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不孝兒子動兒回來了。沒能讓你享上一天福,沒有保護好你,全都是兒子的錯!你放心,孩兒將來學了大本事,定然殺上凌霄宗,把害你之人擒來,就在你的墓前血祭告慰你在天之靈。
還有你的願望孩兒會一一照辦,妹妹我一定找回來,還有去北方俾厲人的大草原尋訪爹爹,以及你說的……我生母的下落……”
石動目光灼灼,跪在母親墓前昂首立誓,每一個字說出來都斬釘截鐵,猶如一顆顆釘子射了出來,直讓石大叔在一旁聽着怦然心動。
說完之後,他又跪倒磕頭,連磕九個響頭起身,然後撕下一條衣襟,將額頭傷勢一裹,看着石大叔問道:“大叔,方纔你說我娘遺言,我並非她親生,我爹也不是親生,她讓我去找我生母,這是怎麼一回事?”
石大叔嘆了口氣,走到墳墓的墓碑旁,用手一推,將墓碑推到一旁,下面赫然露出一個方盒,取出來打開來,裡面是一個油布包裹。
他將這油布包裹遞到石動面前,再將墓碑復位,道:“你自己看看吧!這就是你生母的畫像,當年親自交到你養父母的手中,我也曾見過她。”
石動心神一顫,用顫抖的手接過油布包裹,一層層打開後,顯露出一張畫卷,由於年月已久,已經泛起了黃色。
輕輕將畫卷展開,他一看畫中景象,不禁驚呼出聲。
就見在一座尼姑庵的前面,佇立着一位相貌極美的妙齡尼姑,她一襲白衣,身段窈窕,正站在一株碩大的柳樹下。
最稀奇的是,她懷抱一個尚在襁褓的嬰孩,大約只有幾個月大,生得一雙濃眉兩隻小眼睛。一張肉嘟嘟的圓臉上滿是笑意,伸出胖胖的小手抓住尼姑的胸前衣襟,瞧那眉眼神情竟和石動十分相似。
那白衣尼姑臉上神情含羞帶怨,低頭凝眸地直望過來。似乎在對作畫之人傾訴着什麼,瞧那樣子對作畫之人頗爲愛戀,可又有着滿腹的委屈。
石動心神巨震,就覺腦中嗡的一聲,心中直叫:“這定是我的生母了!她……她竟是一個尼姑麼?她此刻在哪裡?她又爲何要將我送人?”
一連串的疑問在腦海中迴響,直將他轟得眼冒金星,呼吸急促。
這時石大叔的聲音響起,將當年之事緩緩說於他聽。
原來十六年前,石家村忽然來了一個外地的白衣尼姑,懷抱一個不足週歲的嬰孩。滿臉悲切,坐在石動養父母家門口討了碗水喝,喝着喝着就哭了起來,眼淚好似斷了線的珍珠掉入碗中,啪啦啦作響。
石動養父母自然好奇。便問了起來,她說自己犯了情孽,活該被菩薩降罪,不過這小小孩兒不該跟着受罪,想尋一個好心人家收留。
通過她一番隱晦的言語,石動養父母終於聽明白,她是做尼姑的時候。受到了一個浪公子的誘惑,墜入愛河,給那公子生了這個孩子。就在她想還俗跟那公子成親的時候,那公子突然不辭而別。
她羞愧難當,自覺受人愚弄,不光不守婦道。連尼姑之道也沒有遵守。她心知自己罪孽深重,若要自殺,會受菩薩降罪,墜入永世不得輪迴的畜生道,便想將孩子送給好心人家收留。她自己重回空門,一輩子伴燈禮佛,贖自己的罪孽,說着便懇求石動養父母收留這個孩兒。
石動的養父母十分爲難,不收吧,瞧這年輕尼姑哀哀切切的模樣,只怕她帶着孩子會惹出事來;收了吧,這畢竟是尼姑之子,又怕帶來黴運,而且也怕這尼姑沒了孩子,更加想不開。
見二人如此爲難,白衣尼姑就說出了一個折衷的法子,說只是把孩子暫養在這裡,等到五年過去,她心境平復,自會來探望孩子。到那時他倆想留就留,不想留,她再把孩子接走。
怕他倆不信,白衣尼姑就取出了這幅畫,指着上面的尼姑庵說,那就是她修行的地方,位於玄州金剛寺附近,距離此地三千餘里,到時她不來,儘管可以持畫前去尋她。
然後又取出一筆銀兩,雖然不多,可也足夠一戶普通人家生活五年之用。
這麼一來,石動養父母就動了心思,因爲他二人當時並無孩子,瞧這嬰孩胖乎乎的很是可愛,激發了收養的念頭;再者也爲了幫助這可憐的白衣尼姑;最後,由於家境窘迫,也想拿那一筆銀兩。
於是便要求白衣尼姑留下一副字據,說明今日約定,若五年後不來,他們可憑字據和畫像,前去尼姑庵尋她。
然後這白衣尼姑抱起嬰孩,哭着親了親,就一狠心離去了。
