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貨!”沉默好久的蟒頭怪忽然怒斥道:“適才受火光迷惑,連個屁都沒找見,這次,還要上當麼?滾回來,南邊!”說罷,本已上坡的黑兵便呼喝着轉路向南奔去。
不大一會,聽音辨向,四人已知黑兵南去,禁不住長鬆了口長氣。
龍宇和羅琪從一出洞,便遭遇了噬魂曇,又見黑兵追殺黑衣飛人,接着又與肉翅夜魂好一場大戰,至此,喘息間已感覺有些疲累,見險情已消,兩人便依樹而憩,波爾奔和卓爾汗則乾脆骨骨碌碌順坡躺了下來,朦朧如霧的月光,滲透在黑林間,一時俱靜,僅有無名小蟲唧唧自語。
靜坐冥想中,龍宇忽覺腹內咕嚕,知是勞累飢餓,當下取出火精王交送的五味羹,打開食了一口,說也奇怪,入口即化,香甜可口,至腹內,頓覺充實多了,僅此一口,便有飽食之感。
羅琪見他飲食聲音,亦覺一陣飢餓,便取筒飲食,思道:“出洞之初,便被發覺了,那鳥人必然報於黑靈老妖,如此想來,黑靈定會嚴加搜查,這以後……更要小心了。”說着看向龍宇,然而這時的他,不知是心不在焉還是早有所料,只是沉思不語,好象在想着什麼,腰間的御龍劍隱隱發亮。
好久,龍宇才道:“我們,何時才能走出白沙溝?”
波爾奔忙道:“快了,出了白沙溝,再往前,就是鬼命荒灘了,越灘而過,就安穩多了,不過……灘上陰氣太重,就是黑靈老妖手下,也是十分忌憚的……”
羅琪不禁打了個寒戰,各種詭異的想象,紛紛而起。
龍宇暗思了一會,纔好奇地探道:“去五指城,還有別的路麼?”
波爾奔微微一窒,道:“哪裡還有別的路啊,全被黑兵佔了,就因鬼命灘陰氣太重,黑靈才未加設防,灘中怪象難料,不知兩位……”
龍宇聽言,頓時一陣心奇,便灑脫道:“只要能到五指城,尋到月妹,陰氣怪象又能如何,隨它去!”
羅琪心裡發酸,面色一冷,戲謔道:“龍哥好興致啊,不過還是小心的好,上次被海妖捲去,險些喪命,剛纔又差點成了夜魂的美食,一劍刺中又拔不出來,害得吊在半空亂晃盪,這時,怎麼又說起大話了!”
龍宇臉上一熱,搜腸刮肚間正要發話,忽聽卓爾汗警道:“有動靜!”
其他三人一驚,忙聚耳凝聽,果然,那些向南追去的黑兵,行程奇快,這時,南邊溝下,已漸漸傳來了叫嚷聲,鬧鬧哄哄着聲音越來越大,好象在爭辯什麼。
“黑兵正在返回,”羅琪一凝氣,暗聲催道,“快,我們逆着向南走!”
衆人紛紛一應,即刻起身,於黑朦朦的山林間,悄然闢路潛行,不多時,便與溝下亂嚎陣陣的黑兵暗向交錯而過,此時,一聲聲獸喘異常清晰,幾乎就在身邊,讓人渾身發毛……
如此攀爬跳躍,一行大約走了半個時辰後,感覺山林漸稀,這時,波爾奔停住腳步,暗聲道:“再往前走,就是白沙溝盡頭,再向東走,便是鬼命灘了!”
一行人這才鬆了口氣,不管怎麼說,這行進之路,多少也算告一段落了。
然而這時,走在最後的龍宇,漸漸感到身後有隱隱的動靜,輕微的聲音,那麼緩慢,緩慢中又透着抑制不住的急促,小心翼翼的,直有見機欲發之勢!
