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刀疤獨眼龍的腰刀就要落在我太爺脖子上,我太爺把嘴角一撇,兩眼鄙夷地看着刀疤獨眼龍,露出一個冷笑,對即將落在脖子上的腰刀置若罔聞。
“老三,等等!”
獨霸天見狀,趕忙擡手攔下了刀疤獨眼龍。這時候,腰刀的刀刃基本上已經碰到了我太爺的脖子,要是獨霸天再遲上半秒鐘,我太爺就要身首異處了。
獨霸天看了我太爺一眼,說道:“這位兄弟好膽色,單某佩服,不知可否告知單某,兄弟……是那位屠龍大俠麼?”
我太爺翻着眼皮也看了獨霸天一眼,冷冷說道:“小爺我是在河裡殺過一條龍,屠龍大俠這名號,小爺可不敢當。”
“這麼說,河裡殺龍的事兒,是真的咯?”中年書生問道。
我太爺把目光轉向中年書生,“你們到三王莊打聽打聽,小爺長這麼大啥時候說過誑話。”
“那你可有家傳的手藝?”中年書生又問。
“小時候跟父親學過一點兒。”我太爺大大咧咧說道。
“那就好!”獨霸天一聽我太爺這麼說,顯得有些激動,“老三,給這位兄弟鬆綁!”
刀疤獨眼龍一聽,有點兒不情不願,撇起了大嘴巴子,導致臉上那條刀疤都移了位,看上去分外猙獰,他對獨霸天說道:“大哥,我看這小子就是個矇事兒的,想借咱兄弟的手活條狗命。”
聽刀疤獨眼龍這麼說,獨霸天和中年書生對視了一眼,誰都沒說話。
刀疤獨眼龍把目光又轉向了我太爺,“小兔崽子,你要真是那什麼狗屁大俠,站起來跟三爺大戰三百回合。”
我太爺嘿嘿一個冷笑,“獨眼孫子,你要真是條漢子,把身上捆上繩子,胸口壓上石頭,再來跟爺大戰三百回合。”
我太爺這話一出,中年書生撲哧一聲笑了,對刀疤獨眼龍說道:“老三吶,趕緊給他鬆綁吧,要是治不好咱妹妹的病,你再殺他也不遲。”
“好哇!爺這就給你……鬆綁!”刀疤獨眼龍咬牙切齒舉起了手裡的腰刀,當地一下,狠狠砍在了我太爺胸口那塊大石頭上,腰刀砸落的力道加上石頭的重量,好懸沒讓我太爺吐血,與此同時,捆在石頭上的草繩撲棱棱散開了,我太爺一抖膀子,把大石頭從身上掀了下去。
打地上慢慢爬起來以後,我太爺活動了一下筋骨,又朝四下看了看,認準方向以後,誰也沒理,扭頭就朝村子裡走。
獨霸天見狀,問了我太爺一聲,“這兄弟,你要去哪裡?”
我太爺回頭看了獨霸天一眼,“回村拿我的行李趕路啊。”
“你不去給我妹妹治病嗎?”
“小爺啥時候答應給你妹妹治病了?”
