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莫怪我不分場合,實在是她的謊話太沒根據了些。我說她美麗溫婉,還對她上下其手?她是在做夢麼。
屋裡的人顯然也聽到我的聲音,少頃,楊世遺的聲音便陰晴不定的傳了過來,“秦漾,你給我爬進來!”
我默,爬麼……這有點難度。
瞅了一眼那高高的門檻,我終是決定走了進去。在他書桌前站定,還沒等他擡眸,我便自覺地跪在了地上,不言不語。
他放下手裡的東西看我,顯然我這副慘兮兮的模樣讓他驚了一驚,是以良久他都沒開口。
直到那女子又抽噎的叫了聲,“太子……”屋裡面才恢復了聲音。
楊世遺就那麼看着我,卻是問道,“你的鞋呢?”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那邊跪着的女子已然哽咽着搶着答道,“他想對奴婢非禮的時候,順勢的就脫了!”這話接的極其順溜,不由得我便多看了她兩眼,不知道她腦子是不是發了傻,我若是要對她做點什麼,不是應該先脫褲子麼,脫鞋作甚……
楊世遺的臉色未變,只依舊看着我,輕挑了眉又問,“我問你,你的鞋呢!”
我擡頭,神色淡了一些,“丟了,許是在池子裡呢。”這般說着,我的眼神便似有若無的看了一眼那四個侍女。
那邊跪着的另三個女子見我看向她門,便不自覺的縮了縮身子。如此,我便是彎了彎嘴角。
告狀的大士卿之女聽到我的話,立刻的又抽噎了起來,一邊還伏倒在地斷斷續續的開口,“太子,奴婢乃魏大士卿六女,父兄知道我受此大辱定會臉面全無,求您給奴婢做主啊。”
平日裡,讓我在楊世遺面前賣個乖裝個可憐倒是可以,如今看着這女人做戲,忽而便覺得滑稽的可憐。
不自覺的,我摸了摸臉上抹着的香灰,瞬時便覺得自己也太好笑了些。還沒入他的後院,便先要玩起手段了。
也不知道楊世遺,他信還是不信。
擡眸看他,他神色不明,微斂了眼皮便低聲對着我道,“她說的都是真的?”
大士卿之女沒給我發言的機會,立馬的又哭喊着將話接了過去,“太子啊,您這般問,秦公子他定不會承認的,求您直接給他定罪啊!奴婢……”
一時間,便覺得有些疲累,還沒待她說完,我便跪直了身子,“她說的都對。”
安靜。
我伸手將臉上的灰慢條斯理的擦乾淨,又極是漫不經心的開口,“她說的都是真的,所以,這位大士卿之女,你是要讓我對你負責麼?”
這般說完,我便放下手,眼神極其放肆的在她的身上打轉。須臾,便是一撇脣,轉身望向了楊世遺,“這等貨色,帶回去當個燒火丫頭倒也可以!”
那邊的大士卿之女臉色已然白了一白,連可憐的模樣都忘記裝了,只伸了手顫巍巍的指我,“你你!你敢!”
我眼神便放在楊世遺的臉上未動,神色囂張而又張揚,“有何不可,你現下不過是個‘奴婢’而已,被貴客輕薄之後,不是該感激涕零麼?”
她說不出話,只眨巴着一雙淚眼也望向了楊世遺。
楊世遺望向我的眼神有些不妥……稍一思慮,忽而便想明白了原因,我曾對他說,我只喜歡女子不喜歡男子……所以,其實他從骨子裡便是疑了我麼。
腦子裡嗡嗡作響了一會。
他收回了眼神,不着痕跡的眯了眯眼,再擡眸便是衝着我開了口,“你想如何?”
我默,着實有些搞不明白他在想些什麼,只涼涼的開了口,“畢竟是太子府裡的人,您想如何便如何!”
“既如此,都送去軍營吧。”他說的是‘都’,一下子決定了四個女子的命運,語氣卻平淡無波。
他的話音剛落,門外便有人低低的應了一聲‘諾’。再接着,那大士卿之女一聲尖叫,便立馬的暈了過去。
另外三個女子已然整個身子都低的不能再低,紛紛的顫抖着開了口,“太子明鑑,全是魏氏女一個人搗的鬼!”“她得罪了秦公子,怕受罰便教唆着我們幫着她演戲!”“嗚嗚,求太子饒命,我等不想去軍營呀!”
楊世遺的神色不愉
的很了,“閉嘴!都拖出去。”
話音落,忽而便進來了四五個鐵甲衛,一個拽着一個,便將她們都拖走了。
那表情已然是生不如死。
屋子裡恢復清淨,不由得我便開了口,極是好奇的模樣,“去軍營,打仗麼?”
他臉色一頓,接着便是很自然的給我解釋,“去做軍妓。”
此事處理的頗有些讓我意外。至此,我也不知道剛開始的時候楊世遺在氣什麼,也不知道到最後他爲何處置了那四個女人。
正在猶疑着要不要起身,他已經開了口,聲音淡淡,“你便如此的不想到我的身邊,想盡辦法的都要避開麼?”
確實,我是故意挑事想拖延時間,垂眸不語。
他忽而便是冷了聲音,“既如此,如你所願,滾出去!”
又氣了……
我一概以爲他這般溫雅的男子不會有這種時候的,卻不曾想,原來他的情緒這麼多變!他此番的言論,是想說以後都不會找我了麼?
腦子裡忽而便想起了阿一對我說的話,他說短短十多天便替我和秦思歸擋了十二波的刺殺,若是楊世遺不再管我了,我會不會一出他的府邸,便立刻死無葬身之地,還有秦思歸,他會不會也被人殺掉。
越想越覺得心驚。
幾乎是立刻的我便低了頭,着意壓低了聲音,“楊大哥,你是以後都不再理我了麼?”
他不語。
我暗暗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眼裡擠出了些水花便是擡了眸望他,“她們剛剛欺辱我……說我是個……賣身子的人……”那句話,當着他的面着實說不出來。
他本來是看向別處,此刻聽到我的話,便是神色微變。
我揉了揉自己猶帶着灰色的臉,聲音越發的低沉了下來,“她們說秦漾配不上北國堂堂的無奇太子,便是多看你一眼都是對北國,對你的玷污……我只想,等着哪一天我能配得上你了,或許……”
話音未落,我已然不能言語。
只因耳邊忽而便聽到一陣熟悉的笛音,嗚咽的厲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