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追捕牡丹的仙兵只能回去覆命了。
明明只差一點就能把牡丹給殺了,可半途卻殺出一個狼王,這下子牡丹殺不了,連他們自己的小命都要賠上。
不過沒想到牡丹竟然還會爲他們求情,最後讓他們安全離開。
怕死的人不等於就是一點都不講義氣,怎麼說在這件事情上牡丹幫了他們,還給他們出了主意說回去給仙帝稟告,直接就說牡丹已經死了,倒省了他們不少麻煩。
這些日子他們奉仙帝的命令下凡去尋找牡丹,找到之後就要立即殺了她,這項任務完成的可謂非常不易。
每當他們空手回去稟告的時候,帝巳就會大怒,又是謾罵又是懲罰的,還說要是再找不到牡丹先殺了他們。
對於帝巳這種絲毫不體恤下屬的表現,自然也讓那些仙兵對他諸多怨言,他這樣盡失人心,也真是作死了。
可帝巳狂妄自大,覺得自己是仙帝,身份尊貴,隨意懲治幾個小小的下屬根本不算什麼,殊不知自己也因此埋下了禍根。
那幾個仙兵回了仙界之後,馬上就去求見帝巳,本來他們還在猶豫要不要說出真相,這次可不是他們辦事不利,都已經找到她了,誰知道那狼王會突然出現把她給救了,這不是他們的錯啊。
可想想仙帝的狠心,如果這麼說的話,那仙帝一定會問既然如此,那他們怎麼可能還活着回來,以殤墨雪的性格肯定會把他們殺了纔是。
他們猶豫糾結愁眉苦臉的樣子在帝巳看來,就是又沒有完成任務了,所以他也沒等他們說話就直接沉下臉來。
“你們這羣廢物,本君早就說過,這是最後一次機會,要是再殺不了牡丹,那這一次死的就是你們,來人……”
那幾個仙兵嚇得臉色慘白,連忙大喊,“陛下冤枉,我們……我們已經完成陛下的命令了。”
什麼?完成了?想到剛剛他們的表情,帝巳心中多了幾分狐疑,完成了那他們剛剛怎麼那副表情?
“你們真的已經殺了牡丹?那跟本君說說,是怎麼找到她的,又是怎麼殺了她的?”雖然覺得就憑他們幾個是沒有膽量欺騙他的,可還是請問出的好。當時他的命令就是找到牡丹之後立即殺死,驅散魂魄,所以現在就連個證據都不能讓他們帶過來。
“回陛下,屬下一直在凡界圍捕牡丹,可她身上因爲有移形珠,就算找到了也很快被她給逃掉,最後那移形珠的力量用盡,她再也跑不了了。屬下們就把她圍堵到懸崖邊,她竟然就跳下了懸崖。她是個凡人,那麼高的懸崖摔下去必死無疑,可陛下交代要驅散她的魂魄,所以屬下也跟着追了下去。那牡丹摔下去之後已經粉身碎骨,魂魄出竅,所以屬下便驅散了她的魂魄。至於她的屍體,屬下怕帶回來礙了陛下的眼,再看懸崖下的樹林裡有很多野狼猛獸,就沒再管,直接會來跟陛下覆命了。”
這前半截話是真話,而後半截是假的,攙合在一起,也能以假亂真。
帝巳看他們說的這般詳細,立即就沒再懷疑什麼,哈哈大笑起來,“好,幹得好,那個賤人,讓那些猛獸生吞了她的血肉,當真痛快之極。你們做的太好了,賞,重重有賞!”
若是如實相告,只怕他們就沒命了。說謊的話,輕輕鬆鬆,得到了誇讚還有獎勵,顯然他們的選擇沒有錯。
季緋兒沒有一天不在以淚洗面。
雖然現如今在仙界,她待遇還不錯,沒有遭到囚禁或是怎麼樣,可是卻沒有自由,帝巳允許她在仙界之內的任何地方走動,可是卻不容許她走出仙界。
在這裡,她沒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人,她只能依靠自己。
可她最擔心的,就是夙離魅的安危啊,甚至……她連他現在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每天夜裡,她都睡不着覺,袖口裡時刻都會藏着一把匕首,生怕帝巳又會侵犯她或者怎麼樣。就算睡着了,夢裡也是夙離魅一身是血奄奄一息的樣子,她就會從夢裡驚醒。
有時候她常常會有一種幻覺,是不是小白已經死了。
那她孤零零一人被擄來仙界,她還活着做什麼?有幾次,她拿着那把鋒利的匕首,想要對着手腕狠狠地劃下去,可是在動手的前一秒,又想着,若是她就這麼死了,那誰來替小白報仇?又或者,如果……如果小白沒有死,他來救她了,到時候知道自己死去的消息,他怎麼能夠承受得住?
