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孫家興聽到這話,眼圈都紅了,會議室內坐了這麼多人,只有平時跟他不怎麼親近的老周站起來說了一句公道話。
而現在,他也面臨跟他一樣的處境。
“老孫,就算我今天不說話,估計在‘長豐’米號也待不下去了。”老周長嘆一聲,他站起來也不完全爲了老孫,其實也是爲他自己。
他們這些人都是謝紅秀用起來的,陸家人一旦掌權,肯定是要將他們撤換的,就算能留下來,也沒好日子過。
但在場的,能夠看清楚這一點的,只怕沒幾個。
此時,在會議室樓上的總經理辦公室內,也坐滿了人,一臺設備擺放在茶几上,裡面傳出來的人說話的聲音。
仔細聽,正是樓下會議室爭吵的聲音。
謝紅秀,老凌,還有陳淼和嚴世宏,以及76號督察處情報科一個竊.聽技術小組。
聽到陸元青如此囂張威脅兩位“長豐”米號元老的話,謝紅秀臉色很難看,她原本因爲丈夫的原因,對陸家人是忍讓再三。
本想着或許還可能留一線。
但是陸家根本就是想要對他趕盡殺絕,陸元青當初他先要進“長豐”,她是阻攔過的,因爲陸元青本身就是個敗家子兒。
把自家的產業敗光了,又來禍害“長豐”米號,陸長豐也是不同意的,但後來架不住族裡的壓力。
同意讓陸元青進“長豐”做事,還給了一個高位,目的就是打算出一份錢,把人供起來,別給找事兒。
誰知道,人進來了,想再送出去就難了。
陸長豐這邊口子一開,陸家人就開始進來了,馬上就魚找魚,蝦找蝦,一個陸家的挖牆腳的小圈子就形成了。
幹正事兒,搞經營,陸元青可是一點兒本事都不行,這挖自家牆腳,搞歪門邪道那是門兒清,什麼挪用資金,以次充好,往米里面摻沙子這些坑人的事情,這些人都幹過,不聽總號的命令這種事兒,那就多了去了。
“長豐”米號多少年積攢下的好名聲都讓這些人給敗光了。
陳淼端坐在那裡,面前放着一杯茶,還冒着熱氣兒,始終面帶微笑的聽着,“長豐”米號的問題他自然很清楚。
但促使他今天親自過來的原因是,他得到一個消息,陸家今天打算親自逼宮,將謝紅秀手裡的股份搶到手,並且將人趕出去。
爲此,他們還制定了一個先禮後兵的計劃。
當然,消息不是憑空來的。
所以本來是嚴世宏過來的,陳淼怕嚴世宏鎮不住場面,所以就決定親自過來了。
陳淼也不知道陸家人會不會採用暴力手段,所以,他很早就派人過來,接管了總號,將總號上下所有人都換成了自己人。
現在,就看着陸家人跳出來,讓他們表演個夠,然後再一網打盡。
看到謝紅秀想要站起來,陳淼呵呵一笑:“陸夫人,別急,等他們都蹦躂起來,‘長豐’米號是要輕裝上陣,把毒瘤全部切除。”
謝紅秀猶豫了一下,這些人有些是她提拔上來的,聽着他們這樣被陸家人侮辱,她內心很不好受。
“夫人,陳處說得對,重病需要用猛藥,老周和老孫這樣的,您日後重用補償他們就是,不必急在一時。”老凌不失時機的說道。
謝紅秀點了點頭,她對陸家人已經仁至義盡了,要不是因爲丈夫的原因,她早就跟陸家人鬧翻了。
慈不掌兵,義不理財。
謝紅秀不是一般柔弱女子,多年商場的搏殺之下,她豈能不明白這個道理,“長豐”米號要沒有她的鐵腕和魄力,早就讓陸家人給糟蹋垮了。
這一次借新老闆入主的時機,把這些毒瘤和害蟲統統清理出去。
……
樓下會議室內,火藥味瞬間濃了起來。
“老周,老孫,青總,你們都消消氣,等夫人來了再說……”有和事佬站起來勸說三人道。
“哼,不管她謝紅秀今天來還是不來,他都改變不了我們陸家接管‘長豐’米號的事實!”陸元青冷哼一聲,站起來道,“實話告訴你們,陸家已經忍了好久了,希望謝紅秀自己主動把‘長豐’米號交出來,她一個婦道人家懂什麼經營,這‘長豐’米號是我侄子陸長豐留給我小侄子的,由我們陸家人代爲保管和經營,這是理所應當的,等到了小澤成年後,再交給他,這纔是正途!”