獨霸天聞言,嘴角抽搐了一下。
刀疤獨眼龍聞言大罵一句,舉刀就要朝我太爺衝過來,一旁的中年書生趕忙攔下了他,中年書生口氣不善地對我太爺說道:“小兄弟,別不識擡舉,這裡不是你們三王莊,有道是強龍不壓地頭蛇,你跟我們兄弟回寨子,治好我大哥妹妹的病,我們兄弟一定重謝,咱們也能好合好散,你要是……”中年書生說到這兒,看了看之前壓在我太爺胸口的那塊大石頭,“你要是不知好歹,那就不是把你沉河裡這麼簡單了……”
我太爺轉回身,雙眼一掃獨霸天三個,“給你們妹妹治病也可以,不過,小爺看病的價錢高,怕你們付不起。”
“兄弟把價錢說出來聽聽。”獨霸天說道。
我太爺擡手一指刀疤獨眼龍那匹高頭大馬,“那馬現在送給小爺,算是定金。”
“你找死!”要不是中年書生攔着,刀疤獨眼龍又要衝過來了。
獨霸天淡淡一笑,似乎鬆了口氣,“我兄弟這匹馬不值錢,不如把我的馬送給你吧,我那匹是上好的大宛馬。”
“大哥,你的馬不能給他,你的馬最快,這小兔崽子騎上你的馬跑了咋辦?”刀疤獨眼龍急道。
“小人心度君子腹。”我太爺斜了刀疤獨眼龍一眼,“小爺一言九鼎,向來說話算數,既然答應你們,小爺自然不會跑。”
“那好吧”獨霸天扭頭對刀疤獨眼龍說道:“三弟,你騎我的馬。”
刀疤獨眼龍看了獨霸天一眼,甩開中年書生,氣哼哼走到馬隊跟前,一擡手,把一個嘍囉從馬上揪了下來,一腳把嘍囉踹翻在地,翻身上馬。
就在我太爺騎上刀疤獨眼龍的馬,準備跟這夥響馬離開的時候,老頭兒冷不丁喊了一嗓子,“屠龍大俠,別忘了,你欠了俺們村子的情!”
我太爺一聽老頭兒這話,先是一愣,不過很快回過味兒來,老頭兒話裡的意思是說,自己殺了他們的猴子神,虧欠了他們,老頭兒這時候是在暗示他,村裡沒了猴子神的事兒,不能讓這些響馬知道。
我太爺回頭朝老頭兒喊了一句,“放心吧,欠你們的情小爺這輩子都會記着的。”
老頭兒衝我太爺抱了抱拳,“那老朽就在這裡謝過了!”
刀疤獨眼龍這匹馬的脾氣,跟刀疤獨眼龍的脾氣一樣臭,也可能因爲認主的緣故,牽着不走打着倒退,我太爺騎上它隨馬隊沒走出多遠,這匹臭馬就把我太爺的火兒勾了起來。我太爺擡起手裡的馬鞭子,啪啪啪狠狠在馬屁股上抽了幾下。
幾鞭子抽下去,這匹馬倒沒啥事兒,我太爺因爲用力過猛,身上那些好不容易不再流血的傷口,又崩開了,鮮血直流。
又隨馬隊走出一段路程以後,我太爺感覺自己頭暈眼花,眼前的路都看不清楚了,突然眼前一黑,一頭從馬背上栽下來,摔地上昏死了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等我太爺腦子裡迷迷糊糊有了些意識以後,不知道從哪兒傳來一個女人嬌滴滴的喊聲,“你來呀,過來呀,你看,我把衣服都脫了,來欺負我呀,咯咯咯咯……”
誰?
我太爺猛然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在一間矮小的土房子裡,光線十分昏暗,感覺上好像已經是傍晚時分,這時候,他正躺在土房子一角的小牀上,身上蓋着被子。
我太爺愣愣地回憶了一下,記得自己從馬背上摔了下來,怎麼會在這裡呢?擡頭朝土房子裡看看,房子不大,除了一張方桌几把椅子,再沒啥別的擺設。
這又是哪裡?難道是響馬的山寨?
