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疾雲涌,荒草悽悽。
黯淡的夜幕下,夜鳥悲啼,幾株蒼天楓樹在風驟的夜裡亂成黑魖魖的詭影,零落的樹葉嘩啦作響,間雜着紊亂的腳步,慌急氣息揉碎夜色。
一名身穿醬紫色蜀繡長袍的男子手提長劍,踉踉蹌蹌地跑着。
男子腰腹處的布料已被利器割裂,自破綻處有血汩汩流出,污了袍裳,血滲污跡,隨着奔行之速之久漸見擴大。
跑至一處巨石旁,男子倚着巨石,按住側腹的傷口,稍作喘息,臉背對着月色,面容不甚清楚。
此時,綠柳揹着竹籃慢慢悠悠地自山道上往下走來,微駝的身形與緊皺的眉角無一不顯出他的倦怠與失落。
這是第四座山了,可是他依然沒有找到人。
再拖下去,他真怕公子撐不下去。
肩上的竹籃有些滑落,綠柳停下腳步,將之小心地提了提,狂風襲來,捲起些枯葉敗草拂過他的面頰。
他伸手擋去,卻於放手間瞧見遠處的浮雲緩移,露出半圓的月亮。
頃刻間,月光灑滿大地,亮起橫在他眼前的一柄劍,他慌忙抽出環腰的柳劍去擋。
只是,當他看清對方的面容時,執劍的手卻是一抖。
“舅舅!”他失聲驚呼。
對方凜冽的劍氣在他的驚呼中收斂了起來,又在瞧見他的面容後,驀地丟下手中的劍,軟倒回巨石旁。
這人正是那受傷的紫衣男子。
“舅舅!你這是怎麼了?”綠柳忙放下手中的劍,上前將人扶住。
“呵~還好你還活着…”紫衣男子勉強扯出個笑來,復又神情急切地道,“快、快離開這裡。危險…”
話音未落,綠柳的身後有劍氣閃現。
綠柳快速放下那紫衣男子,提劍回擋。
蒼茫的夜色中,劍掃落葉,不一會兒那偷襲之人便斃於綠柳的劍下。
危機暫時解除,綠柳一把扶起紫衣男子的身體,將之擁住,氣運丹田,飛身掠向樹林的深處。
斜靠在綠柳肩上的紫衣男子,將臉瞥向月色明亮處,嘴角勾起個詭異的笑來。
而那臉,分明便是吳國國師柳寒辰。
樹林的深處有一座寒潭,綠柳擁着柳寒辰便跳將了下去。
待二人浮上水面之時,已是在另一處地方。
放眼望去,岸上竟有大片的五色花朵閃着盈盈光澤,其景詭異非常。
“這裡竟有如此美景!”柳寒辰不禁感嘆道。
綠柳卻似習以爲常,牽着柳寒辰的手,便上了岸。
“這個地方名作蝶谷。這些花之所以能在夜間發光,是因爲裡面埋葬了不少落崖人的屍體。是土裡面的累累白骨孕育了它們。”上岸的綠柳扶着柳寒辰往花田對面的竹屋行去,並向對方解答他心中的疑惑。
柳寒辰溫柔地瞧着綠柳的側臉,柔聲相問:“凝兒,這幾年你過得可好?”
這溫柔的眼神,這輕柔的語氣恰似一根根毒針直刺入綠柳胸口,將他勉強保持着的理智瓦解。
他一把將柳寒辰推入花田之中,歇斯底里地狂叫:“你有什麼資格問我?!五年前對我痛下殺手的人難道不是你嗎?!”
柳寒辰強撐起半個身子,眼含柔情,語帶痛楚:“對不起!是寒的錯!寒只求凝兒原諒寒曾對你犯下的過錯!”
這一聲聲飽含情意的懺悔如一把把銼刀將他好不容易癒合了的傷口狠狠剖開,翻出腥臭的死肉來。
再也無法承受地,他跪倒於地,捂住耳朵,搖晃着頭,竭力大叫:“不!不要說了!求你不要說了!”
他的溫柔是鴆毒,越嘗毒越深,可是自己卻總是甘之如飴地飲了又飲。
好不容易戒掉了,他不想重蹈覆轍。
柳寒辰於他失控的時候,強撐起身子,來到他的身前,不顧他的抗拒將他擁入懷中,疼惜地懺悔着:“對不起!對不起!不要再折磨自己了,我不說就是了!”
柳寒辰的話語果然有用,綠柳的狂躁當即便平復了下來。
恢復神智後的綠柳推開柳寒辰的懷抱,冷漠地說道:“我剛纔失態了,非常抱歉!”然後將之扶起重新往前走去。
只是築起的脆弱心防,已是難再抵擋外來的攻佔。
餘光瞥向綠柳,柳寒辰心中陰冷地笑道,凝兒,我們的遊戲正式開始,可不要讓我失望哦。
先更本文~~~~
下一話《**情難再》本文的柳寒辰纔是世界一級渣攻OR渣受,看了表砍我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