“元青叔說的在理,‘長豐’米號如今陷入困境,什麼原因,不就是我這小嫂子經營不善所致,所以,把‘長豐’米號交還給陸家纔是正道。”陸長武附和道。
“對,謝紅秀把‘長豐’米號交出來……”
“‘長豐’米號是陸家的,謝紅秀一個外人沒資格掌管,把股份交出來……”
……
陸元青身後的一幫陸家人頓時鼓譟起來,叫囂着謝紅秀交出“長豐”米號的股份和控制權。
“謝紅秀人來,她把咱們召集過來,莫不是覺得自己躲起來,這事兒就過去了?”陸元青目光一掃,一擡手,制止了鼓譟聲,眼神睥睨道。
沒有人搭話。
尤其是老周和孫家興這邊,有的氣憤填膺,有的則臉色暗淡,一言不發,這個是時候,誰都知道,矛盾一旦衝突爆發,恐怕會殃及池魚。
“小凌,你叔呢?”
終於,陸元青目光掃到了躲在門口角落裡的低頭看着地面的小凌,大聲叱問道。
“我叔他……”小凌擡起頭來,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他也躲起來了?”
“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叔是你頂頭上司,他每天都會來總號上班,從來不遲到,說你不知道?”陸元青質問道。
“青總,我已經不是總招了。”小凌憋了半天才回了一句。
陸元青愣了。
所有人聽了小凌這話,也都愣住了,剛纔陸元青親口說撤了小凌的總招的職位,也就說,此刻小凌不算是“長豐”的人了,不是“長豐”的人,你陸元青有什麼資格質問和命令人家。
“我叔去哪兒了,您應該問新的總招。”小凌手一指陸元青身邊的陸長武,嘿嘿一笑道。
陸長武瞬間漲紅了臉,不知該如何反應。
陸元青騰的一下子臉黑了下來,感覺這是尊嚴遭到了嚴重的冒犯,罵道:“別以爲你叔叔手裡有‘長豐’百分之十的股份,你就可以爲所欲爲,就算他有股份,我照樣可以把他從‘長豐’米號趕出去!”
這話一出口,不光是會議室內其他人都變了臉色,就連樓上總經理辦公室內衆人的表情也都有一凝。
這個陸元青也太口不擇言了,這陸家人就是這麼囂張跋扈的嗎?
“老凌既然不在,那這裡我做主了,從現在開始,由我接管總號,待大公子來了只有,再移交給大公子,這‘長豐’米號是大公子的父親的產業,陸家接管後,也理應交給大公子掌管,諸位可有異議?”既然都已經決定撕破臉皮了,那又何必在遮遮掩掩,陸元青索性就將目的說了出來。
“‘長豐’米號是陸老闆留給陸澤小公子的,並且遺命讓謝夫人代爲掌管,就算大公子也無有權力剝奪吧。”孫家興怒聲道。
“我說了,謝紅秀雖然給我長豐兄弟生了陸澤,但按照陸家的規矩,大公子纔是長子,長兄爲父,兄長代年幼的弟弟掌管產業,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陸元青氣勢洶洶的說道。
“可是陸老闆有遺言……”
“那是我長豐兄弟在病中受謝紅秀這個女人蠱惑所致!”陸元青惡毒的道,“說起來,我兄弟雖然生病,可一直很穩定,怎麼突然就病入膏肓,繼而亡故了呢,還不是被這個女人給害的!”
顛倒黑白,指鹿爲馬!
謝紅秀聽到這句話,氣的嬌.軀渾身發抖,分明是陸家人,尤其是那個過激過來的長子給氣的,陸長豐在病情加重,最終不治身亡的。
現在這些人居然如此惡毒,倒打一耙,把陸長豐的死推到她一個無辜的女人身上。
這不只是要殺人,還要誅心。
“三哥……”小七突然從門外進來,在陳淼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哦,消息確實嗎?”
“嗯。”小七鄭重的點了點。
“謝夫人,陸長豐過繼的長子是叫陸銘嗎?”陳淼發問道,他已然改變了對謝紅秀的稱呼。
“沒錯,陳處爲何這麼問?”
“沒什麼,我只是確認一下,別搞錯了人。”陳淼呵呵一笑,“看來,他們就要上來搶奪‘長豐’米號的印信、廠房的地契和房契以及賬目了,只有掌握了這些,才能算是控制了‘長豐’米號。”
“是的,這些東西一直都存放在總號的總經理辦公室內的保險櫃內,只有我和老凌知道密碼,只有拿到這些,他們纔可以去過戶和變更所有權。”謝紅秀點了點頭。
“看來,我們想平安交接的想法落空了,人家也想着利用這個機會,將你一舉趕出‘長豐’米號呢。”陳淼道。
“讓陳處見笑了。”
“呵呵,這種事情,戲文裡倒是不少見,沒想到今天見到真實的一幕了。”陳淼一笑道,“謝夫人,陸元青這些人,你打算怎麼處置?”
“‘長豐’米號已經易主,自然是聽新主人的。”謝紅秀一咬牙說道。
“好,那我做主一回。”陳淼頗有深意的看了謝紅秀一眼,這女人真不一般呀,知道自己身份尷尬,若是下狠手,勢必回背負罵名,但他不一樣了。
這是要讓他把陸元青等人往死裡整呀。
陳淼也不喜歡這些人,不介意用一些手段,把這些人好好的懲治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