想着,我太爺用雙手撐住牀板,緩緩從牀上坐了起來,這時候,他發現自己竟然赤裸着上身,身上那些傷口不知道在啥時候給人包紮停當,雖然疼,卻已經不再流血。
這時候,女人嬌滴滴的喊聲並沒有停止,一聲聲傳來,在這昏暗寂寥的傍晚時分,聽上去就像女鬼勾魂兒似的,導致我太爺後脊樑溝兒發寒。
試着努了努勁兒,我太爺翻身從牀上下來,見自己的鞋子在牀下放着,穿上鞋子,起身就想到窗戶那裡朝外面看看。
就在這時候,房門被人推動了,吱扭一聲,從外面走進一個人,我太爺扭頭一看,是那個中年書生,我太爺頓時在心裡吁了口氣,看來自己昏迷以後,這些響馬弄了輛馬車之類的,把自己拉回了山寨。
中年書生手裡拿着一身乾淨衣服,進門看到我太爺已經下牀,先是一愣,跟着說了句:“這麼快就醒了,小兄弟果然稟賦異於常人。”說着,甩手把衣服扔給了我太爺,“穿上衣服隨我去吃飯,吃過飯給我大哥的妹子看看。”說着,中年書生頓了一下,接着說道:“我奉勸你一句,最好認清這是哪裡,不然有你好看的。”
我太爺拿着衣服抖了抖,沒理會中年書生這句話。
穿上衣褲,隨中年書生出門來到了外面,我太爺打眼一看,這是一座環形大院兒,大小几十座房屋林立四周,從房屋是數量來看,都快抵得上一個村落了。
大院兒前後有兩道門,一道大門一道小門,緊挨着小門旁邊,有間馬棚,裡面馬匹衆多,從數量來看,這綹子的規模並不算小。
大院兒中間,有塊不小的空地,空地一側放着幾個兵器架,兵器架上搭滿了刀槍劍戟之類的兵器,整個兒看上去像個演武場。
我太爺隨着中年書生穿過演武場,朝馬棚旁邊一個煙囪裡冒着熱蒸汽的房子走去,看那樣子,像是寨子裡的伙房。
我太爺這時候,已經兩天一夜沒吃東西了,看着從煙囪裡冒出的熱蒸汽,嗅了兩下鼻子,隱隱聞到一股菜香味兒,肚子開始咕嚕嚕叫了起來。
這些響馬的伙食,並不像書裡寫的那樣兒,大塊兒吃肉大碗兒喝酒。我太爺在伙房沒見着酒,只有大一鍋熬的熱氣騰騰的大燴菜,裡面偶爾能見着幾塊肉,饅頭倒是白麪饅頭,總的來說比尋常百姓家裡的伙食好上那麼一丁點兒。
我太爺着實餓壞了,餓死鬼投胎似的,一口氣吃了五碗燴菜,十幾個白麪大饅頭,看的旁邊那些響馬嘍囉目瞪口呆。
吃過飯以後,獨霸天走過來問了我太爺幾個不疼不癢的問題,期間,我太爺知道了這響馬頭子的名字,一個讓人很無語的名字。這獨霸天姓單,單名一個“仁”字。對於獨霸天的名字,我太爺到了老年的時候還記憶猶新。
單仁(善人),這名字,算是被這殺人越貨的響馬頭子給糟踐了。
隨後,獨霸天帶着我太爺去見他妹妹,讓我太爺沒想到的是,獨霸天妹妹的房間竟在他那間小土房的隔壁。
來到房間門口,獨霸天沒着急推門,先在門口兒喊了一聲,“小翠,我帶先生來給雪兒看病,方便進去嗎?”
房間裡頓時傳來一個女孩兒慌亂的聲音,“大當家的,您、您先等一下……”
獨霸天示意我太爺稍等,我太爺這時候聽到房間裡一陣嘈雜,有兩女孩兒低低的哀求,也有另外一個女孩兒不快的嗔罵和掙扎,聽上去亂七八糟的。
過了好一會兒,嘈雜聲聽不到了,緊跟着,房門“吱呀”一聲從裡面打開了,我太爺擡頭一看,開門的是一個神色稍顯慌亂的小丫頭,年齡大概在十四五歲,額頭滿是細汗。
獨霸天見狀,一臉無奈地輕嘆了口氣,示意我太爺跟他進房間。
跟着獨霸天走進房間以後,我太爺掃眼朝房間裡一看,不由得皺了下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