會有毒?”

那十絕瘟神冷笑道:“千年沉木之香、古靈檀兩者皆是無毒,但本神君卻能使兩者合而爲毒,是爲三絕…定時…奪命無虞。”

“可是你怎麼知道我風陵神府使用的是古靈檀之香?”

“呵呵,燭微老鬼,自家藩籬不緊,莫要怨的別人!”

韓楓心中道:“原來是鳳陵神府出了內奸,纔給這十絕瘟神以可乘之機。”

“難道你不怕我府君功德圓滿之日,就是你神行俱滅之時?”燭微長老喝道,此時他鬚髮皆張,神色俱厲。

那十絕瘟神聽得呆了一呆,稍後又釋然,張口欲說,話到嘴邊又改口道:“待本神君取走神甲,再來聽你絮叨。”十絕瘟神猛轉身形像一片落葉般飄起向那“黑將軍”而去。眼看他已經落在那神甲前面觸手可及。

“鼠輩膽敢!”一聲厲喝響自當空,神塔之中彷彿起了一個霹靂。再看時,只見燭微長老已凌空飛來,一道白虹若閃電一般,襲向十絕瘟神的後背。那十絕瘟神剛剛就要拿到神甲,心中正在得意,沒成想燭微長老驟然施襲,心神分散之際,不及閃避,被擊中在了右肩之上。

十絕瘟神迅疾轉身,點了自己右肩的幾處穴道,面露猙獰怒叱道:“我本想留爾等性命,老狗自尋死路……”

但此時他面色鐵青,看來是受了不小的內傷。暫時卻也無力出手,伸手從懷中掏出一顆黑丸張嘴服下,於丈外療傷。

韓楓細看時,那道白虹卻是一方白色的絹帕,在勁風激射處已經化爲齏粉,此時燭微長老此時拼盡元力一擊,再無精力說話,臉上一片慘白,閉眼盤坐。

原來,燭微長老方纔和十絕瘟神費盡口舌說話,暗地裡卻以鳳陵神府的不傳秘法——截脈之術,控制了毒性在血液中的流動,使之壓於一隅,積蓄力量給了十絕瘟神重重一擊,只是此刻自己力量用盡,再也無力出手。

幾個呼吸之間,那十絕瘟神竟已經張開了雙眼,他桀桀笑道:“燭微老狗,你還有力氣站起來嗎?本神君定叫你嚐盡萬毒攻心之苦……。”面目猙獰可怖,令人不寒而慄。

燭微長老緩緩睜開雙眼,低沉着聲音道:“呵呵,老夫行將九十,如能爲天下人除卻此獠,也不枉此生……”

人羣中忽然有人擊節嘆道:“好!好!好!此獠不除,不知還有多少無辜性命葬送。”卻是那大魔頭夏天佐。他比別人的武功要高些此刻已經壓制住了毒性,移步走了出來。

“妄動真力,必是取死之道。”那十絕瘟神道。

人羣中一個清脆的聲音忽然接口道:“如果你交出解藥,就饒你不死。”說着話那人慢慢地走了出來,竟是面蒙黑紗的玉女門主。

“果然,有不怕死的,今日本神君就收了你們這些孤魂……”十絕瘟神冷笑道。

他猛地左手一揮,一股吸力發出,神塔中的元力凝聚成形慢慢地在其身前化爲一個渾圓的黑球。

“萬毒之雨”

“嘭”

那黑球隨着十絕瘟神的吼聲在空中猛然炸開,一道黑霧籠罩了整個神塔,那黑霧所過之處能聽得見“嗤嗤”的刺耳的聲音,就好像滾油澆水一般。神塔之中觸目難見。

一聲厲喝和一聲嬌叱忽然同時響起,在那大魔頭夏天佐和玉女門主的手上忽然亮起了兩道刺目的光華,一道暗青,一道雪白,神塔之中就如閃過兩道閃電一般,兩道光華盪開黑霧,猶如兩道利劍直逼十絕瘟神的眉心而去。那十絕瘟神似乎早有準備,腳步移動間有如鬼魅避過。

說來很慢,這一切都發生在一剎那間,雙方的動作快如石火,讓人難以準備。而那大魔頭和玉女門主卻也來不及護住所有的人羣,眼看着那道黑霧籠罩了整個正在練功療毒的人羣,人們此時虛弱無比,不知有多少人會遭毒手。

