殤墨雪不管自己身上的疼痛,聽到他說“是你害死了若溪”這幾個字,心中重重的沉了下來。
什麼?若溪已經死了?他好看的眸子猛地暗淡下來,就好像沉寂的星火。
這個時候,隨後趕到的季緋兒、夙離魅還有若天等人,就聽到這句話。
季緋兒不敢置信的搖着頭,“你說什麼?憬軒,若溪不會死的,你在騙我對不對?”
憬軒看到他們的時候,心中欣慰了一下,“你們終於平安回來了,若溪一直念着你們,緋兒,你進去吧,或許……你還能見她最後一面。”
季緋兒的眼淚猛然落了下來,她迅速的就跑進了裡面的房間,夙離魅知道這種時候他不方便進去,所以也就沒有動。
殤墨雪也想進去,但是卻被憬軒攔了下來,“你沒有資格見若溪,殤墨雪,你已經把她害的這麼慘了,不要讓她連死都不得安寧,今天不是你的婚禮嗎?你不是要娶別的女人嗎?那就滾開,這裡不歡迎你。”
“不,求求你,讓我見見她,我沒有想娶別的女人,我愛的人只有她一個。”從不求人的殤墨雪寧願放下自己的高傲。
“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從愛上你開始,你給她的就只有傷害和折磨,可是她呢,就連死也都想着你,怕你傷心難過,所以纔會躲到這裡來,就算是死,她也要選擇生下你們的孩子,她爲你做了這麼多的犧牲,你又能給她什麼?”
夙離魅在一旁聽着,就十分難過,他和緋兒好不容易在一起,若溪又發生這樣的事情,真是……哎。
“我真的是個笨蛋,從剛開始我就應該想到的,我應該把她留在我的身邊不讓她離開,可是我太笨了,竟然沒能及時發現她的苦心,都是我的錯,求你,讓我見她一面,求求你。”
看着這般卑微乞求的殤墨雪,憬軒很想心軟,可是他真的很爲若溪感到不值。
這個時候,殤墨雪竟然在他面前跪了下來,讓他不敢置信的睜大眼睛。
“你……你這是在做什麼?”
“憬軒,你幫我照顧若溪這麼長時間,我真的而很感激你,無以爲報,求你,讓我再見若溪一面,我想要親口告訴她我的心意,求求你。”
從不求人的殤墨雪竟然給他下跪了,他不知道說了多少“求”字,觸動着憬軒的心絃。
夙離魅嘆了口氣,“憬軒,你就讓他進去吧,若溪那麼愛墨雪,相信她也很想見他一面,或許真的是最後一面了。”
是啊,若溪那麼愛殤墨雪,愛到寧可放棄生命,她現在快要死了,肯定很想見到殤墨雪了,憬軒終於讓開一步。
“若溪快不行了,她喝下了催產藥,可是她的體力已經完全透支,靈氣也沒有了,孩子還是沒能生的下來,我不知道怎麼做才能幫助她,你……進去看她最後一面吧。”
“謝謝。”殤墨雪深深看了他一眼,然後迅速跑了進去。
憬軒沉痛的閉上了眼睛,對不起若溪,我沒能遵守自己的承諾,幫你保住孩子,可是至少在你離去之前,還可以再讓你看他一眼。
……
房間裡,若溪已經氣若游絲。
她的身下,是大片的鮮血,孩子還在腹中,沒能生下來,空氣中漂浮着濃重的而血腥氣息。
季緋兒看到這樣一幕,心中被深深的刺痛了,她撲上前去大哭出聲,“若溪,我回來了,你不要死,不要嚇我啊。”
“我知道你一直都很擔心我,我也很想念你,你那麼堅強,一定可以堅持下去的。”
可能是聽到了季緋兒的聲音,若溪撐着孱弱的身體好不容易纔睜開眼睛,她想要微笑,可是嘴角卻連牽動的力氣都沒有了,“緋兒,你……你終於回來了。”
“是,我回來了,我們不是約好要等你平安生下孩子之後,我要做他的乾孃,還要一起帶他出去玩,這是你答應過我的,你怎麼可以反悔呢,我最討厭不講信用的人了,若溪,堅持下去。”
“對……對不起……”她絕美的眼睛流下了眼淚,“我……要食言了。”
“不可以,我不准你食言,若溪,快點好起來,你要是出了事,我會很難過的。”可是季緋兒的眼淚卻溫暖不了若溪逐漸冰涼的身體。
這個時候,殤墨雪也跑了進來,看到若溪此時的樣子,他心中疼痛欲死。
“若溪……”
若溪真的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覺,不然她怎麼會在這個時候見到殤墨雪呢。
今天,是他的大婚,這個時辰,儀式應該已經結束了吧,他終於如願娶到了自己喜歡的女子,真好。
看到殤墨雪進來,就算季緋兒對他再有怨念,這個時候也不該埋怨什麼了吧,若溪都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了,還是多給他們一些相處的時間。她連忙起身,讓殤墨雪走了過來。
伸手輕輕的撫上若溪那已經完全沒有血色的臉,他的心抽痛抽痛的,“對不起,我來晚了。”
這溫度,這熟悉的氣息,讓她知道,這並不是幻覺。
“真的……是你?”