季緋兒流着眼淚把匕首又收了回去。
這些日子的折磨,讓她心力交瘁,整個人瘦的彷彿一陣風就能吹倒了。
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可哪怕只有一絲希望,她也要堅持下去。
唯一好在,帝巳這幾天並沒有來騷擾她,可季緋兒仍然不敢放鬆警惕,那把匕首時刻戴在身上,還有頭上,她每天都會佩戴幾支鋒利的簪子,警惕意識特別強。
蘭幽和紅纓在她的照料之下已經好多了,她們很感激季緋兒,把她當做自己的救命恩人,看到她不開心,或者哭泣的時候,總會安慰她。清雪和蘭香也被她善良的性格所吸引,對她死心塌地。
這也是季緋兒在這裡唯一一點安慰了。
她不想一直呆在房間裡,那樣情緒一定會崩潰掉,於是就帶着清雪和蘭香出去,想要看看能不能找到可以幫她忙的人,或者逃出去的辦法。
雖然清雪她們告訴過她,南天門守衛森嚴,而且帝巳雖然沒有來她這裡,可時刻派人緊盯着她的情況,隨時彙報,想要逃出去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她起初還拿着牡丹的事情說給她們聽,可得到的結果確是,那是牡丹因爲背叛她而獲得的賜予,除了更多的傷心,她不知道還有什麼辦法了。
仙界的一切,對季緋兒來說都是陌生的。
可這一天,她突然想起一個地方來,便讓清雪帶着她過去,那個地方就是——誅仙台。
那個之前她在夢裡無數次見到過的殘酷畫面,那個絕美的紫衣女子,她的前世紫萱,那般決絕的跳下了誅仙台。
季緋兒站在誅仙台上,看着下面繚繞着的戾氣,整個身心都有一種十分沉重,彷彿要被抽空的感覺,怪不得無論法力多麼高強,無論是仙是妖是人,只要跳下去都會魂飛魄散。
而且魂魄分裂的時候那種痛苦,簡直……簡直比任何酷刑都要殘酷得多。
因爲,她真的可以體會到那種感覺。
清雪顯然是十分懼怕這個地方的,這裡是仙界處以極刑之地,周圍都是各種殘酷的刑具,遍地都散發着一種血腥氣息。
所以清雪拉了拉季緋兒的袖子,“姑娘,我們還是快點走吧。”
季緋兒搖搖頭,“你要是害怕你先出去吧,我想在這裡呆一會兒。”
清雪拿捏不準她的心思,“姑娘,你……你是不是又有點想不開啊,你別嚇奴婢,這地方真的呆不得。”
她真的怕季緋兒一時想不開就從這裡跳下去了,不知怎麼的,她看着季緋兒,總有一種看着紫萱仙子的感覺,聽說千年之前,紫萱仙子也是從這裡跳了下去,落得一個魂飛魄散的下場,她真的擔心季緋兒也會……
季緋兒突然諷刺的笑了笑,“我這樣的人,到現在還怕什麼?”
她活着的唯一希望,就是她的小白,她想等着小白來接她。可她卻連小白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她還有什麼可在乎的。
清雪的心高高的提到嗓子眼,“姑娘,你可千萬不要……”
“你以爲我會從這裡跳下去麼?”季緋兒坦然的問出來,“你放心,我不會的,就算我要死,我也要死得其所,要讓那些壞人付出代價。”
她不想管墨淵是誰,她是不是紫萱,墨淵跟她又有什麼聯繫,她只知道,墨淵殺了小白,那他就是她的仇人。
還有那個該死的帝巳,仙界之中這些道貌岸然的人,都是她的仇人。
季緋兒的表情讓人看着感覺由衷的害怕,清雪下意識的鬆了手,但還是小聲勸着,“那我們快點離開這裡吧,這誅仙台就算不跳下去,這站在這裡,戾氣也會傷人的,要是傷到了姑娘可就不好了。”
“沒關係,我不礙事,我只是想看看,當年小白所經歷的事情。”
這裡,果然跟她夢中那個誅仙台一模一樣,當初,小白就是親眼看着他心愛的女人從這裡跳了下去,當時他一定非常非常痛苦吧,想到他一雙妖異的血色瞳孔,她只感覺心中一陣抽痛,她彷彿看到那個失去了摯愛的夙離魅情緒徹底崩潰,仰天長嘯怒吼,留下了血淚。
這都是他們逼的,他們都是壞人。
雖然紫萱是她的前世,可她猶有很多不甘心之處,她跟紫萱不同,如果千年之前,讓她再做一次選擇,她一定會留在小白的身邊,什麼仙界,什麼師父,她通通都不想管。
不過正因爲她沒有之前那些記憶,所以她體會不到紫萱的痛苦,現在說這些,爲時尚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