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袁素青假扮的馬錦超的離開,一部分斧頭幫的弟兄們作爲隨同保護人員,也一併離開。王夢熊也是害怕出現意外情況,半路殺出個程咬金這種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發生。別自己在這邊釣魚,那頭馬應彪兩口子再讓人劫走,那笑話可就鬧大了!
特護病房在醫院三樓的裡側,相比其他病房,這裡的房間寬大、醫療及生活設施齊全,是醫院專門爲那些既有身份地位、又不差錢的主兒準備的。原本這一層住的病人也很多,但是因爲王夢熊將這裡選擇爲主戰場,因而提前通過醫院將其他病人用各種理由分散到其他樓層的病房。當然也有一些攪牙的病人和家屬,不願意搬離,非得要醫院給個說法。這時候有斧頭幫的弟兄們就一手拿着鈔票、一手揮動着雪亮的斧頭,客客氣氣地把病人勸走。所以現在其他病房裡面的病人和家屬,包括大夫和護士,全都是斧頭幫的人馬僞裝。
王夢熊手裡抓了一把瓜子,一邊嗑着一邊向三樓的樓梯處迎了過去。走廊上偶爾有醫生和護士經過,但他們都是行色匆匆,根本無人理會這個嗑瓜子的孩子。
“這批專門訓練的人員素質比前幾批要好,心理素質和隨機應變的能力有了很大的提高。等過些日子謝幕雲接收之後,還應該要求她多下一番工夫,提高一下這些人員的戰鬥能力。”
心裡雖然這麼想着,但在表面上看,就是一個半大的孩子調皮地在走廊裡閒逛,手裡的瓜子皮還隨地亂扔,絲毫不顧及旁人的眼光。若是在後世,這樣的熊孩子肯定會受到父母的訓斥、師長的指責、輿論的譴責,可是現在這個時代,大家自身都在掙扎着混日子,誰會在乎一個孩子的言行?
快要到樓梯口的時候,一個一身工裝打扮的老頭子拿着掃帚和木箱子正好從二樓上來,裝模作樣地在走廊裡掃着灰塵和垃圾,一雙眼睛偶爾擡起向兩側的病房瞥了一眼,瞬間又低下頭,認認真真地打掃着衛生。
王夢熊就如同一個真正的熊孩子一般,好像發現了了不得的東西似的,圍着老頭裝垃圾的木箱子打起了轉轉。手裡的瓜子皮彷彿找到了目標,被他紛紛扔向了木箱。然而瓜子皮重量太輕、他的準頭又是那樣的糟糕,也至於根本沒有幾粒落盡箱子內,全都像雪花似的紛紛灑灑地落在箱子周圍,讓老頭的勞動成功化爲烏有。
“孩子,莫調皮,當心爺爺揍你!”
那帶着帽子的老頭向王夢熊揚了揚掃帚,眼睛裡閃現出他這個年齡不該擁有的精光。趁着和王夢熊說話,他直起腰來,藉機又向走廊的盡頭觀察了一下,發現有兩個斧頭幫弟兄守在外面的特護病房,更是精光爆閃,轉而又暗淡下來,恢復了老年人該有的渾濁眼神。
“娘西皮地,要不是老子近距離看着,還真不好判斷。現在露出馬腳,想要再縮回去,沒門!”
王夢熊拿出一副熊孩子該有的模樣,斜眼看着老頭,手中的瓜子皮毫不客氣地照樣扔過去。這回他卻不是瞄着那木箱子,而是直接扔在了老頭的身前身後,嘴裡還不乾不淨地罵道:“哪裡來的老傢伙,還敢冒充老子的爺爺教訓老子。呸,也不打聽打聽,小爺在家裡的地位,即便是真爺爺,也不敢管我,你又算老幾?哪兒涼快就哪兒呆着,當心惹火了小爺一拳下去給你打個烏眼青,反倒讓人笑話我欺負一個老傢伙!”
那老頭子模樣的人聞言一愣,他恐怕從來沒有見過像王夢熊這樣的熊孩子,被他這番話一刺激,頓時眼睛泛起了兇光。
“老子從那十萬大山裡的苗疆都能混出了兇名,沒想到在這十里洋場的上海灘卻被一個小崽子如此欺辱。這口氣要是不出,日後還怎麼敲詐那先施公司的馬老闆?又怎麼能憑藉這手養蠱放毒的本領在這花花世界立足。”
想到這裡,這個兇人頓時惡向膽邊生,瞧見那特護病房門口的警衛沒注意到這邊,袖子偷偷一抖,一隻綠背寸長的蜈蚣便從袖子裡面爬到了他的手背上,順着指縫鑽進了他攥起來的空拳之內躲藏起來。老頭放下手中的掃帚,伸手去抓王夢熊,嘴裡故意喊道:“小孩子沒教養,不懂得尊老愛幼,長大了肯定變壞。我就替你家中的長輩教訓教訓你,讓你吃個虧學個乖!也好早點改邪歸正,走上正途!”
