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軼身上的紫色火焰仍在幽咽燃燒,淺淺的一層裹在體外,安靜無聲。
少年的回答更加的平靜。
他多少積攢了一點力氣,但這尚且遠遠不夠。
但是並不阻礙軒軼確認這個危險的指控。
那一瞬間,整個大廳的人都放下了手中的佳餚美食,站了起來。
或許有一個人除外。
林薇小姐姐除外,林薇小姐姐正坐在原地喝那杯翠綠的果汁。
這裡的每個人都知道鳳凰遺蛻,至少說都聽說過鳳凰遺蛻,因爲根據傳說,鳳凰遺蛻是霓凰一族的至寶,甚至說連霓凰一族的起源都與鳳凰這種已經滅絕的神鳥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但是現在有人指控軒軼盜取了鳳凰遺蛻,並且,軒軼還真得承認了。
最重要的是,指控他的人是霓凰一族的成員,並且看起來地位相當不低。
聽到軒軼的回答,落暮有些意外。
他已經想好了眼前這個少年會如何地抵賴,乃至於求饒,但是對方竟然毫不猶豫地承認,這種反應落暮做夢都沒有想到。
“你知道承認這件事的後果嗎?”夕溪看着軒軼,平靜說道。
他們在一個小時之前還在霓凰地宮中對峙,現在就成了夕溪過來指控軒軼當了那個竊賊。
有些滑稽,但是又有幾分的理所當然。
畢竟他們真的沒有偷鳳凰遺蛻,並且夕溪和夕涯原本就是霓凰一族地位最高的那一批人,甚至有很多洞玄之上的半神,都必須聽命於他們二人。
無他,姓好而已。
“我知道。”軒軼看着這位絕美的少女,當然,在見過那位自稱夕影的傢伙之後,幾乎所有的女子都自動向下降了一檔。
不知道她知不知道鳳凰遺蛻裡是空的。
可能不知道,但也有可能知道。
軒一不由自主想到了對方,然後稍微有些失神,才繼續回答夕溪:“你看,畢竟我只能死一次。”
夕溪臉色一變,她又望了全身燃燒着妖異紫色火焰的軒軼,然後是軒軼懷中虛弱的妖妖。
她有點意外:“爲什麼?”
他們都知道軒軼去霓凰地宮是爲了救妖妖,而他最後又成功帶着鳳凰遺蛻離開了地宮,那麼現在妖妖應該是活蹦亂跳健康長壽,爲什麼是眼前這副快要死了的模樣。
但是軒軼明明帶走的是真的鳳凰遺蛻,或者說,那具鳳凰遺蛻現在還擺在貴賓接待處的房中。
可謂是人贓並獲。
“一個我不想回答的問題。”軒軼淡淡說道,他一邊說,一邊用手輕輕撫摸了妖妖柔軟的紅髮。
“有人可以救她嗎?這裡的所有人,有沒有人可以救她。”少年的聲音在整個殿堂中迴盪。
他已經徹底打亂了那位夕天族長的壽誕,但是軒軼所要賭的事情,就是那位夕天族長不介意。
至少到現在爲止,那位族長是真的不介意。
“你知不知道你已經死到臨頭了!”落暮對於軒軼的態度憤怒到了極點,或者說,他自己心中的怒火早已經堆積到了一定的界限,隨時都有可能噴涌而出。
“你死之後,你懷裡這個雜……”
落暮的話語在口中戛然而止,因爲軒軼在那一瞬間已經來到了他面前,張開虎口捂住了落暮的嘴。
紫色的火焰在軒軼的手上燃燒。
“不,我想你我之間,你離死亡要更近一點。”
“人生下來還是不要隨便去死的好,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少說兩句。”少年的聲音淡淡,變爲黑色的眼眸中滿是疲憊與釋然。
“我越來越希望死的人可以少一點,如果可以的話,今天死我一個人就夠了。”
落暮感受着那並不熾熱,但是卻陰毒恐怖的火焰在自己的眼前飄動,明白這個少年只要稍微一動心念,這朵紫色的火焰只要燎起自己的一縷髮絲,那麼自己就會痛苦無比的死去,並且死無葬身之地。
落暮明白軒軼真的敢殺自己。
只是他現在不想殺死自己罷了。
落暮連點頭都不敢,只能向着軒軼急切地眨了眨眼睛,
軒軼鬆開了捂住落幕嘴巴的右手,後退兩步,重新來到妖妖身邊,沒有再看落暮一眼。
就好像落暮原本就不值得他多看那一眼。
落暮則倒退兩步,用手捂住方纔軒軼按住的地方,那一瞬間那個男人的速度如鬼魅一般,在落暮的神識中根本就是一片空白。
他爲什麼會如此強大?
以及一個人並無法死兩次,所以軒軼現在真的不在乎自己偷了鳳凰遺蛻這個罪名。
反正任何人都看得出來現在的少年快要死了。
以及他不在乎自己,只在意懷中的那個小小的女孩的生死。
但是有更多人站起來離開了自己的座位,他們的身形並不高大,但是所散發出來的無形威勢就好像一個龐大的巨人在拍拍自己身上的塵土然後站起。
他們向着軒軼走來,各個有着火紅色的髮絲與眸眼。
他們都是霓凰一族的一員,並且來參加星主的壽宴。
別人不在意軒軼之前盜取鳳凰遺蛻的行爲,但是他們不可能不在意。
之前不動,是因爲星主作爲主人沒有任何表示,也是因爲他們意識到這裡的很多人都聽說過軒一的名字,甚至九公主和雪瞳一族的行走白聽雪都主動站出來給她療傷。
那就意味着軒軼比他們想象中要重要得多,甚至重要到能成爲這次壽宴的貴賓的程度。
另外,軒軼身上所點燃的紫色火焰,同樣是最好的示警信號,這個少年無時無刻不在向外釋放着我很危險的信息。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軒軼有了罪名。
並且很可能是霓凰一族中最嚴重的一項罪名。
他趁着因爲夕天族長的壽宴,霓凰地宮防衛空虛,甚至說盜取了霓凰一族最寶貴的鎮族之物。
還大言不慚地承認,並且認爲這不算什麼。
相比之下,他攻擊落暮並且試圖殺死對方的行爲,自然也不算什麼了。
“你叫軒軼是吧。”走在那些人之前的紅髮者是一位有些高瘦的中年人。
“你對你的火焰很自豪對吧。”
這樣說着,他伸出手指向着軒軼輕輕一指,少年立刻感到自己的心臟被人揪緊,全身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紫色的火焰失去了能量的來源,一起在少年的身上熄滅。
軒軼直直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