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車以後,我朝那片水域看了看,是個比較偏僻的淺水區,兩側全是大山,北邊山裡有條小溪,溪水從山裡緩緩流進這片水域。首發哦親據說夏天來這裡捉螃蟹的人特別多,也有人來這裡下水游泳的,不過時至今日,塔崗水庫我就去過那麼一次,當時具體的都忘了,而且去的季節也不對,就記得真沒啥好玩兒的。
幾個人圍着水庫轉了一個多小時,中午了,在附近找了家飯店。
吃過午飯休息一會兒,接着再轉,索性那天天氣不錯,陽光明媚,水庫邊兒上偶爾還能看見幾個釣魚的,我當時就納了悶了,冬天也能釣上來魚麼?後來我聽說,釣魚也能上癮,真正的釣魚愛好者,釣魚是不分季節的。
一轉眼,這就來到了傍晚。
幾個人又找地方吃了頓晚飯。
晚上八點的時候,俞佳佳母親帶着俞佳佳跟中年人老婆鑽進了轎車裡,俞佳佳父親從後車廂裡拿出紙人,我拿上黃紙焚香啥的,三個人一起來到了水邊。
在水邊找塊平坦的地方,我讓強順從俞佳佳父親手裡接過紙人,臉朝岸、背朝水,站到水邊,我拿上紙錢,往水裡撒了幾下,隨後轉身來到強順跟紙人對面,在岸邊點起一捆焚香,焚香後面畫上一個留口子的圈兒,口子衝着水面,讓強順把紙人放在圈子跟水面之間,因爲地面不太穩,把紙人的腳用兩塊鵝卵石壓上了。
黃紙跟紙錢放進圈兒裡一些,點着以後,我對紙人說道:“打哪兒來的就回哪兒去吧,別再回來了,別忘了拿上錢。”
說完,我把紙人身上的黑布解下來,鵝卵石踢掉,拿着紙人扔進水裡,轉回身繼續燒紙,黑布也放在紙火上燒掉。
水面上,蕩起一圈波紋,紙人慢慢沉進了水裡,見狀,我頓時鬆了口氣,沒燒完的黃紙紙錢全部塞進兜裡,淹死鬼這就算是送走了。或許有人會問,要是沒送走呢,沒送走,紙人會一直漂在水面上,這時候就得另想別的辦法了。
等圈裡的黑布跟黃紙啥的全部燒完以後,我招呼了強順跟俞佳佳父親一聲,三個人朝轎車走去,俞佳佳父親這時候問我,“劉師傅,這回就沒事兒了吧?”
我點了點頭,說道:“這個淹死鬼肯定是沒事兒了,只要你們家裡再沒別的東西。”
俞佳佳父親頓時一臉驚悚,“還有別的?”
我看了他一眼,“回到你們家以後,我再叫強順看看,應該沒有了。”
說着話,三個人走到車那裡坐進了進去,副駕駛室裡的中年人老婆問我,“做完了吧劉師傅?”
我點了點頭。
俞佳佳父親這時候發動汽車,我擡手看了下電子錶,還不到九點,我問中年人的老婆,“大姐,現在還有長途車嗎?”
中年人老婆回頭看了我一眼,反問:“怎麼了劉師傅,想現在就回去嗎?”
這時候,汽車緩緩啓動了,我說道:“我覺得應該沒啥事兒了,想早點兒回去。”
俞佳佳父親說道:“你們在我們家再住一夜吧,明天我把你們送回去。”
我舔了下嘴脣,剛要再說啥,車廂裡鈴鈴鈴響起了電話聲,好像是從俞佳佳身上發出來的,我扭頭一看,就見俞佳佳從身上掏出一個黑色的鑲着紅邊兒的手機,這手機個頭跟樣式要比俞佳佳父親他們拿的那種好看又小巧很多,後來聽中年人老婆說,那是款外國進口的高檔手機。
俞佳佳接通了電話,“喂?”
車廂裡靜悄悄的,就聽她在打電話了。
“哦。”
“我在哪兒不用你管。”
“不行,我家裡有客人,你自己找旅館住吧。”
“什麼,你已經到我們家門口了?”
“不行就是不行,我們家裡沒地方了!”
說完,俞佳佳把手機掛斷了。
停了一會兒,俞佳佳母親輕聲問俞佳佳,“佳佳,誰打來的電話?”
俞佳佳沒好氣的說道:“我一個同學。”
“找你有事嗎?”俞佳佳母親又問。
“沒事,提前來學校了,想來咱們家玩幾天,等開學了一起跟我回學校。”
俞佳佳父親問道:“男同學女同學?”
俞佳佳立馬兒叫道:“當然是女同學了!”
俞佳佳母親說道:“既然是女同學,那就讓她來咱們家裡住幾天,讓你爸帶着你們出去轉轉。”
俞佳佳不耐煩的說道:“不用管她,我讓她去住旅館了。”
俞佳佳母親又說道:“佳佳,你這樣可不好,同學來找你玩,你怎麼能把人家往外攆呢……”
“我的事不用你管!”俞佳佳母親的話還沒說完,俞佳佳冷冷打斷道,顯然有點兒生氣了。
俞佳佳父親沒說話,重重出了口氣,我聽出了他氣息裡的無奈。中年人老婆扭回頭說道:“佳佳,你怎麼能跟你媽這麼說話呢,你現在已經不小了,大人了,你爸媽將來還指望你孝順他們呢。”說着,中年人老婆朝我看了一眼,又說道:“你看看人家劉師傅,跟你都是同齡人,又成熟又穩重,你看看你,還跟個小孩子似的!”
