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臨山岡上空,灑眼四望,茫茫的荒原上到處扎滿了銀光閃閃的營帳,看風格佈局一應獅羣編隊,顯然是光明之師營盤,一方方帳頂上,神鷹突立,也有的當空盤旋着,淬火鷙點綴其中,有的還追飛嬉戲着,而在營帳與營帳之間的空地上,光明戰將已呈休整狀態,其中一些,來回穿梭地忙碌着什麼。
“龍俠士,這邊!”龍宇凌空巡望荒野銀寨時,孟哈急喚一聲,直奔向前。
奔至寨羣中心,孟哈才勒住馬頭。
乘風而至的龍宇發現,此處的營帳,赫然比其它營帳大了許多,周圍,駕獅戰將分列四周,戒護森嚴,看情形,應該是光明首領武德上君的寶帳了。
龍宇不覺心跳加快,飛速猜測着莫雷可能發生的各種傷情。
當隨着氣喘吁吁的孟哈進得帳來,卻見寬闊的寶帳內光亮無比,然而陳設極爲簡單,除了行軍必須的奇異用品之外,斷無冗雜之物。
此時,顯得空落的腳地上,正團團圍着十幾個人,除了武德上君、火精王、洪吉寨主、蝶王和羅琪、少年公子之外,另有幾個盔甲嚴整的光明戰將,此刻正指指點點議論着什麼,而羅琪,眼圈明顯有些發紅。
一見龍宇進帳,衆人忙施禮問候,紛紛讓出一條短道。
龍宇急目所至,但見明顯消瘦的莫雷平躺在一方光榻上,雙目緊閉,疲憊的面容上似乎流露着些許的痛苦,一身褐色衣衫早已佈滿了迸濺的黑血,而在他左胯外側,不知被什麼東西戳出了一道手臂粗的黑痕,連同破爛的衣衫渾然變成了一片恐怖的焦黑,而此時,平日火光噴嘯的催魔鞭依然緊握在手,只是隨着主人意念的微弱,鞭身已是死氣沉沉,直如一根破舊無奇的鐵棒。
“三弟!”龍宇腦袋轟的一炸,急忙撲了上去,“三弟,你,你怎麼……”悲聲起處,幾欲哽咽——他三人自幼一起修法,親如手足,感情篤深自不必說,單是想起往日這個形象可愛、秉性憨厚的三弟此刻竟成了這副模樣,如何不令他心傷至極,甚至想到,倘若恩師知曉此事,自己這個兄長,又如何交代!
“龍哥,你……小聲些,”身邊的羅琪喉頭一噎,“讓三弟歇會吧,他,太累了……”
“羅妹,”龍宇猛然擡頭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緣何傷成這樣!”又向衆人投來驚詢的目光。
“唉!龍俠士,”這時,少年公子接話道,“依莫俠士的傷情看來,像是被黑甲兵以毒爪偷襲了,否則,斷不會有這麼大的毒氣,幸虧傷在肋間,倘若在要緊處,後果就不好說了,適才我已爲他催法解毒,只需靜養幾日,骨傷皮肉自會痊癒,龍俠士不必傷心。”言畢,武德上君一衆亦溫言相勸。
龍宇一聽,這才安穩了一些,不過,看着莫雷疲憊中的傷情,仍是心如刀絞,半天回不過神來。
“眼下,已爲時不早,”過了一會,武德上君纔對龍宇和羅琪道,“莫俠士既有傷情在身,爾等便可隨癸部獅陣在此駐紮,與聯軍一同駐爲後方,以保安穩,可否?”
衆人聽武德上君一說,便知光明之師要進攻五指城了,羅琪略一思索,道:“尊者有知,當緊關頭,我等理應隨軍前往,以盡綿力,而今三弟有恙,我與龍哥在此守護便可,至於癸部留守,大可不必……”
這時,龍宇正要說些什麼,武德上君卻揚手一止,截道:“非也,此乃戰略所需,軍中之事,遲則生變,兩位就莫要推辭了。”說着,又轉身向榻上莫雷望了一眼,便在幾位戰將簇擁下,徑自出帳去了。
大約一頓飯工夫,帳外光明之師已整肅完畢,漫天銀鷹盤旋下,獅吼陣陣,直向五指城飛奔而去。
卻說此地離五指城本不是太遠,又兼獅陣速度奇快,是以不大一會,那高聳入天的摩雲殿已赫然在目,遠遠看去,整座五指城彷彿一隻巨大的魔爪——不知它想抓住什麼!
浩蕩的獅陣前,武德上君猛然喝住了跨下金獅,待長陣堪堪穩住時,忽然神杖一揮,高呼道:“各部聽令,四面散開,依據有利地形,包圍五指城!”
荒野上,光明大陣渾然一動,在各部首領指揮下紛紛而起,岔道銀河一般衝了出去!
想來,光明獅陣何等速度,因而一刻不到,一片片浩大光陣便依山地、溝壑、枯林等周圍地勢,迅速將五指城團團圍了起來,光圈收束之間,儼然已成鐵桶之勢。
此刻,從高及蒼穹的冷心摩天罩破口望下去,往日這個威風而神秘的鳳仙島法權中心,在漫天銀鷹盤旋下,頓時變成了一座銀海孤城!
神州邊沿的鳳仙島,好像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這種靜,讓人緊張,讓人發慌,恍如風雨欲來的靜默。
許久,五指城宏大而恐怖的黑門前,武德上君向身旁副將低聲說了一句什麼,副將立時全身一抖,兩臂霍霍相交運起法來,頃刻,一道青頭電光自眉宇正中“噗”的一聲飛竄而出,仰空向摩雲殿尖頂刺去。
“嗡——”電光及處,一聲金屬巨響從摩雲殿尖頂上傳了過來,靜默的天地,轟然一震!
“大膽黑靈!”突然,受命副將宏聲大起,“五指城已在光明股掌之中,此時不請罪,更待何時!”天音起處,聲若驚雷,天音一般遠遠傳盪開去。
然而,這一聲喝問,在沉寂的天地間彷彿石沉大海,不遠處的五指城中,卻沒有一點聲音。
靜……靜……靜……
陣前,光明副將眉頭一皺,側向武德上君,揣道:“莫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