人羣中有的人已經閉上了眼,可是就在那黑霧就在距人羣頭頂有半尺之間時,卻再也難以落下,好像有一道無形的光罩保護住了人羣,那黑霧在光罩之上嗤嗤作響,片刻之間化淨,甚是兇險。

這時塔中的黑霧已經落盡,恢復了清明,人們放眼看去,塔中方圓十丈黑霧所過之處,全是如針孔一般細密的黑洞,地上的玉石都變了顏色。黑霧的腐蝕性之強讓人心驚。

說來奇怪,四周牆壁上的繪畫和那副神甲卻沒有絲毫的變化,不知是什麼材料所制,讓人稱奇。

這時候,十絕瘟神也知道了有人護住衆人,塔中另有高人在場,高聲道:“不知哪位高人在此,請下場指教。”

可是人羣中靜悄悄的,大多垂目療毒,沒有人應聲。十絕瘟神連叫三聲,可人們卻仍如死一般沉寂。他冷笑道:“果是無膽鼠輩,藏頭露尾不敢見人。”

“什麼十絕瘟神,牛皮吹上天,卻也不見毒死一人,下一陣毛毛雨罷了。”語調陰陽怪氣,卻正是那大魔頭夏天佐。“莫要瘋狗亂吠,機關算盡,卻送了狗命。”雖然那大魔頭臉色蒼白,卻仍是連諷帶刺,嘴上絲毫不饒人。那玉女門主沉默地站在那裡沒有說話,面罩黑紗看不清臉上的神情,腳下不丁不八,右手微提,一副就要出手的模樣。

那十絕瘟神冷笑道:“就憑你們幾個人,不值本神君一笑……”忽然,他好像想起了什麼,閉口不語,剛纔暗中那人的出手對元力的精妙控制,讓他心中嘀咕,不得不重新估計當前的形勢。

剛纔出手的正是韓楓,那道黑霧飄來,讓他來不及多想,本能地以天地元力,聚氣成罩,阻攔了元力對衆人的侵蝕。但是,剛纔醉道人的警示,讓他並不想過早暴露,成爲集矢之的。他想:“幾百年的鳳陵神府的底蘊絕對不止眼前看到的這些……”

“好,好……,既然你們自己找死,本神君就先送你們下地獄。”十絕神君想先解決了眼前的兩個麻煩,然後趁早取走神甲,趁早脫身,免得夜長夢多。

空氣中的肅殺恐怖之意,愈是濃厚。十絕瘟神反手入懷,然後慢慢地探出手來,兩副黑黝黝的鉤爪已經戴在了手上。那鉤爪看上去奇特無比,掌指微曲成鷹隼之勢,五指鉤刃足有寸長,鋒利無比,閃爍着藍汪汪的幽光。正是十絕瘟神的成名兵刃——毒魔鬼爪。

“能死在本神君的鬼爪之下,是你們的榮幸……‘千毒萬魔手’”厲叱聲中,十絕瘟神已如一隻大鳥般盤旋而起,漫天鬼影重重,一招兩式直取二人。

此刻,大魔頭夏天佐的手上已經多了一把黑色的短尺,而玉女門主也把一把軟劍握在玉手之中。

“玉女神劍”、“烈焰尺”一聲嬌叱伴隨着一聲大喝響起,兩人已起在空中向那十絕瘟神攻去。

十絕瘟神的漫天爪影,如厲鬼噬人一般,令人難以捉摸,而大魔頭夏天佐的烈焰尺法攻勢如山,不避不讓,玉女門主的玉女神劍則以輕靈爲主,一襲白衫飄飄劍走偏鋒,攻敵之必救。可是兩人還要分出一部分功力去壓制還沒有逼出體外的毒性,一時間多了很多顧忌,難以使出全力。戰鬥陷入了僵局,轉眼間,雙方已經如閃電般交手了數百招。

韓楓在一旁看得心醉神迷,三大高手之間的交戰,殺手俱出有如滔滔大河一般,生死之間妙到毫巔,讓他得以印證自己胸中所學,有如醍醐灌頂一般……。

“轟”

