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爲什麼,驚宇流芸感覺到今天的靜默有些反常,以往的她,都是以清冷和冷傲自居,話也是很少,從來都沒有因爲什麼事情而講那麼多的道理。
不等驚宇流芸說什麼,靜默又坦然道;“你說在你和秦霜七之間,你是正義,而秦霜七是邪惡,這隻因爲你們之間,光明和黑暗對立的差別嗎?其實不然,當你選擇在了結了秦霜七之後,還要親手埋葬他,這就說明你的內心,和你口上說的截然相反,你只是在愧疚。”
靜幽的話語越來越凌厲,而驚宇流芸的內心卻也如層層波浪一般,掀起了滔滔的波瀾。實際上,對於靜幽說的這些,她的心裡充滿了牴觸。
何爲正,何爲邪惡,在以前她就已經看得通透了,正邪不兩立,所以她的眼中更是容不下邪惡的存在。
但是,她也曾問過自己,秦霜七是邪惡的化身,但是她剝奪他生命的理由終究只是因爲他們之間的宿命嗎?
“有時候,也要相信你的眼睛,邪惡,是因爲他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情,若並非是因爲他本身就有着那一股邪性的力量,畢竟命運不是所有人都能夠選擇的,就像是你,你擁有的是千古奇遇的光明體制,這已經註定了你輝煌的一聲,但若是上天賜予你的,是黑暗呢?”
驚宇流芸並不想做這種假設,因爲她所擁有的,完全不是假設來的。
“閣主,您說的我能夠理解,您是不是想要讓我放過秦霜七呢?”驚宇流芸突然開門見山的說道,說實話,她已經隱隱感覺得到,靜幽絕不想就那麼讓秦霜七死在自己的手上。
也許,她沒遇見過秦霜七的時候,或許她能夠擁有這副寬容的心,將秦霜七放逐於人世間不去管他,可是當真正瞭解到他的本質以後,驚宇流芸便做不到這一點了。
讓這樣的人任其發展,若是直到他徹底成魔的那一天,誰都無法阻止他犯下滔天的殺孽。
第一眼見到秦霜七,她就有種直覺,自己以後的修行之路,因爲他的出現,一定會受到極大的阻礙,就彷彿他是自己的一個劫難一般,不將他除掉,也許日後秦霜七一定會成爲她最大的劫難。
然而,靜幽卻只是含笑的看着驚宇流芸,搖頭,簡單道:“不,我並不是在爲秦霜七討饒,我只是在跟你論述一個道理而已,在這個世間,並非是因爲一個人擁有着怎樣的力量就可以決定了他的正與邪,你若能夠看清他本身的價值,那麼你才真正的分辨清楚了他的性質,而你和你的師傅一樣,固執的思想,一度以爲自己手中才是秉持着正義之尺,可笑。”
“閣主,難道在你的心裡,正與邪一直都是這麼簡單的嗎?”驚宇流芸皺眉的問道。
靜幽只是淡然的點了點頭,道:“沒錯。”
驚宇流芸忽然綻放出了一個唯美的微笑,也許是吧,在她的心中可能真的固執了一些,但正義與邪惡往往都只是一線之差,要說邪惡,那麼人世間人的靈魂纔是最邪惡的。因爲是上帝把人類創造成一個即又貪婪慾望,又有正義凜然的複雜生物,它能讓一個人類擁有逆天的力量,是不是就是爲了讓人類改變自身呢?不論墮落入魔道,還是領悟大道問鼎巔峰,那麼最終都只是所有人眼中那個人的影子罷了。
即使領悟至此,驚宇流芸卻仍然堅持自己心中的想法,她沒有忘記今天她來這裡的目的,她換上這一身便裝,就是爲了親手解決掉秦霜七,然後帶着他的遺體,遠離這個,她要找一個所有人都不知道,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地方埋葬起來。
“閣主,感謝您今天對我說的這麼多,那麼還請您能夠兌現承諾,把秦霜七交給我,讓我給他一個了結,也好了結掉師傅的夙願。”驚宇流芸話語間那一絲尊重又加深了幾分。
靜幽只是別具深意的一笑,回過頭,平淡的搖了搖頭,道:“流芸,也許這一次我要食言了,很抱歉,秦霜七我不能交給你。”
“爲什麼?”驚宇流芸的俏臉頓時冷了下來。
“怎麼?我以閣主的身份命令你,離開這裡,你不尊從”靜幽同樣冷戾的話語,根本沒有一絲的迴旋餘地。
剎那間,整個玄音殿籠罩起了一絲陰涼的氣息,在這之中,一抹殺機悄然涌動。
驚宇流芸目光復雜了起來,看着陽光下,那張白皙的臉龐上涌出的冷漠之色,她突然感覺到眼前的女人並不是她所認識的閣主。
當初師傅離去,清音閣執掌在靜幽的手上時,她並不是這個樣子的啊!難道說,這纔是她本來的面目嗎?
