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米諾知道自己的生涯全毀了。
那些憤怒的人羣,用憤怒的眼神看着他。
甚至,已經有人準備動手了。
主要,這個所謂的領袖,實在是太讓他們失望了。
每個人都死心塌地的跟着他,可是他呢?
就在人羣快要壓制不住的時候,一隊美軍衝了過來。
領頭的是特爾少尉。
面對美國人黑洞洞的槍口,菲律賓人終於暫時按捺住了內心的憤怒。
“菲米諾。”
特爾少尉冷冷地說道:“我奉命帶你回去接受調查。”
這句話,讓菲米諾如蒙大赦。
現在,只要能夠離開這裡,他願意做任何事。
衆目睽睽之下,菲米諾和那個女人被帶走了。
經過那些菲律賓人身邊的時候,菲米諾分明看到,他們的眼中寫滿了怒火。
如果眼神能夠殺人的話,菲米諾這個時候早就已經死無全屍了。
他想不通的是,自己怎麼會到這裡的,這一切又是怎麼發生的?
可是,現在,已經不再需要他去思考了。
……
菲米諾頭上被蒙了頭罩。
他不知道自己被送到了哪裡。
汽車停穩,他被押了下去。
他聽到那個美軍少尉,似乎和誰說了幾句。
然後車門一關,車子又離開了。
“菲米諾先生。”
菲米諾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接着,他的頭套被拿下了。
是那個一直和自己聯絡,並且不斷給自己下達指令的人。
謝長城!
當然,菲米諾到現在爲止還不知道對方的名字。
“先生,能夠見到您,太好了。”
菲米諾的眼淚都差點流出來了。
一瞬間,他有了一種在絕境中得救的感覺。
“吃點。”
謝長城拿出一個麪包遞給了他。
記得第一次,菲米諾也是得到了一個麪包。
他還記得自己吃得特別的香甜。
可現在,他對眼前的這個麪包寡然無味。
就在剛纔,在那個小木屋裡,他已經吃了太多的好東西了。
“啊,先生,我不餓。”
“吃吧,吃吧。”謝長城卻不容分說的把麪包硬塞到了他的手裡:“這是能夠讓人活下去的好東西。”
“啊,是的。”
菲米諾硬着頭皮,撕下一小塊放到嘴裡,慢慢的咀嚼起來:“先生,我現在該怎麼辦?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所有的事,都是事先設計好的。”謝長城不緊不慢地說道:“具體的內幕,其實我也不是特別清楚,但我可以肯定的是,你不過是整個計劃中可以利用的一枚棋子。”
“什麼?”
菲米諾整個人都怔在了那裡。
棋子?
自己是一枚棋子?
“放心吧,你會活下去的。”
謝長城微笑着說道:“你雖然只是一個神棍,但終究還是辦了一些事情的。我們會送你去個地方,那裡你雖然沒有追隨者,沒有聽衆,但你每天都會有飲水和食物。”
“那是哪裡?”菲米諾怔怔的問到。
……
菲米諾終於知道自己要被送去哪裡了。
那是一所監獄。
馬尼拉監獄。
他是被單獨關押的。
一日三餐都有保障。
但沒人搭理他。
這是美國人設置的監獄。
就和未來美國人在幾個地方設置的秘密監獄一樣,這裡,是那些秘密監獄的雛形。
進入到這裡的人,絕大部分都很難出來了。
起初的日子,菲米諾還在等待着自己即將面對的審訊。
可他足足等了一個星期,也都沒有等到。
他開始變得焦躁不安。
每當獄卒給他送飯,他會詢問,什麼時候才能提審自己。
可沒人回答他。
漸漸的,他開始失去耐心。
獄卒再次來,他開始大聲咆哮、謾罵。
他咒罵一切,甚至有些話,罵的特別難聽。
可獄卒好像完全聾了,根本不做任何回答。
他叫着、砸着牢房的門。
獄卒只是放下了飯菜,然後就麻木的離開了。
菲米諾開始絕食。
獄卒每天都來兩次,看到那些一動沒動的飯菜,獄卒也不說任何人,只是默默的收拾好,默默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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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米諾堅持到了第三天,實在堅持不住了。
他開始吃飯。等到獄卒再來的時候,他“噗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不斷的磕頭,哀求獄卒幫自己傳話給看管監獄的人,自己願意配合,願意做任何事情,只求不要再這麼關押自己了。
也許,獄卒是真的“聾”了、“瞎”了,他根本沒有管面前這個哭泣哀求的人。
慢慢的,菲米諾也許已經習慣了,他不再說任何話,也不再對獄卒提出任何要求。
甚至,有的時候,他會對獄卒咧嘴笑上一下。
只是,那笑,看起來怎麼那麼滲人?
歲月流逝。
這裡的獄卒換了一撥又一撥。
關在這裡的犯人,有的死了,有的不知道因爲什麼原因被釋放了。
但只有一個監房裡的犯人從來沒有被從監房裡放出來後,他甚至連放風的機會都沒有。
這個犯人沒有名字,也沒有編號。
這個犯人每天都會呆呆的坐在那裡,嘴裡重複最多的一句話就是:
“我是政府官員,我是政府官員。這是陷阱,我是被冤枉的。”
因此,這個犯人也有了一個外號:
傻當官的。
這個人雖然是個傻子,而且終日不見天日,可命倒是夠長的。
1969年,中美情報人員在菲律賓展開殊死較量。
美方高級情報員麥克密斯,接管了馬尼拉秘密監獄,從中挑選亡命之徒,派遣往中國執行絕密“69101”密殺令。
當他看到這個無名無姓,也沒有編號的傻當官的時候,詢問了一下,得知這個人在這裡被關押了三十年,已經七十多歲後,居然心生憐憫,釋放了他。
畢竟,這個年紀,又被關押了三十年,還能有什麼影響呢?
沒想到,傻當官的剛離開監獄,監獄外刺目的陽光,讓他一頭栽倒在了地上。
他早已身心俱疲,已近油盡燈枯。
忽然得到釋放,他整個人都空了。
他感覺到生命正在快速的離開自己。
然後,他什麼都想起來了。
自己交菲米諾。
是的,自己曾經是無數菲律賓人的信仰。
他有無數的擁躉。
可自己爲什麼會被關押了那麼多年?
他努力想睜開眼睛,但他做不到。
終於,他嘆息了一聲。
在他離開這個世界前,他只說了一句:“你們到底是誰陷害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