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話說完,我便呆呆的望着她,良久,夜色微涼,我起身拂了拂身上的塵土,輕聲道,“回吧。”沒等她反應過來,率先離開。
出乎意料的,小巷口,停着那輛扶桑花馬車,我斂了斂眼皮,裝作沒有看到從旁邊側身而過,只是沒走兩步的時候,楊世遺的聲音便從車廂裡面傳出來,“秦漾,你去哪?”
我的步子便有些邁不動,只挑了挑眉回答,“回府。”
他稍微一頓,忽而便說道,“你在鬧脾氣。”是陳述的語氣,既然他這麼肯定,我也無需再辯駁,只沉默着來表達我的意思。
見我不開口,他便又開口,“上來!”
短短的兩個字,我不想聽話,卻下意識的轉了身走向了馬車,小喜早就被阿一不知道拐跑到了哪裡,我磨蹭着,楊世遺卻不耐煩的很了,直接的將車簾一掀,雙眼直視着我,“你若是願意,我下去也可。”
頓時,我的臉色一僵,若是被人知道無奇太子來這種地方見人,還行蹤曖昧,以後我住在這邊還有安生的好日子可過嗎?
是以,沒等他下一步,我已經迅速的走了過來,利索的上車。
車裡面一如既往的燃着安神的檀香,我眼神便放在那飄渺的煙霧之上,默不作聲。
他似很不喜我現在這般厭世的表情,只伸手捏住我的下巴,讓我看向他,雙眼對視之際,他忽而便低笑出聲,那笑意裡有絲絲的無奈,更多的卻是悅色,“阿漾,你醋了?”
將他捏着我下巴的手拍掉,我挑了一邊的眉,很是漫不經心的問,“無奇可是在開玩笑?阿漾好端端的有什麼可醋的……唔,難不成無奇是在說阿漾會嫉妒你即將迎娶進府的前朝公主?怎麼會……便是醋了,也輪不到阿漾。”
他靜靜的聽着我說完,卻沒有動怒,只屈膝坐在毛氈之上,眼神頗爲慵懶的看着我,“也對,阿漾的心中……無奇也不知道排到了第幾位,你怎麼會因爲我要娶妃而生氣。”
這話說的平靜至極
,配上他的神情,我卻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覺。不自覺的,全身便打了一個哆嗦,稍頓,我正襟危坐,低眸開口,“無奇的意思……阿漾不甚明白,還請明說。”
他便不開口了,手輕輕的在車壁上敲了三下,馬車立即行動,我的身子一晃,再擡眸便有些詫異,“無奇?”
外面傳來車軲轆轉動的聲音,一聲一聲的讓人心跳都有些加快。
我抿了抿脣,往後退了退身子,臉上掛了一抹僵硬的笑,“無奇,天色已晚。”
馬車已經出了小巷,隱隱有人聲傳來,他往後輕倚在車座上,閉上了眼。我咬了咬牙,只得又默默的揹着藥草名平緩漸漸暴躁起來的脾氣。
分明有些不講理,他娶太子妃,我還沒生氣,他倒是和我不高興起來了!
馬車行到一半的時候,他終於睜開了眼睛,眼神在我的臉上一停,輕聲開口,“我從未見過她,所有人皆說她品性純良,堪爲一國之母。”
我的呼吸便是一滯,想要衝着他笑,卻笑不出口。
他又開口,卻是清冷了許多,“當東宮的女人……阿漾你從不稀罕是嗎?”
不自覺的便咬着了脣,疼痛讓我迅速的回神,只張了張脣開口,“無奇,若是你有正妃,她未必容得下我。”我以爲,他問我話的意思,是想要將我同時收入他的府邸。
所以,我千般萬般的不願意。
馬車吱呀一聲,停住。
外面傳來侍從的聲音,“回稟主子,前面是紅玉樓,不知發生了何事,將這整一條街都堵上了。”
側耳聽,外面果然人聲嘈雜。只是這樣與楊世遺乾坐着,雙眼對視,實在有些氣氛微妙。很是忍不住的,我的手隨意在腰間一放,再擡眸便是偏着頭很是煩惱的一笑,“無奇,我從南國走後……孤獨宏他沒有爲難你麼?”
他看了我一眼,手一勾便將我勾進他的懷裡,我鬆了一口氣,索性找了個舒適的姿勢躺在了他的腿上。乘勢着,我還摸了摸,他
腿上還有些肉,雖有些硬,起碼不算硌得慌。
許是發現了我的小動作,他便是低低的笑出了聲,良久,伸了手輕輕的摸我的頭髮,有一下沒一下的動,“不過是帶回我自己的女人,孤獨宏如何,都算一國之君。”
這期間肯定有我不瞭解的事,不過他不說便是不想讓我知道,我便閉了嘴。專心的開始聽起外面的動靜。
勉強的便聽到了一兩句,“不是說紅玉樓主今日會出現麼?怎的這個時候了還沒有人影?”“不會是誆我們呢吧……嘖嘖……”“啊呸!紅玉樓主如此一個如玉君子,怎的會做出這等事……不過這傳言是如何出來的……”
於是,話題說到這,便是一陣沉默。
猶記得上次上元節,我還在這裡猜過燈謎,如此一晃,竟然大半年都過去了。楊世遺發現了我的心不在焉,只伸手遮住了我的眼睛。
眼前陷入黑暗,我的身子瞬時有些僵硬,只不安的抱住他的手,“無奇……”
侍從在外面又開了口,“主子,前面的人越來越多了,需要繞道而行嗎?”
楊世遺的聲音稍顯疲憊,卻是清晰無比的傳了出去,“不必,等着吧!”
他還捂着我的眼睛,我用力的將他的手拽下,稍微緩了緩便蹙眉瞪他,“太子越發的幼稚了!”這話音裡多少帶着些不滿。
說完便轉了頭不看他。
他使勁的揉亂我的頭髮,我有些發了毛,迅速的坐起,頂着那一頭亂糟糟的發開口,“太子難不成是嫌棄阿漾如今這長相了?變着法的欺負我,如今這是想要我自己開口說離開麼?”
馬車本是安穩的很,此刻我的話音一落,不知爲何那馬匹便動了一動,我本是直直跪着的身子便有些歪,終是沒氣勢的又重新跪坐好。
他的情緒沒有絲毫的波動,那模樣只當我是在無理取鬧。良久,他的眼神在我的臉上一掃而過,輕聲開了口,“秦漾,你對我說的話,到底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