“流芸,勸你最好還是放棄吧,如果你肯就此離去,不再踏入玄音殿半步,不再說你是清音閣的人,我可以放你離去。否則的話,別怪我不顧與你師傅之間的姐妹情誼了。”靜幽似乎還在勸說她,或許她是真不想在玄音殿,衆位列祖列宗的面前將這位天之驕女抹殺掉吧…
然而驚宇流芸似乎並不想領情,毫不猶豫的站起了身體,前臉上充滿了堅定之色,道:“不可能,我既與師傅有約,就一定會親手了結掉秦霜七,如果是閣主您執意要維護他,那流芸只好再次得罪您了,等我完成事情後,定會向您謝罪。”
話音落下,驚宇流芸不由分說,便欲向玄音殿內閣闖去,她知道,秦霜七一定就在那裡,這對她來說,並不算機密…也許誰也不知道,曾經的老閣主就帶她走進過那裡。
靜幽冷哼一聲,白色麗影輕輕一閃,便擋住了驚宇流芸的去路,她冷戾十足的道:“驚宇流芸,你以爲憑你天之驕女的身份,就可以在玄音殿肆無忌憚了嗎?不要忘了,我是閣主。”
驚宇流芸毫不避讓,漠然冷聲道:“如果您承認您的身份,就請您尊重老閣主的遺願,否則流芸只好得罪了。”
“也就是說,你要與我交手了?”靜幽眯起了眼睛,一拂袖,整個身體頓時透出了一股強勁的氣勢,這是完全屬於內家高階的氣勢。
“不要逼我,否則的話,就別怪我不顧與你師傅的情誼,在玄音殿衆位列祖列宗的面前親手處決了你!”
驚宇流芸彷彿沒有聽見一般,右手伸出纖細的手臂輕輕一召,在她背上的長劍“噌!”的一聲發出一陣嗡鳴,飛出劍鞘瞬間便落在了驚宇流芸的手上。
沒有絲毫由於,驚宇流芸一道劍氣坎出,一抹凌厲的光芒閃爍,靜幽輕輕一躲,劍氣便劈在了竹椅之上,轟的一聲,便化爲了湮粉。
靜幽面色一愣,沒想到驚宇流芸果然敢對她動手,當下她的眼中便涌上一抹強烈的殺機。
一隻細長的長劍憑空出現在靜幽的手上,細劍揮舞之下,頓時交織起了紫色的光芒。
只見靜幽柔美的身形在空中一躍,旋即細長之劍斷然向驚宇流芸揮出,剎那間在她的面前浮現出了無數的劍影,如同雨點一般,瞬間向驚宇流芸刺去。
驚宇流芸眼睛仍然是一汪平靜之色,她突然收回長劍,雙手在空中結起手印,一抹銀色的皎潔之月憑空浮現在了她的頭頂之上。只見她輕喝一聲,隨即月光頓時大盛,頃刻間那些被月光照耀到的細劍分身被融化的煙消雲散,隨着一股強勁的氣浪涌出,直接擊打在了靜幽的面門之上。
靜幽腳下一踉蹌,身體便倒退出五六步,當她再擡起頭的時候,卻已經是一臉的驚駭之色。
她知道驚宇流芸很強,雖然修爲還不及自己,可沒想到她那來自於純粹的內勁壓制竟然會如斯強悍。
驚宇流芸見靜幽被自己擊退,沒有猶豫,水眸凝重冰晶一般的光芒,便要向內閣衝進去。
但也就在這個時候,一聲大喝從驚宇流芸的身後傳了出來:“驚宇流芸,你休得放肆!”
驚宇流芸下意識的回過頭,但回過頭之後,除了見到淨月出現在自己的身後,一團粉色的濃煙卻向她的面前撲面而來。
“迷迭石香粉!”
大驚之下,驚宇流芸連忙一陣掌風將其吹散,然而,在毫無防備之下,她卻仍然吸入了大量的迷迭石香,只是頃刻間,全身軟綿綿的感覺傳遞進了腦海。
淨月含着一臉的煞氣,緩緩的走向驚宇流芸,手中長劍颳着地面劃出了一道長痕。
淨月的眼睛裡閃過一抹兇狠之意,提起長劍便抵在驚宇流芸的咽喉,厲聲道:“驚宇流芸,你簡直太狂妄了,欺師滅祖,背德犯上,竟然行刺閣主,真以爲你的修爲已經天下第一了嗎?你真以爲你已經無法無天了嗎?今天我就要替閣主殺了你這個賤女人!”
驚宇流芸下意識的調動起體內的全部內勁,儘量將迷迭石香排出體外,可她還是低估了迷迭石香的恐怖藥力,迷迭石香粉飛速的融進她的血液,驚宇流芸之感覺到自己體內的內勁正奔涌流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