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娜見此,忙引路在前,身後幾人陸陸續續跟了上去,其他火精靈列成兩排,隨身相送。
擡眼望去,這拱形的瀝心洞,宏闊通暢,兩壁雖有凸凹不平,大體看來卻也平整,兩側石壁上火光噴射,遠遠伸展了開去,直通向幽深的正前方,目光所及,火光煌煌,十分氣派。
置身於宏大空闊的瀝心洞裡,一衆行人,顯得很是渺小。
行間,羅琪心道:火精洞分支頗多,不知是如何鑿成的,單說這瀝心洞,若是生開硬鑿,當真是不可思議。一念之下,便向火精王道:“請問貴座,火精洞內共有多少洞府?這瀝心洞如此龐大,是如何開鑿的?”
龍宇和莫雷一聽,都向步履穩健的火精王看來,眼下,他微微側首,呵然笑道:“哦,最初,先王入洞時,僅有主洞,只是後來族人增多,棲身之地難免太小,這纔有意拓大地境,於是,先王便集合全族智能,興全族之力,共開出大小二十六洞……”火精王擡手一指,道,“這條瀝心洞,乃是先王及族人傾數年之功開鑿而成,與外界通融時,是爲門面,便比其它洞府顯得大些。”火精王身子一挺,又道,“前面不遠處,就是洞口了!”說話間,不由得加快了腳步,這時看去,他遍身紅毛隨着步行動作抖擻不止,迎風一吹,裙襬一般洋洋灑灑,顯得有些散亂。
火精王所說的“不遠處”似乎很漫長,途中,羅琪和龍宇又問了一些黑靈和五指城一應事宜,此間,火精王依問所答,而當龍宇問及五指城中五大長老時,火精王的身子微微一震,腳步也漸漸慢了下來,面色凝重道:“那五大長老,皆爲洪荒遺種,生猛兇殘,一爲肉翅夜魂,二爲百腳毒神,三爲九曲地龍,四爲雙夾尖尾獸,五爲黑甲巨霸,另有六尾魔狐,是爲內幕幫兇,其中,那六尾狐妖狡詐多變,陰險毒辣,此次從中土將月妹劫持入島,便是一例。”
火精王說着,雙眼微微一眯,道:“這五大長老一併六尾魔狐,皆爲黑靈老妖心腹重宰,分別踞於五指城各大城堡中,那高聳入雲的黑劍高殿,則爲黑靈老巢,名曰‘摩雲殿’,此外,黑靈老妖還寵養了一隻人頭鳥身的怪禽,島內稱爲‘鳥人’,不時在島上刺探異情,你等上路,切要小心行事。”
莫雷卻冷哼一聲,嗡聲道:“黑靈老兒本事倒不小,也不知在哪裡蒐羅到這麼多邪物異種!”
火精王深嘆一聲,接道:“正道有其宗,邪道亦有因,概爲天下之玄也!”言罷,無奈搖頭。
就這樣,一行邊走邊說,不覺已近半個時辰,所過之處,四周的空間已是越來越小,約莫一柱香工夫,纔看見了瀝心洞的盡頭,此時,就在瀝心洞的前端絕壁之下,卻是一條石梯通道,藉着石壁上的火光看去,這陡然下行的小道也不算太深,約一丈深淺,小道最下面的黑暗處,一陣陣輕靈的水波聲,隱約傳來。
火精王見羅琪等人向小道望去,有些慨然道:“兩位俠士,這便是火精洞的出口,本座及各位洞主只能就此拜別了。”說着又轉身道,“波爾奔,卓爾汗!”
兩個火精靈一聽,急忙應了一聲。
火精王看了看龍宇和羅琪,囑道:“此行一路兇險,你兩個對島上地況熟知,出洞後,劈路爲導引,遇險多出謀,無論結果如何,務必保得兩位俠士平安歸來!”
兩個火精靈一聽,抱拳一應。
莫雷的心裡好象墜了一塊石頭,隨着時間推移,正在一分分加重,此際,只是癡呆一般看着羅琪和龍宇,喉頭一堵,良久,才哽咽道:“龍哥,羅姐……我……你們,一路小心!”
此時此地,龍宇和羅琪雖急着前行,但無論如何也不會心無所動的,從未分離的三人,轉眼已是兩思茫茫,怎能不令人心緒沉重?
龍宇本就心酸不已,這時一把抓住莫雷的手,寬慰道:“三弟,此地離五指城五百里,想來也是很快的,等我倆回來時,定是另一番心情了!”轉眼看向波爾奔、卓爾汗道,“有兩位使君相助,此事,定會有些結果的……”
莫雷卻憂慮道:“路上兇險,我、我還是放心不下……”
這時,羅琪目光一轉,冷靜道:“有兩位使君照應,料想不會有事,三弟放心就是了,只是……”羅琪目光一緊,定定注視着莫雷,意味深長道,“你在洞中,凡事多加思量纔是。”
莫雷平時雖魯鈍,此時卻精得透明,一聽便道:“龍哥羅姐,你們儘管放心,遇事我自有辦法!”
兩人重重地點了點頭,隨後,兩向私語中,又夾雜了一些溢情之言。
火精王見此,溫言和場道:“兩位俠士儘管放心,莫俠士留在洞中,本座定會照料周全,此次五指城一行,實爲火精洞之幸,全島生靈之福,臨行前,請受本王一拜!”不由分說俯首及地,身後,隨來的洞主們一見火精王行此大禮,恍然一驚,紛紛施禮。
火精王此舉,遂令羅琪和龍宇心有難承,連忙施禮回敬。
即刻,羅琪一言蔽道:“自入洞以來,感念貴座款待,今一去,但願事有所成,以不負貴座全族厚望!”
火精王起身道:“兩位一路多加保重,本座與火後全族,恭候佳音!”
前邊,波爾奔和卓爾汗已潛道而下,龍宇和羅琪目光又都停在了莫雷臉上,久久難以收回,空氣,彷彿凝固了一般。
就此眼前一幕,別說龍宇一行,就連前來送行的火精靈都不難揣測,出洞前,各人心中雖有所盼,但若真的出洞,進不進五指城或進了五指城又將怎樣,且不必說,單是一路的兇險,天知道會有多少!
好久,龍宇下了決心一般,猛地轉身,潛道而下,彷彿強制着再也不肯給自己一點延誤的機會,而這時的羅琪,兩隻美眸中已是瑩光點點,在黯淡的火光下閃閃爍爍……但終於,強自壓了一口氣,身子猛地一轉,飄然而去,少許,消失在了小道的黑暗之中……
龐大無比的瀝心洞,彷彿一下子空蕩了許多。
幽黑的洞口上,無人轉身,亦無言語,一雙雙目光都在凝望着,那絕壁下,空空的暗道。
周遭的空氣,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好長時間,火精王才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轉過頭來,看向眼圈微微發紅的莫雷,乾澀道:“莫俠士,我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