王夢熊雖然內心提高了十二分的警惕,可表面上依舊是鬆鬆垮垮,毫不在乎的神色。任由老頭子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衣服領子,將自己提在了對方面前。那老頭子用身子遮擋住周圍可能會探視的目光,空拳慢慢攤開,露出裡面的綠背蜈蚣,慢慢伸向王夢熊的嘴巴。那蜈蚣彷彿能聽懂不知名方式的指揮,順着老頭子的手掌快速向前爬去,目標赫然是王夢熊的嘴巴。
老頭子的獰笑還殘留在嘴邊,渴望看到一個驚慌失措的孩子表情,結果讓他失望了。王夢熊同樣露出了邪邪的笑意,張嘴忽地一吹,那早就被他運起的自然門呼吸氣勁全數轉吸爲呼,一口氣勁兒吹出,把那綠背蜈蚣直接吹得翻了身,飛起在半空中,啪地打在老頭子的臉上。
幸好這個綠背蜈蚣是老傢伙所豢養之物,每日用自己的血液餵食,早就心意相通。如果是普通人,這被勁風吹得迷糊的綠背蜈蚣肯定會使命一口,管他是誰先咬了再說。
老傢伙方自慶幸這畜生懂得誰是它的主人,並不胡亂撕咬,心裡忽然想到一點。“爲何這小鬼毫無懼色,還將我這綠背蜈蚣輕易吹飛?不好……”
老傢伙瞬間想到了特護病房內感應到的毒蟲的宿主馬錦超,想到了這些人來來回回地折騰所爲何來,還不是爲了把他找出來痛下死手嘛?
“壞了!這回有點大意了。行走江湖最難惹的紅臉蛋、梳小辮、吃藥片的幾個人物當中,那扎小辮的說的不就是眼前這種小孩子嗎?”
王夢熊先前已經差不多確定了對方的身份,如今見到對方連綠背蜈蚣這樣噁心的毒蟲都弄了出來,如何還不敢肯定對方就是那施毒之人。趁着對方失神的一剎那,早就溜到手掌中的飛刀瞬間被握緊,手腕翻飛間那把雪亮的飛刀被他單手緊握,狠狠扎進了老頭子的太陽穴。
若是常人,就憑這一下便會徹底了賬。王夢熊深怕這類毒人有什麼後招,須知百毒之蟲死而不僵。在老傢伙鬆手落地的一剎那,一記端端正正的衝拳擊出,如同擂鼓一樣將自己的勁氣拳術關注在拳頭上,重重擊打在對方的心臟處。那被畜養多時的氣勁順着拳意相交處奔涌着灌入老傢伙的心臟,瞬間爆發,直接將對方的心臟打碎。外表卻絲毫不見異樣,只是七竅間流出紫紅色的鮮血,恐怖嚇人。
那綠背蜈蚣瞬間失去了與主人間的心靈聯繫,正要逃竄之際,一隻大腳從天而降,正好將它踩住,狠狠一碾,成爲一灘肉泥,步上了它家主人的後塵。
電光石火間滅殺了兩條生命,王夢熊卻來不及思考過多,他現在要做的卻是要和死神搶時間,馬上將病房內馬錦超體內的蠱毒清除掉。若是時間長了,被那蠱毒察覺到失去了限制,就在馬錦超的體內造反,再要想救回馬錦超的性命,可就比登天還難。
走廊兩側的病房中涌出好幾個斧頭幫的好手,由他們負責清理現場,掩蓋殺人的痕跡。王夢熊則拿了一個小腕,拔出飛刀,將那老頭子的口鼻中溢出的鮮血收集了半碗,隨即端進了特護病房。
特護病房之內,馬錦超正躺在牀上兩眼失神地看着天花板數着星星,一旁的郭黛西則滿臉心疼神色陪在身旁。從馬小姐額頭上溼漉漉的汗珠來看,剛剛那蠱毒肯定察覺到什麼,開始試探着做起妖來。
“王帆哥哥,怎麼樣?那個大壞蛋,解決掉了麼?”
郭黛西只覺得現在進來的王夢熊與剛剛出去的王夢熊有些不一樣,至於哪裡不一樣,她也說不出來。出於對馬錦超的關心,她就把這種不一樣很快拋到了腦後,開始詢問起戰鬥的結果。事關馬錦超的安危,屋子裡沒有出去,自然無法看見結果的人全都豎起了耳朵,打算聽王夢熊親口回答。只有景定成隱隱覺得,與剛纔相比,王夢熊身上多了些煞氣,又有一絲血腥氣。等他看到王夢熊手中裝着鮮血的小碗,才暗自想到那絲血腥氣的來路。
”一切都很順利,下面還差最後關鍵一步。我要你們大家都不要出聲,有什麼事兒都先忍着,等我把那毒蟲引誘出來後,你們才能出聲,明白了沒有?“
王夢熊神情肅穆,病房中人曉得這件事兒的重要性,紛紛點頭,果然不再發出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