一聽中年人老婆這話,我憋着沒叫自己臉紅,俞佳佳呢,扭過頭狠狠瞪了我一眼。
一個多小時以後,我們回來了,車子快到俞佳佳家門口的時候,俞佳佳把車窗打開,起身把頭鑽到車窗外面朝他們家門口看了看,看完以後坐回車裡鬆了口氣。
很快,車子停在了門口,我們全下了車,我朝四下看了看,聽剛纔俞佳佳打電話的口氣,她同學好像正在他們家門口等她呢,不過,這時候四下裡並沒有人,或許真的是去住旅館了吧。當然了,我只是一個外人,隨便看看,別人的事兒我管不着,沒那鹹吃蘿蔔淡抄心的功夫。
進了屋以後,我又看了下表,快十一點了,這時候想回去也不行了,在他們家將就着再住一晚吧。
爲了穩妥起見,我讓強順弄出陰陽眼,把他們家每個房間看一遍,最後,我們再次來到了那間雜物室,強順下意識朝窗戶那裡一看,臉色立馬兒就變了,顫着聲音對我說道:“黃河,那、那、那淹死鬼,又、又、又回來咧!”
我趕忙擡頭朝窗戶那裡一看,這一次,我也看見東西了,燈光透過玻璃窗照到外面的防盜網上,就見防盜網的幾根鋼條上面,有幾道黑漆漆的陰影,綜合起來整個兒人看着像是個蹲着的人形。
我心裡頓時一沉,說道:“不是他又回來了,是根本就沒有送走!”
不過,既然沒有送走,送的時候紙人爲啥會沉水裡?眼下顧不上考慮這個,既然這淹死鬼這麼難纏,那我只能給他來點兒狠的了。
轉身回到客廳,俞佳佳父親他們幾個還都在客廳裡等着,我對他們說了句,“你們都先回屋吧,不叫你們都別出來。”
俞佳佳父親疑惑的問我:“怎麼了劉師傅。”
我說道:“沒什麼,你們先進屋,一會兒就好。”
幾個人全回了屋,我從茶几下面抽出兩根柳條,返回了雜物室。
這時候強順還在看着窗戶那裡,我隨手把雜物室房門關上,抱過一個紙人放到屋子中間,上面的布扯掉,柳條遞給強順一根,讓他站在門口兒,交代他,別亂動,要是看見淹死鬼朝你過去了,就拿柳條抽他。
交代完,我走到窗戶底下,掄起柳條照着窗戶抽了一下,就這一下,一股冷風從窗戶上吹下來,從我身邊颳了過去,我趕忙轉身,回手又是一下,這時候門口強順大叫一聲,掄起柳條朝自己面前也抽了一下,我趕忙一個箭步衝過去,就見強順左邊的髮梢明顯飄了一下,就好像給風吹動了似的,掄起柳條朝強順左邊又是一下,緊跟着,“撲”地一聲,旁邊蓋着布的那個紙人翻到在了地上,我過去照着翻到的紙人身邊又是一下,“撲”地又一聲,放在屋子中間的紙人也翻倒了。
強順大喊一聲,“鑽進紙人裡了!”
“就是叫他鑽呢。”我彎腰把翻倒的這個紙人身上的黃布扯下來,衝過去兜頭給屋裡中間這個紙人蒙在了身上,跟上次一樣,布一蒙上去紙人整個身子在地上突突突跳動起來,我摁着它胸部,在它頭頂輕輕拍了一下,“老實點兒!”紙人立馬兒又不動了。
擡起頭我衝強順喊道:“快去客廳把紅頭繩拿過來。”
強順開門撒腿跑了出去,不到十秒的功夫,紅頭繩拿來了。
這一次,我把紅頭繩就着黃布纏到了紙人脖子裡,扎破手指頭,在紙人頭頂上寫了個“恕”字,這個字比“封”字更狠。
從地上站起身,後背已經冒了汗了,強順走過來看看紙人又看看我,問道:“這回咋辦咧?”
我咬了咬牙,“這回直接把他打到那地方,不走也得走!”說着,從地上抱起紙人,塞給了強順,“你到客廳門口先等一會兒,我跟俞佳佳父親他們說一聲。”
來到俞佳佳父母臥室門口,輕輕敲了敲門,俞佳佳父母從房間裡出來了,我簡單給他們說了幾句,最後跟他們說,我跟強順出去一趟,一會兒就回來,俞佳佳父親問我這時候出去幹啥,我笑了笑,沒跟他解釋那麼多。
到茶几那裡又拿上點兒黃紙焚香,帶着強順出了門。
這時候,已經十一點多了,他們這個小區裡除了路燈都亮着,四下裡看不見一個人。
我們就近找了個十字路,紙人放下,焚香點上,蹲在焚香跟前,我用意念力在離地三寸的虛空畫了圈。
站起身,撒買路錢,撒向十字路四周,隨後點着一沓紙錢,紙錢快燒完的時候,我又從地上站起了身,這就準備把紙人點着放進圈裡送走,不過就在這時候,紙人突然又得得得跳了起來,跳的還分外激烈,我一皺眉,還從來沒見過這麼垂死掙扎的鬼魂,很不情願離開似的。
我當即感覺有點兒不太對勁兒,試想,前後已經捉了他兩次,換做別的鬼早就老實了,這傢伙,居然到這時候了還在掙扎。先前,我一直單方面認爲,他就是喜歡俞佳佳,對俞佳佳放不下,眼下看來,他不會也有啥未了的心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