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un躺靠在椅子上,腿搭着辦公桌邊沿,沉着臉,一頁頁去翻思想彙報……幾十個人足足塞滿了一整個辦公室,或站或蹲,或靠着牆,都在等着老大吩咐。
嘩啦一聲,一疊紙被扔到牀上:“明天一早,飛廣州。”
……
萬歲!
躲過一劫的衆人半秒都沒耽擱,馬上都跳起來,擠着想要先走出這間辦公室。
先鑽出去的97,一把拉住grunt的胳膊:“誒?誒?老大頭上有傷誒。”
grunt邪惡地笑笑:“昨晚不是聽到了嗎?太賣力,撞得唄。”
衆人……
唯獨demo沒懂,拉扯Dt的手臂:“啥?隊長?老大撞哪兒了?”
Dt的眼睛安靜地看了他一眼,如實回答:“撞牆。”
“撞牆?!”demo莫名覺得額頭疼,摸了摸自己的,“圖什麼啊?”
“圖爽唄。”grunt笑了聲,快步閃……
屋內的男人一把抓起桌子上的文件夾,嗖地一聲丟了出去。
過了幾秒,
Dt拿着文件夾,慢吞吞走進來,給他扔在了沙發上:“剛纔忘了說,你昨天沒接電話,阿姨打給我了。她讓你把給她拍的那個古董項鍊給爺爺帶回去,錢下個月打你賬上。”
……
gun一聲沒吭,手背向外,揮了揮。
Dt轉身走人。
又失戀了……
佟年腫着眼睛,從樓上走下來的時候,被母親大人神秘兮兮地拉過去:“年年?”
“嗯?”她可憐兮兮擡頭。
“那怎麼剛纔在哭?分手了?”母親大人合理推測。
“嗯……分手了。”她嘀咕着,鼻子一酸,兩顆眼淚珠就滴下來。
一個暖暖的擁抱,把她護在懷裡。佟年被親情這麼一刺激,又陷入了極度傷心狀態,沒注意喜形於色的母親大人對剛巧經過看到這一幕的父親大人眨了眨眼,揚眉:看,我說對了吧,真分手了。
父母交換神色,如釋重負。
這一週是開學周。
她收拾好東西返校,辦公樓一個小時搞定開學手續,走出來,正碰到學院裡負責ACM比賽的老師,看到她馬上招招手:“昨晚打你幾個電話,都是電話關機,還怕你忘了今天的考試。”考試?她茫然。
啊!
忘記了!
是ACM校隊招考。
這個比賽,每年學校都要出一組去,一組三個人配合比賽。雖說是世界大學生編程比賽,但也不一定都是計算機專業,比如她自己就不是,也不一定是電院,比如她上屆比賽的隊友就有一個是船舶學院的。
所以,校隊都是出題後,統一進行招考,不限專業。
而帶隊老師和所有參與過比賽的主力隊員,就成了招考的主考官。
竟然……忘了都……
她就這麼拿着剛纔簽註的學生證,跟着老師,進了第一教學樓的階梯教室。考試已經開始了,大多都是大一大二的學生,對着一張卷子上的三道題,基本都一個表情——
一籌莫展。
於是有些考不出來的男孩子就趴在桌上,一邊玩着筆,一邊看看去年和前年參賽的前輩們。然後慢慢地,衆考生的注意力都匯聚到了唯一的那個女孩子——佟年的身上,尤其這位學姐還是一副剛剛徹夜哭完,特別失落的樣子。
她撐着下巴,坐在講臺後,眼睛看着下邊的學生……
滿腦子卻還是昨晚,還是早上和他的對話。
“佟年,”身邊有聲音,輕聲叫她,“能出來一下嗎?”
她回頭,是隊長鄭輝:“隊長?有事?”
大男孩看看她腫着的眼睛,微微蹙眉,點頭:“嗯,有事。”
她哦了聲,從椅子上起來,跟着走出去。鄭輝走到教室外,兩手插着褲子口袋,低頭看她:“你……寒假都做什麼了?”
