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聽言,沉思下,紛紛點頭,又各自補充了一番,蝶王沉吟一會,道:“如此,再好不過!”言畢,歉聲道,“諸位,果不出孟哈將軍所料,既然黑靈主動出擊,聯軍也當有備而戰,只是,哪一部願爲後援?”
衆人頓了頓,便在此時,赤海和挪塔悄悄對視一眼,點頭間,赤海拱手道:“火精洞一部,願出谷安營!”
這邊,蝶王一見,面色欣然,轉眼向孟哈道:“孟將軍,此事,貴部可有疑義?”
孟哈似乎仍爲戰事憂心,只嘆了一聲,也沒說什麼,看樣子,算是應了下來。
“好,戰策已定,”蝶王美眸一轉,向赤海道,“火精洞一部可早做準備,本王再與孟哈將軍細做商議,今晚酉時之前部署完畢,靜待伏擊!”
赤海和挪塔齊而一應,便在這時,挪塔向一直無語的波爾奔和卓爾汗看了過去,那兩個火精靈亦明白二人心意,波爾奔遂向羅琪和龍宇及一直沉默的月妹道:“三位……可願隨我等出谷?”
蝶王聽言,馬上轉過身來,只向龍宇等人道:“諸位俠士,還是留守谷中爲好。”言罷,便與孟哈說起話來。
羅琪、龍宇和月妹一看眼前形勢,立即明白了蝶王用意,急忙看了一眼場中的莫雷,幾人互望之間,面色堅毅,龍宇這才沉吟一下,面露不捨道:“兩位使君可暫且前去,我等留守助戰,稍後見面吧!”
波爾奔和卓爾汗,火面上頓時泛出了淒涼之色,但畢竟大戰在前,也是有言難出,便與羅琪等人相互囑咐了好大一會,才依依不捨地分場告別。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繚繞的霧氣,將四周的羣山蕩入了迷濛之中。
經過晝夜不分的摸爬滾打,至此,羅琪雖然腹中飢餓,但置身於眼前景況中,卻沒有多大胃口,到了飯時,只是吃了些五味羹和蝶王派人送來的古怪而生澀的花食,隨後,便按照蝶王的吩咐,收拾停當,與月妹在蝶王的偏帳中和衣而臥。
此時的蝶王,正和孟哈在忙碌夜間的戰事吧?
羅琪這麼想着,又和臉色憂鬱的月妹說了些閒話,才自顧舒緩下來,頓時覺得渾身痠疼不堪,神思一陣恍惚,未幾,便融入了浩淼的混沌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朦朦朧朧的羅琪,恍然間覺得自己正走在一片殘屍血泊之中,身前身後,到處是銀光霍霍、手執利刃的白衣猛士,呼呼啦啦行進間,對周遭的殘屍血堆不住地指指點點,似在介紹着什麼,然而正在這時,卻見前面焦黑的亂屍之中,站着一個衣衫破舊的老婦,正死死地盯着自己,羅琪疑惑之下,便走上前去,那老婦卻一把抓住了自己的左臂……
“啊!”當老婦抓住自己胳膊的一刻,羅琪忽然驚叫一聲,彈跳而起……
周圍,混蒙一片,額頭上,已是汗流涔涔,此時的帳外,正不斷傳來兵士的活動聲。
原來是一場夢,羅琪清醒之際,長長出了口冷氣。
大帳的窗外,水銀一樣的月色,默默灑了進來,照在自己身上,這麼孤單!
“……月妹!”這時,羅琪猛然發覺,與自己同塌而歇的月妹,不見了蹤影。
也許,當此緊要關頭,她也是有枕難眠吧?羅琪又掃視了一眼朦朧的大帳,不覺苦笑了一聲。
現在,是什麼時候?看月色照射的方向,時辰應該還早一些。
想到此,羅琪復覺一陣疲乏襲來,便又躺下,可是……適才那一個夢……殘屍、血流、銀光、老婦……越想,羅琪越覺得心中不安,此時縱有睏乏,卻再也沒有了半點睡意,一頓之下,挺身坐起,整理了一下衣衫鬢髮,信步走出了大帳。
擡眼處,月華滿山,清流一樣匯聚在這個龐大而空闊的山谷中,座座大帳之間,來回穿梭和忙碌的兵士,個個神色匆匆……
羅琪深深吸了一口清涼的草香空氣,按着腰間的斷空劍,沐着月色,信步徜徉在這幽谷的奇花異草之間,這時,也許是氣定神閒的緣故,羅琪淡然覺得,眼下這場即將來臨的大戰,好象與自己沒有關係似的,直有置之度外的清雅和悠閒。
忽而,就在她走出帳外幾丈許的時候,忽覺離此處大約一丈處的懸崖下,從兩顆野杉樹後面傳出了輕輕的說話聲,低緩而輕柔,羅琪心尖一動,爲本能所使,連忙凝神屏息,側耳聽去——那靈透的聲音,不是月妹又是何人?然而此時,卻未見她釋放出半點靈光。
此處,爲一坡高地上的山凹,正揹着月色,加上野杉掩映,黑糊糊極爲隱蔽,她,怎麼在這裡?
“……”驀地,羅琪輕輕一笑,正待喚她一聲,然而此時,目光一轉,強自屏住呼吸,輕輕走了過去,悄悄地,撥開了繁雜濃密的枝葉……
一道利閃,刺在了毫無防備的心頭!
一聲驚雷,震醒了酣睡的夢中之人!
兩個相依可親的人兒,並肩而擁,融化在了彼此的柔情密意之中……
周圍,一片寂靜,在等待什麼?
內心,驚濤巨瀾,在憤怒什麼?
“嗖嗖嗖嗖……”忽然,正當羅琪陷入無言的瘋狂中時,猛聽對面不遠處的絕壁上傳來連續的摩擦聲,回頭時,幾道黑影正順着陡峭的山崖飛天而下,快如黑電,輕聲落地時,大羣黑影正從身旁不遠處的山路悄奔而來,月光下,利刃寒光,時而一閃……
黑兵夜襲!
羅琪心尖一緊,連忙輕聲跳開,尋處隱身!
然而,匍匐在地的羅琪,透過茂密的草叢仰望看去,片刻工夫,就連對面及遠處昏黑的絕壁上亦出現了密密麻麻的黑影,幽靈一般紛紛順山飛下,不大一會,谷中已是黑壓壓一片!
“殺——”就在大羣黑影奔赴營寨之際,忽聽四周殺聲大起,眨眼間,遍見深草中、野林裡、半山的灌木叢,以及想象不到的角角落落,甚至包括羅琪附近都呼呼飛出了大羣聯軍,四面合圍着衝入了驚惶呼號的黑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