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捲簾

顧墨離開聚寶閣後,又故意在城中東繞西拐,確定無人跟蹤,仍不放心,施展起御風七絕,閃入路邊一家宅院,在漆黑的柴房中,飛快脫下道袍和麪具,又將那裝有大量妖丹輔助材料的那個大箱子,沈千儀贈送的貴賓令牌,統統一起放入儲物錦囊,才從柴房另一邊的小窗戶離開,重新翻過宅院的圍牆,急步融入人流。

走出好一段路後,的確沒發現可疑人物,又再閃入另一戶人家的宅院,剛好有一個讀書人在月下昏昏欲睡,顧墨就在人家身後的柳樹下,飛快換上顧錚錚的面具和行頭。

檢查一遍並無遺漏,童心一起,對那讀書人笑道:“起來念書,天道酬勤!”

讀書人嚇了一跳,回頭一看,卻空無一人,心中一陣感悟,莫非這是神明指點,不禁開始發奮起來,自以爲有神靈庇佑的他,有信念在心,竟真在次年高中,此爲後話不提。

顧墨回到外面大街,算着城門關閉的時間快到,馬上往西門趕去,儘快出城,未免夜長夢多。

認得顧墨的人不少,但無人認識顧錚錚,單憑楚天賜幾人的口述來繪畫通緝令,肯定失實,顧墨就這麼與追緝自己的人,在城門處擦肩而過,進入到荒野之中。

十里之外,便是捲簾山脈。

在宋國人之中,有一句古語:捲簾入山,天人永隔!

以此來形容此山的兇險和處處殺機,其實到了顧墨這一代,捲簾成爲歷練之地後,兇險漸漸已減低許多,畢竟有人族大能常駐周邊,避免有大妖出來禍害人間。

萬年前,人族與妖族經過百年交戰,最後以兩敗俱傷告終,妖族撤離人間時,留下不少空間裂痕,捲簾山脈中心,正是其中一處空間裂痕的所在。

三千年前,還曾有大量妖獸從捲簾山脈中涌出,造成了妖獸潮的天災,自此之後,宋國專門在捲簾山脈周邊加建了侍天城、荒天城、候天城等七座大城,圍繞捲簾,共同鎮守!

凡人族子弟,皆可入山誅殺妖獸,還會記下功勳,另有獎勵。

同樣的,妖族也會派出新生代的妖物,穿過空間裂痕,來到人間界,磨練自身。

人族想獵取妖族的晶核,妖族同樣想獵取人族的元根,各有所用。

對於顧墨而言,他自問是絕不能深入捲簾山脈,敢過來人間界或者逗留在那的,肯定都是一些兇妖,不過萬年前妖族沒來得及撤退的妖族,與獸族雜交所生的妖獸,倒是他的目標,它們同樣有晶核,在捲簾山脈外圍,妖獸實力往往都是煉體高階,他自問應付起來,應無問題。

捲簾山脈遠遠看去,披着一層朦朧的青光,那是人族多位大能聯手佈置的護山大陣,靠近侍天城這一側的,只有一處入口。

巨大的山界石上,遠觀是捲簾山脈四字,到了近處,凝神細看,卻是一面青色光幕,上面有一系列排名與積分,顧墨只有煉體的元力,看到的自然是煉體境的當月排名次序。

一隊宋國精兵鎮守於此,不過只有一個老兵斜靠在山界石邊上,懶洋洋衝顧墨招呼道:“可是前來歷練?很好,拿着妖獸基礎圖鑑。人過留名,雁過留聲。你也留個姓名吧,說不定入了名次,就有獎勵。”

顧墨此時身份敏感,哪想留下什麼名字,便道:“作爲人族,殺妖是本分,要什麼獎勵!”

配合現在顧錚錚那冷酷的面容,倒真有幾分視獎勵如糞土的睥睨天下之勢。

老兵眼中流露過讚賞,他喜歡年輕人有崢嶸氣息,終於震了震精神,但按照規矩,還是繼續道:“煉體榜,每月前十名,可獲得洗髓池侵泡機會一次,時長半時辰,前百名,可獲得通髓丸兩枚……”

“呃,請問這位兵爺,洗髓池,是不是傳說中可洗滌丹毒,清除體內雜質的那個?”顧墨忍不住問道,如果是那個地方,可是大名鼎鼎啊。

“正是,紫霞山巔洗髓池,洗落鉛華滌去塵,你別告訴我沒聽過!”

果然是它,顧墨心中一熱,自己身上丹毒絕對不少,接下來運氣不錯的話,還會大量合成妖丹服用,到時丹毒太盛,肯定會影響元根修行,如果有免費去洗髓池的機會,那肯定得爭取的,現在只是月初,這機會可不小。

他咳嗽一聲,正容道:“獎勵雖是浮雲,但作爲人族的一員,如果我的名字,我的鮮血,我的光輝事蹟,我激動人心的故事,能喚醒人族其他兄弟姐妹的血性,更加奮勇殺妖,那也是好事一件,嗯,謝謝你的鼓勵,我決定留名!”

老兵目瞪口呆,心想這廝臉皮真厚啊,聽完獎勵,轉眼就變成另一個人了。

他沒好氣道:“在山界石中空位置,以你元力留下印記,書寫上你的名字,到時你入山所殺的妖物,自然就會轉化成分數,記錄到你的頭上。”

顧墨按照指示,以陰極元根的元力來留下印記,元根好比指紋,每個人的元根都是獨一無二。他看看別人留下的印記符號,往往都是劍啊,刀啊,火焰啊等等,他心中一動,運轉元力時,留下的是一塊方布符號,再書寫上顧錚錚的名字,繼而,印記與名字就消失於青色光幕中。

顧墨迅速瀏覽光幕,這裡只排百名,他這個白丁肯定榜上無名了。

他用手點了點前十,彷彿是劃出一道分界線,老兵覺得不能看下去了,乾脆扭開了頭,道:“從軍營中間的寬道直行,即可進山。一入捲簾,後果自負。”

顧墨在寬道徑直前行,穿過青色光幕時,全身微微一熱,繼而眼前一亮,這裡受妖族氣息所影響,萬種事物看起來都更接近妖界那邊多一些。

天空偏綠,樹木顏色藍綠相間,腳下是暗紅色的小草與正常綠草混雜而生,不遠處山澗流淌下的小瀑布,竟是赤紅一片,仿如血流不斷。

放眼望去,只有一條小道蜿蜒入山,紫色的山石配上藍色的叢林,那富於色彩的山巒,像孔雀正在開屏,豔麗動人。

顧墨知道,此處還是安全地帶,當走上這條小道,便是武者的磨礪生死之路了,也是自己能否渡過陰陽危機的求生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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