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新的祭祀廣場？”甘谷雨擡頭環顧四周，不由得讚美道，“大祭司果然是大手筆。”
“與你的綠色計劃相比，老身這又算得上什麼？”大祭司搖頭道。
“可不是嗎？”司庫長老叫苦道，“小穀雨你提交的預算有問題。如今咱們這新召喚魔法陣才完成了一半，預算就已經用得差不多了。”
甘谷雨一愣：“怎麼會出現這麼大差距？”
“你沒有計算這新的召喚魔法陣，和聖樹之間的契合問題吧？”大祭司嘆了口氣，“想要將這魔法陣嵌入聖樹之中，也是需要消耗魔法力的。”
“居然是這樣！”甘谷雨眉頭微皺，“不過即便如此，咱們如今也只能硬着頭皮幹下去了。”
“說雖如此，但如今族內的聲音又多起來了。有人說你蠱惑老身，以聖子之名要挾長老會，一意孤行鋪張浪費什麼的。”
大祭司有些擔憂地說道：“如果綠色計劃宣告破產，對你來說恐怕會是一個很大的打擊。”
“這是有人在故意搞事吧？”甘谷雨撇了撇嘴。
司庫長老猶豫了一下，還是小聲說道：“小穀雨，恕我直言。綠色計劃如果順利，那咱們自然之林的人口很容易就會翻倍，同時你的選擇也會更多……長老會的架構，想必你也不會繼續聽之任之了吧？”
“誰給你說的這話？”甘谷雨和大祭司異口同聲問道。
司庫長老看了他二人一眼，就此閉口不言。
甘谷雨擡頭望了望天，突然冷笑道：“司庫長老您這話倒是提醒了我。咱們自然之林要講民主，但民主最後也得集中。如果連咱們的長老會都不是一條心的話，以後在做事的時候難免會遇到政令不出，朝令夕改的掣肘之事。”
“小穀雨。”大祭司不由得皺眉道。
“大祭司。”甘谷雨直直地看着她，“以前我自然可以睜隻眼閉隻眼，可如今的自然之林，已不再是當初那個只有數百族人偏安一隅的小作坊了。傳教長老沒有把最新的信徒相關數據交給您過目麼？”
大祭司一愣，隨後才道：“大陸上，自然之母的信徒已超過七億。其中值得我們完全信賴的狂信徒，人數也突破了三千萬。”
“七個億，這已是全大陸人口的一小半了！這麼龐大的一股力量，若是沒有有效的節制，那簡直就是災難！”甘谷雨毫不避諱地說道，“因此，自然之林領導班子改革勢在必行。我決不允許任何人，自恃勞苦功高倚老賣老，在內部製造影響穩定的隱患！”
大祭司顯得有些爲難：“可是……”
“我明白大祭司您的想法。”甘谷雨打斷道，“大家都是一家人，沒必要做得那麼絕，您也一直是這樣保護着自然之林。但如今不一樣了。隨着咱們在大陸上的擴張，您知道自然之林中的每一個自然系法師，手中都將會擁有多麼恐怖的資源麼？更遑論長老會中的長老！”
他嘆了口氣，繼續說道：“治家和治國，完全是兩個不同的概念，採取的手段也應該不同。作爲自然之林的根基和柱石，長老會絕對不能爛掉。大後方不穩，在外面做事的族人也不會安心。”
“可是你準備怎麼做？”司庫長老擔憂道，“難道要像當初唐傑對炎華家族那樣，進行大清洗？”
大祭司聞言，似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扭頭直直地看向甘谷雨，眼中流露出駭然之色。
自然之林與炎華家族最大的區別就在於，炎華家族在大清洗後肯定會傷筋動骨，需要很長時間才能恢復過來。
但自然之林呢？如果綠色計劃得以成功實施，哪怕自然之林今晚血流成河，明天清晨依舊可以陽光明媚，雲淡風輕！
據大祭司對甘谷雨的瞭解，他是幹得出這樣的事的！
還好，甘谷雨輕輕地搖了搖頭：“大清洗倒是不必，族中發出不一樣聲音的，無非就那麼幾人而已。首惡必誅，脅從不論就行了。”
“可是，提出不同的意見，就算是惡嗎？”大祭司心緒難平地問道。
“那就得看她提出意見的用意了。”甘谷雨淡淡道，“從這幾天自然之林中流言四起，就連司庫長老也說出了那樣的擔心來看，這意見提得明顯動機不純，分明是要把我推到長老會和一些不明真相的族人的對面去。”
他長舒了一口氣：“自然之母冕下曾說，不作死就不會死。既然她自己作死，那就怨不得我了。”
“如果老身不同意呢？”大祭司神情不渝道。
“兩者之間，您終歸是要做個抉擇的。孰輕孰重，您也心知肚明。”甘谷雨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無論您覺得我是在央求您還是脅迫您，都請您務必支持我。畢竟，你我都清楚如今自然聖子這幾個字在大陸上的分量。”
大祭司和司庫長老皆是一愣，眼中滿是驚愕。
沉默良久之後，大祭司最終嘆息着搖了搖頭：“老身終究是老了。未來帶領自然之林繼續向前走的，還得是你們這些年輕人。”
甘谷雨立馬躬身一禮：“多謝大祭司的信任。”
“不過，老身還是有個請求。”大祭司又道。
“大祭司言重了。”甘谷雨急忙道，“您請說。”
“能否饒她們一命？”大祭司說道，“我自然之林八千餘年來，還沒有過手足相殘的事情發生。想來自然之母冕下，也不願見到血淋淋的一幕吧？”
甘谷雨無奈地攤了攤手：“大祭司，切莫婦人之仁吶……”
“難道你要老身跪下來求你嗎？自然聖子大人！”大祭司渾身微顫，低吼道。
甘谷雨聞言一窒，看了大祭司一眼，最終還是點頭道：“行吧，我答應你。”
大祭司這才鬆了一口氣，轉身看向司庫長老：“老身會吩咐下去，你我二人在搭建新魔法陣的過程中有所感悟，即刻需回聖樹頂閉關尋求突破，族中事務暫交由小穀雨代爲決斷。”
司庫長老聞言，瞧了瞧一旁面色冷峻的甘谷雨，艱難地點了點頭。
大祭司再次猶豫了片刻，這纔將一片泛着碧光的聖樹葉交給了甘谷雨：“如果你需要人手，那就聯繫傳教吧。”
說罷，她便帶着司庫長老就此離開。甘谷雨從那遠去的背影中，看到了落寞與苦澀。
“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