龍宇悚然一緊,猛然轉過頭去,黑幽幽的山林裡中,一看之下,禁不住大驚失色“啊”了一聲,衆人猛地一驚,連忙返身看去,卻見龍宇身後一丈開外,不知何時,一頭惡獸正隨腳而至,藉着細碎的月光看去,渾圓肥胖的身軀上條紋斑斑,似是一隻巨大野貓,其大如豬,高聳着花溜溜的大背,幽幽地逼了過來,當真大得可怖,令人毛骨悚然!
猛見衆人返身,大野貓突然一頓,探頭之間,兩道陰森的目光冷然一閃,敵意陡生,戒備中大有一撲而來的勢頭。
龍宇一震,其他三人急忙圍攏過來,野貓見有圍攻之險,急忙膽怯地退了兩步,喉嚨深處立即發出一陣嗚嗚嚕嚕的悶吼,怒意漸起之際,面對與自己對峙的四個異類,似在做攻擊前的自衛,也像在聚力示威。
此間,波爾奔反應極爲敏捷,趁野貓鬆懈的間隙,猛地向前竄了一步,忽而做出萬般兇惡狀,齜牙咧嘴地急向野貓佯撲了過去!
也許,野貓本就對圍攻之勢心存懼意,當下一見這人不人、鬼不鬼的傢伙張牙舞爪撲將過來,一時弄不清對方底細,便悚然一退,動作間很是忌憚,晃身時,似多了幾分猶豫,卓爾汗見這一招見效,亦順勢竄出,與波爾奔並身逼去,野貓一驚,“喵”的一聲恐叫,竟自掉頭返竄,順着林坡衝了下去……一行見此,禁不住煞戲般地暗笑起來。
然而,就在野貓衝下山溝時,猛聽溝下及附近不遠處亂嚎大起,怪叫連片!
“……!”四人心頭大震,頓感意外,皆不知突變若何,這時,隔着叢叢樹林聚目下望,卻見野貓飛落的前方,不知從哪裡跳出了大羣黑兵,吶喊着、惡叫着,直向野貓奔殺了過去!
異變陡生,四人即刻聯想到適才黑兵的追擊之勢,不禁背上一寒,凜凜發毛:料難料到,蟒頭大怪竟無形中設出一計暗謀——想來定是一番追擊不見結果,便懷疑人在溝中,故在返回搜尋時,埋伏一大羣黑兵在路口及周圍把守,妄圖在一行出溝時伏而殺之,此時,萬沒想到,無意中竟被驅逐的一隻野貓探了出來,尋思間,背後委實森森生寒。
與此同時,亂七八糟的黑兵一圍而上,喧囂間,忽然傳來一陣恐慌的惡叫,仔細聽去,似在狂呼亂罵,想必定是埋伏了好一陣子,爲逮住一隻楞頭楞腦的野獸而惱怒不已。
少許後,一個粗啞的聲音疑道:“不對,深更半夜,山貓怎能受驚?上面……”
衆黑兵一靜,都是一陣同感般的附和,繼而,嘰嘰咕咕後,復又惡叫成陣,呼啦一聲朝這邊攀登上來!
暗林中,四人俱是一凜,羅琪暗聲道:“趁這時機,快走!”說罷,當先起身,踮着腳尖,悄然疾行,後面三人急忙緊隨,在隱幽的野林中,遠遠聽去,悄然無聲。
約莫行了一柱香工夫,掠過幾棵野樹後,四人眼前,豁然一亮。
眼前,浩渺無垠的夜空,蒼茫而低垂,寥落的星辰間,一彎淡月已漸漸消融於西天,極目望去,溝東側,乃一片遼闊的沙磧之地,幾處平緩的山丘波Lang一樣起伏着,其間,草樹三三兩兩,稀疏而生,在平闊的荒野上極不起眼,整個場景宛如一幅靜謐悠遠的淡墨夜景,亦爲一行緊張的情緒憑添了幾分舒心的陶然。
不同的是,就在夜風悽悽的荒野盡頭,一波最大的山丘上,不絕如縷的薄霧之間,緩緩浮現出了一座黑幽幽的建築,遠遠望去,好似一座廟宇,依常人眼光來看,卻也不大,但在一望無際的原野上,非但不顯其小,反而愈發高大,醒目時,猶如神殿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