“啊?寒假?”她愣了愣,能做什麼呢,都在等他從美國回來,“就是吃吃喝喝吧。”
“那天……我經過你家小區,”大男孩的黑色框架眼鏡下,那雙眼睛直直看着她,“本來想去看你……”
“啊?哪天?”她問。
對面的人清了清喉嚨:“應該是2月14……或者15號那天。”
“哦,”她認真回憶了下,“春節前嗎?還好你沒找我,那時候我在外地,參加漫展。”和他在一起……那時候還是和他在一起的……
她眼神飄啊飄的,眼圈忍不住又紅了。
面前的男孩真愣住了,想說的話都嚥了回去,可想想又不甘心。馬上就要畢業了……等到真正離開學校,能和她交流的藉口更加少,要把握機會!
她站在教學樓門口,看着來來去去騎着自行車、步行的學生,還有偶爾會駛過的汽車,也不說話。面前這位帶隊拿過ACM大賽季軍隊的隊長,全校計算機系學子的偶像,就這麼站在她面前,組織不出真正想要說的話。
他現在在幹什麼呢?
會不會……又被迫去和誰相親了。
想到這兒,她眼圈更紅了。
鼻頭酸酸地,低頭,用手指強行按了按鼻子,不許哭啊,佟年。
模糊的視線裡,紅色的地面都變得有些晃動了,她只能低着頭,從包裡拼命往外翻紙巾。哪裡去了,快出現,快出現……
有雙黑色板鞋在靠近,靠近……直到停在她的面前。
?
她不自覺擡頭。
這一剎那,好像整個天都亮了。
就如此,暮然撞入那雙微微眯着的,很不愉快、很不爽、很不耐煩、且很……的漂亮眼睛裡。尤其在看到她眼淚後,他更顯有些煩躁,掃了眼站在她身邊,揹着手,似乎還攥着什麼東西的大男孩,再看回她:“哭什麼?”
……
做夢嗎?
她懵懵地:“沒……哭什麼……”
他越發不爽,摘下一側耳機,看了眼比自己矮了半個頭的男孩:“你欺負她了?”
“沒,”大男孩打了個磕巴,這誰啊?不會是她親戚吧?哥哥?還是……大男孩滿腦袋問號後,有些慌亂,“您誤會了——”
淡漠的一眼,太犀利。
男孩險些咬到舌頭:“我是,是她同學,和她一起參加編程比賽的。”
他憑着身高優勢,看清楚小男孩手裡拿着的是小小的禮品盒,突然,彎了嘴角:“哦?ACM?”不就是Dt說過的那個什麼編程比賽嗎?
“對對,ACM。”男孩立刻來了自信,想要正式自我介紹。
“是和那小子一起比的嗎?”gun下巴輕擡,指向教學樓門口停着的那輛車旁站着的人。不遠處的臺階下,Dt正百無聊賴地站着,供來往的少女們偷看……
……
那是,
“前年的,世界冠軍嗎……”
大男孩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屆,那屆的冠軍隊長的確是個華人模樣,和兩個金髮的男孩一起。可全程說得是英文,還是挪威籍啊……
冠軍?gun頭次覺得小白也挺爭氣。
“輸給他了?沒關係,”他似笑非笑地,重重拍了拍男孩的肩,“小孩子嘛,要輸得起。”
後者呆若木雞,被他拍得如同風中樹葉,凌亂了。
他再沒理會這種閒雜人,彎腰,對面前仍舊傻看着自己的小女孩問:“還有課嗎?”
“沒……了。”她愣愣地,搖頭。
有什麼在噗通噗通地拼命跳着,
在胸腔裡。
“沒課就和我們出去玩,”他說着,將兩隻手□□褲子口袋,懶洋洋地往教學樓外走,“九點之前回來。”他就這麼逆行着,從紛紛走入教學樓準備上課的學生擦着走過去。
那麼高的個子,那麼顯眼。
佟年原地愣着,直到他停住,回看自己。
她馬上醒過來,慢吞吞地,慢吞吞地,紅着臉跟了上去。
我也想屁顛屁顛跟上神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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