從此石動就被這對農夫婦收留,改姓爲石,原名保留,叫做“石動”。
匆匆五年過去,那白衣尼姑並未依約前來,而石動的養母卻已然有了身孕,當年留下的銀兩也花盡,同時撫養兩個孩兒比較吃緊。他養父便說,要帶着字據前去尋那白衣尼姑,問問她還要不要這個孩兒了,若是不想要了,打算回來讓石動去泗水城當學徒,學一門謀生的手藝。
因爲不經生母同意,他們不想做主讓這孩子去幹下賤的活計,畢竟這孩子只是暫時寄養,平時好吃好喝伺候着,乃是對得起他生母。若過繼給他二人,那就不同了,身爲自己的孩子,完全可以安排他未來的出路。
兩口子都是善良實在人,一商量就同意了,便由石動養父帶上字據,那幅畫不帶,怕路上丟失,前去玄州尋找石動生母。本擬來回有兩個月足夠,哪知道一去就是杳無音信,至今未歸。
後來石動養母同時撫養他和妹妹,又體弱多病,實在無力前去尋訪,就想着等石動大一大,再告知他真相,由他自己前去尋找生母和養父下落。
哪知道,五年前石動十二歲時,卻被魔煞門修士給虜獲走了,而他養母和妹妹又被凌霄宗修士捉走。可想而知,連番打擊落在他體弱多病的養母身上,如何能承受得起,哀傷過度染病去世。
聽張大叔一口氣說完,石動不禁愣怔當地,沒想到當年竟有這樣的事情,自己的身世來歷竟如此曲折。
“怪不得,我一看到林珺瑤大師姐的白衣身影,我就心生感應,原來我小時候是嬰孩的時候,就是被我生母抱在懷裡,自玄州顛沛來到這裡。小小心靈裡自然深深種下了她美麗的白衣身影。”石動不覺暗歎。
他將畫卷收起,發覺油布包裹裡面還有東西,展開來一看,就見是一副包裹嬰孩的襁褓,瞧那陳舊的顏色,應該就是當年包裹自己之物了。
心酸之下,他將襁褓拿起,發現襁褓裡竟然還藏着一個玉佩,瞧那碧綠溫潤的顏色,一看就不是凡品。用手一摸,竟然有一股極爲舒服的溫熱之感,似乎蘊含着某種元氣。
他心念一動,趕忙放出神念一看,果然不假,這玉佩居然是一個上品法器,蘊含着大量精純的木系元氣。再將它翻過來一看,背面用古篆的字體刻了一個字——“動”,上面閃爍着陣陣流光。
手掌灌注靈力一催,那“動”字忽起變化,一陣風雲變幻,忽然變成了一隻展翅而飛的大鷹,瞧它那神駿的模樣,似乎並不是普通的大鷹。
“這玉佩似乎是我身世來歷的一件信物,搞不好就是我生父送給我生母的,要不然我生母不會給我起名爲‘動’。”石動暗暗思忖,忽然之間心潮澎湃,就覺自己身世之謎撲朔迷離。
一個白衣尼姑就已經夠稀奇了,再加上這個玉佩,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人的兒子?
石動苦笑一下,仰頭望天,暗道:“老天爺啊老天爺!你這是想做什麼?真要把我石動蹂躪於手掌中,你纔開心麼?呸!你這賊老天!”
他知此時不是細究這些事的時候,當務之急是趕緊離開此地,返回宗門,等到應對完五年小比後,自己實力突破到了築基期,再來設法完成養母意願。
“石動,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麼?”石大叔見他久久不語,忽然問道。
這句話提醒了石動,他趕緊跪下向着石大叔磕頭,道:“石大叔,多謝你收殮我母,又替我保留身世之物,石動感激不盡。”
“快起來,快起來,這都是大叔該做的,謝什麼!”石大叔連忙攙扶他,但石動還是磕足了三個響頭才站起。
他略一沉吟,道:“大叔,我也不必瞞你,好叫你知道,我當年是被幽州魔煞門修士擄走,後來被逼拜入魔門,眼下已經是一名魔道修士了。我們魔煞門和凌霄宗乃是死對頭,他們如此對待我娘和妹妹,就是恨透了我們,不想讓我們好過。
我與凌霄宗的大仇,我會徐徐圖之,你這次回去千萬不要吐露與我相見的一個字,免得惹來大禍!”
石大叔點了點頭:“我曉得!”面有憤恨地道:“呸!我看那些凌霄宗的仙師纔是魔道呢!他們不光擄走了你媽和你妹,就連你家的房子也不准我們靠近,任由它荒廢,說是要給其它人留個警告!這些道貌盎然的傢伙,真是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