“是我,若溪,對不起,如果我早點知道就好了,我就可以在你身邊陪着你,不會讓你飽受這麼多的痛苦。”殤墨雪痛苦的流下了眼淚,看着若溪這個樣子,他心痛的快要死掉了。
若溪看着他身上的大紅喜服,露出欣慰的笑容,“真好,你成親了,以後她就可以好好地陪着你。就算我死了,也不會有遺憾。”
“不,我沒有成親,若溪,如果我會娶親,那麼只會是你一個人。”殤墨雪緊緊地握着她的手,好冰,好涼,沒有溫度,他一定可以幫她溫暖起來,一定可以。
“你在說什麼傻話,你的妻子,是牡丹,不是我。”
“若溪,事到如今你怎麼可以還在騙我,不要對我這麼殘忍好不好,不要剝奪我愛你的權利。”殤墨雪握着她的手不斷地流着淚。
若溪也該明白,這件事是瞞不下去了,她一直希望能瞞着他的,讓他永遠都不知道這件事情,可是……還是走到了這一步嗎?
“對不起……”對不起,最後還是讓你爲我傷心難過的,我不想這樣,我只是想讓你開心,可最後還是傷了你的心。
“若溪,你這個傻瓜,你怎麼可以這麼傻,不要離開我,若是你死了,讓我以後怎麼活下去?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我早該想到的,是我太笨,太懦弱,竟然讓你爲我吃了這麼多的苦頭,對不起,對不起……”他緊緊地抱着若溪,淚如雨下。
她的身體爲什麼會這麼涼,她爲什麼會流這麼多的血,他的若溪,爲了他到底承受了多少痛苦,他竟然都完全不知道,他真是該死啊,太該死了。
若溪不說話了,在自己生命的最後一刻,就這樣在他的懷中,感受着他的氣息,然後靜靜死去,這應該是世間最幸福的事情了吧。
不,她不能這麼死了,還有她的孩子,她不惜一切代價都要保住的孩子。
若是孩子沒有了,她這些日子以來的努力豈不是全都不復存在了。
若溪抓着他的手,“孩子,救救我們的孩子。”
殤墨雪看着她高高隆起的肚子,還有她身下的血跡,這一刻,他是多麼怨恨這個孩子,如果不是孩子,若溪就不會變成這個樣子了。
殤墨雪緊緊地抓着她的手,源源不斷的靈氣輸送到她的體內,他緊緊地抱着她,“若溪,我該怎麼辦,我到底應該怎麼辦?求求你,爲了我,你也要堅持下去,我欠你的太多了,以後都要好好的補償你,不要離開我。”
腹中的孩子可能是感受到了來源於自己父親的靈力,也漸漸有了活力,若不是殤墨雪及時趕到,連孩子都有可能胎死腹中。
“我只是……希望他能陪着你,我不在了,還有他陪在你的身邊,讓你不會再孤單,我生下這個孩子,牡丹以後也不用再承受我所受的痛苦了,你們……還有孩子,都可以好好地在一起。”
“若溪,不要說了,我什麼都不要,我只要你,只要你!”殤墨雪緊緊地抱着她痛苦的咆哮。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墨雪,孩子還沒有起名字,你給他起個名字好不好?”
“好,就叫……殤一諾,一諾怎麼樣。”一諾,他對她的一世承諾。
“好,一諾,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都好。”若溪的眼神都已經有些渙散了,氣息微弱的幾乎察覺不到。
季緋兒在旁邊看的不住痛哭,不要這麼殘忍好不好,若溪和墨雪好不容易敞開心扉,不要讓他們就這麼分離,這樣太殘忍了。
“好好……養大我們的孩子,還有我的父王,幫我……跟他說一聲對不起……”
“不,若溪,別說傻話,你不會死的,不會死的。”
到了現在,不知道誰比誰更傻一點,連殤墨雪都知道自己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外面的人不知道產房內到底發生了什麼,只聽到一陣響亮的嬰兒啼哭之聲,房間內,若溪的手再也無力的垂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