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廣場是自然之林中最大的一個廣場,是進行聖樹召喚和大祭司傳承儀式,以及向聖樹和自然之母進獻祭品的場地。它與其他廣場最大的不同之處,在於前方那個寬闊得佔了整個廣場面積一多半的祭祀臺,僅僅是這臺上就足以容納自然之林全族。
祭祀臺的正前方,正是聖樹最爲粗壯的主幹。因爲過於粗大,所以展現在衆人面前的更像是一面貼有樹皮造型的牆面。在主幹的下方有一個樹樁,此時上面已經擺滿了穀物和青菜,以及新種出的紅薯、葡萄、甘蔗、辣椒等新鮮蔬果。玫瑰與甘谷雨新植的梔子花紅白相間,沿着樹樁邊沿圍了整整一圈,芳香膩人。
若是甘谷雨在此,一定會記起他當初穿越而來,就是在這個樹樁上甦醒的。
祭祀臺下此時已經站滿了前來觀禮的貴賓。實際上在今天之前,這裡從未迎接過非自然之林族人的到來。衆人皆是竊竊私語,談論着祭祀廣場周圍的一切,其中盧卡斯那如連珠炮的聲音尤爲突出,直到尹依沫連瞪了他好幾眼這纔有所收斂。
站在衆人最前面的伊森四世沒有與任何人交談,自顧自地閉目養神。而西弗倫薩則是面露玩味之色,直直地盯着聖樹主幹之上某處,也沒有說話。
就在這時,一陣清脆的鳥啼聲自衆人頭頂傳來,竟是令衆人精神一震,不由自主地停止了交談。悠然的樂曲聲緊隨其後,自四面八方傳來,輕柔婉轉,宛如仙音。不少人情不自禁地閉上了雙眼,在他們的感知中,樂曲舒緩的音浪猶如實質化一般,一浪一浪地衝刷着他們的疲憊和浮躁。
對於大多數人來說,這音樂對他們可謂極致的享受,金則仁的臉上不自覺地露出了舒爽的神情。以伊森四世和西弗倫薩等人的實力,自不可能在這繞樑不絕的樂曲中迷失。但也微微點頭表示讚賞。這種利用聖樹葉製成的簡單樂器吹奏出的音樂,在其他地方可是聽不到的。
然而唐傑卻是在第一時間猛咬舌尖,強自清醒了過來,額上冷汗密佈。面色隱隱發白。唐重也不得不自封聽覺,搖頭苦笑。唐傑自小殺意伴身,極不適應這種靜人心靈的音樂。而唐重的實力也多半來源於激發自身怒氣,含怒出手,所以纔會闖出火爆魔導師的名頭。若是聽多了這樣的音樂。也會影響到實力的發揮。
一曲之後,沉浸其中的衆人才逐漸清醒過來,盡皆暗自心驚。若是在剛纔有人偷襲自己的話,恐怕多半已然得手。
實力強絕如伊森四世和西弗倫薩等少數人則已看出了端倪。這音樂能夠做到這一點,實際上是演奏者利用了此處地利,靠着聖樹枝葉層層折射音波而已。若是離了聖樹,恐怕也就只是一曲悅耳的曲調罷了。
“靜下來了?”大祭司睜開眼,和藹地看着甘谷雨。
甘谷雨吐出一口濁氣,點了點頭:“不愧是司樂長老,單憑這一曲。足可稱爲同階之下無敵手了。”
“哪有你說得那麼玄乎,她不過是聖樹之中無敵手罷了。”大祭司呵呵一笑,“現在,咱們可以依計行事了吧?”
甘谷雨點了點頭:“有勞大祭司。”
大祭司衝他擺了擺手,這便走出了這間樹洞,來到了祭祀廣場的衆人面前,向來賓致歡迎辭。這項流程自然是今年特意加上的,大祭司言簡意賅,表達了一下對衆人到來的歡迎和感謝便罷,隨即便宣佈聖樹召喚儀式正式開始。
對於自然之林的聖樹召喚。大陸上一直有着各種各樣的版本在流傳,但因無人親眼見過,自然系法師們也不會將其隨意告知他人,故而哪怕是西弗倫薩。在此之前也並不知曉聖樹召喚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所以,當大祭司宣佈聖樹召喚儀式開始後,對此十分好奇的觀禮衆人便將注意力聚焦到了祭祀臺上。
司樂長老吹奏的輕柔樂曲再次響起,不過這一次就純屬背景音樂,而不具備特殊功效了,但僅僅是這音樂本身就令衆人迷醉不已。九十八名草裙美女分列兩個方陣。自祭祀臺兩端儀態莊嚴地緩緩走來,在臺上站定後,齊齊面向聖樹主幹跪伏了下去。
隨後,音樂曲風陡然一轉,變得莊嚴肅穆了起來。整個祭祀廣場的上空也氤氳起碧色的光彩,猶如一條綠色的天河在衆人頭頂流淌。觀禮人羣中爲數不多的幾位見識廣博之人,自然知曉這是利用自然系元素構建出的光影特效,而更多人則目不轉睛地盯着空中的景緻,對此異象嘖嘖稱奇。
與此同時,甘谷雨在司禮長老的攙扶下緩步走來。
雖然甘谷雨在自然之林中隱隱已有不弱於衆長老的聲勢,對於自然之林的重要性也不言而喻,但他終歸併沒有長老之位。所謂的自然聖子之名,也不過是傳教長老爲了傳播教義需要,同時恭維一下甘谷雨所杜撰出的稱號。所以在平日裡,甘谷雨可當不得司禮長老如此禮遇。
但在今天的儀式上,甘谷雨是唯一那位將要與自然之母溝通,祈求進行聖樹召喚的族人,在這一刻甚至可享有大祭司一級的待遇。而歷年來主持聖樹召喚的族人,也同樣是像這樣被司禮長老攙扶着走上祭祀臺的,代表着舉族對其主持聖樹召喚資格的認可。
尹依沫看着神情肅穆的甘谷雨,先是愣了愣神,隨即心中暗笑了起來。他這一身筆挺的嫩綠色軍裝也就罷了,雖然服色有些古怪,但畢竟是自然之林的聖樹召喚儀式,倒也不難理解。不過……
“奇怪。”西弗倫薩直接嘀咕出了聲,“這小子似乎一夜之間長高了?”
尹依沫立馬偷偷扯了一下他的灰袍,眼中露出埋怨之色。西弗倫薩也自覺失言,悻悻地閉上了嘴。觀禮衆人中,與甘谷雨接觸不多的人自然沒注意到這個細節,但尹依沫怎麼可能會沒發現這一點?她略一思考,便想到了什麼,回頭望了望正眼觀鼻鼻觀心的邱達林。
沒錯,在場衆人中,沒有比他更清楚其中原因的了。因爲那雙內增高的靴子,就是他授意爲甘谷雨特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