隨着一聲巨響在三人交戰的中心炸開,三條人影倒搽着飛了出去,重重的撞在了牆上。

再看時,大魔頭夏天佐臉上慘白如雪,再也壓制不住毒性,一口黑血噴了出來,……而那玉女門主受傷較輕,雖然帶着黑紗看不清臉上的神情,但也是雙眼緊閉盤坐在地。

十絕瘟神滿頭灰髮已經十去其七,有如亂草一般,胸前劃了一道尺長的口子,情形極爲狼狽……

“嘿嘿…拼…拼了…老夫這…這條…老命,能…能…能殺…殺你…這…這妖魔,……值得。”大魔頭夏天佐喘着粗氣道。

原來,大魔頭夏天佐覺得久戰不利,自忖必死,拼卻性命交修的功力,和十絕瘟神以硬碰硬,換來玉女門主刺了他數十百劍。

……

……

“桀桀…桀桀….呃!”短時間的寂靜過後,一陣有如鬼哭的聲音怪笑起來。

“本神君不死之身……夏天佐老兒……妄想……”那十絕瘟神竟站立起來,仰天怪笑,面目猙獰,有如惡鬼一身黑衫已經千瘡百孔,露出裡面一件金絲軟甲。“此地之人,本神君發誓,爾等必遭盡萬毒臨體,千蠱噬心……”

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韓楓的心頭,那十絕瘟神忽然舉起右掌重重地拍在自己的胸口之中,牙齒猛頓,已經咬斷了自己的舌尖,一口鮮血噴向虛空。

一陣低沉的怪聲從十絕瘟神的口中傳出,那聲音時斷時續,忽高忽低,呢喃連聲,好像咒語一般,直刺衆人的耳膜,難聽之極。

忽然,人羣中有人猛地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大吼出聲,看來痛苦異常。人們陸續心痛發作,有的竟用手撕破外衣,猛抓自己的胸口,十指之間鮮血淋淋,口中嘶吼連連……,看來甚是可怖。

那十絕瘟神此刻的神情扭曲有如厲鬼,臉上早已失去了血色,看來施展此術對他自身傷害也是不小。

醉道人的聲音忽然急急地傳入耳中道:“不好,十絕瘟神喚醒了衆人心中早已種下的蠱毒,要快些阻止他……。”

韓楓遍覽羣書,曾在一本古籍《方外奇談》中看到過此術。書中記載施蠱之人,找到和自己有緣法的毒蟲,以自己的精血餵食,蠱蟲成形,是曰蠱也,然後種在受害人的體中加以控制。蠱蟲和施蠱之人心脈相連,一損俱損,一亡俱亡,一般施蠱之人非是深仇大恨,絕不施展此術。

韓楓無法再隱藏下去,正想出手對付十絕瘟神,一道長嘯忽然在塔中響起,那長嘯如虎嘯猿啼一般,高亢入雲,竟使風雲變色,空中似乎有沉悶的旱雷滾滾而來。

韓楓轉首望去,卻是燭微長老取出一物在嘴邊吹響。那嘴邊之物造型如蟾蜍一般,色呈金黃,肚大如鼓,口型微張,翹首向天,甚是怪異。燭微長老吹奏之間,面如死灰,白髮亂舞,雙目緊閉,右臂低垂,似乎用盡了所有的精力……。

春雷聲似乎在人們的心頭炸響,人們只覺的心中苦痛漸消,剛纔的瘋狂竟慢慢減弱了幾分。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響起,只見那十絕瘟神左手捂胸,雙耳正汩汩地流出殷紅的鮮血來,原來他忍受不住那如雷般的聲音,怕毒蠱反噬,竟自己刺聾了雙耳。

人們此時忽然覺得胸腹之間的苦痛之意漸漸平復下來,塔中的喧囂掙扎慢慢歸於平靜。

十絕瘟神嘶聲厲吼道:“天音魔壎,你……你是如何得到這遠古神器?”

春雷之聲也慢慢停止下來,燭微長老縱聲長笑,笑聲如子規夜啼,許久才停頓下來。他厲聲道:“枉你稱十絕瘟神……一世兇魔……難道忘了這是什麼地方嗎?”

“什麼地方?”十絕瘟神喃喃自語,忽然一種極度的恐怖之色涌上他的臉孔,“衆神隕落!……魔域!!……衆神之墓!!!……”

死寂充斥了神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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