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可關上門就給嚴楚斐打電話。
“喂——”
“你豬啊!站外面淋什麼雨啊,不會找個地方躲一下啊?”
那邊嚴楚斐剛一開口,嚴太太就氣急敗壞地大罵,語氣裡充滿了擔憂和心疼。
“談好了嗎?”他關心的卻是她和岳母大人的溝通問題。
嚴楚斐的手機有防水功能,但雨太大,他不確定能撐多久,也許下一秒就會斷線。
“崩了!”一說起蠻不講理的媽媽魏可就滿腹怨氣。
“怎麼崩的?”嚴楚斐心裡一緊,狠狠擰眉。
“一言不合就崩了唄!”魏可一邊沒好氣地說道,一邊朝着窗戶走去。
拉開窗簾,打開窗戶,她居高臨下地看着還站在院子裡的男人。
只見他早已渾身溼透,滂沱大雨毫不留情地砸在他的頭上以及身上,他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可她卻看得心疼不已。
聽說談崩了,嚴楚斐惆悵不已,“那現在怎麼辦?”
若這會兒阻撓他和嚴太太在一起的是別的什麼人,他早發飆了,可現在是嚴太太的媽媽,他除了忍,別無他法。
畢竟剛纔岳母大人也說了,不管任何時候任何事,嚴太太都只會站在她那一邊。
他不傻,很清楚現目前的狀況,如果他非要跟岳母大人一較高下的話,下場只會是把嚴太太越逼越遠。
所以他不忍又能怎麼辦呢?
見二樓有燈亮起,嚴楚斐下意識地擡頭,正好看到站在窗前往下望的嚴太太。
兩兩相望,彼此的目光都泛着對對方的心疼和擔憂。
嚴太太心疼嚴先生被媽媽嫌棄還帶傷淋雨。
嚴先生心疼嚴太太夾在親情和愛情中間左右爲難。
四目相接的那一瞬,兩人的心底不約而同地冒出四個字——苦命鴛鴦!
嗯,他倆這會兒可不就是一對苦命鴛鴦麼。
媽媽不贊同也就罷了,連老天爺也要來落井下石,電閃雷鳴狂風暴雨的好不嚇人。
突然,又一道閃電劃過,將本是漆黑的夜空照得亮若白晝。
魏可嚇得一顫。
雷雨天打電話很不安全,曾看過許多被雷擊的案例……
而嚴先生現在站在大雨中跟她打電話,豈不是危險係數更高?
魏可如此一想,心驚膽顫,連忙說:“你先回去——”
“我不走!”
可她話到一半就被他一口阻斷。
“你先聽我說我完好麼!”她又氣又恨又擔心。
“反正你不走我不走!”他固執起來像頭牛,堅持己見,一副死也不肯離開的模樣。
魏可狠狠蹙眉,重重嘆了口氣,近乎哀求地哄他,“聽話嘛,你先回去,明天我再跟媽談一談,爭取把她的思想工作做通……”
“我等你!”
她話音未落,他再次搶斷。
“你等我幹嗎呀,我媽把門鎖了,我出不來啊!”魏可又氣又急,沒好氣地低叫。
“我等你!”他微仰着頭,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重複道,沒有絲毫猶豫。
她對他的頑固簡直無語,“你怎麼等啊?我媽現在在氣頭上,根本沒辦法溝通了好嗎!”
“我等你!”他還是這句。
“萬一這雨下一夜呢?”
“我等你!”
“你除了這三個字不會說其他話了是麼?”嚴太太惱火,氣急敗壞地喝道。
“我愛你!”他立馬換了三個字。
魏可聞言,哭笑不得。
但同時心裡又甜得不要不要的。
這個男人啊,矯情又幼稚,可有時候又特別惹人愛,比如此刻!
嚴太太感動得雙眼泛紅,深深看着雨中的男人,情真意切地迴應道:“老公我也愛你!”
“乖!”嚴楚斐勾動脣角,看着嚴太太的目光充滿了寵溺和愛意,笑得格外滿足。
他想,只要有她的愛,就算受再多委屈都值得!
轟隆隆……
雷聲依舊大作,暴雨越下越猛。
魏可望了望天,眼底劃過一抹堅定,像是做了某種決定……
“你真不走啊?”她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問。
他搖頭,怏怏不樂地與她對望,幽怨地小聲咕噥,“反正回家也睡不着……”
嗯,就現在這個樣子,他回家鐵定失眠,與其一個人回去對着空蕩蕩的屋子乾着急,他還不如就守在這裡,至少如果發生了什麼他能第一時間知道。
“等着!”魏可突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然後掛了電話就離開了窗前。
嚴楚斐擰眉不解。
幾秒之後,魏可把牀前凳拖到窗前,然後站在牀前凳上,翻窗而出……
“可可你——”嚴楚斐見狀,大驚。
“噓!”
他失聲喊道,想要阻止她,可話未說完,就見她豎起食指抵在脣邊對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後指了指隔壁窗戶,示意他別喊,小心驚動了媽媽。
嚴楚斐心驚膽顫,慌忙一瘸一拐地跑到她的窗戶下面,仰着頭瞪她,壓得極低的聲音充滿着怒氣,“你幹嗎?”
窗外有個放空調外掛機的鐵架子,剩餘的位置剛好可以容納她一隻腳,她雙手扒着窗戶,金雞獨立地貼着牆面,探頭往下望。
“你讓開,我跳下來。”她一邊尋找着合適的落地位置,一邊小小聲地對他喊。
“不許跳!回去!!”嚴楚斐臉如玄鐵,狠狠瞪她,極有威嚴地衝她喝道。
這麼高,她跳下來萬一跌傷了怎麼辦?
其實他可以接住她的,但他有傷在身,沒有百分百的把握能讓彼此完好無損。
他傷上加傷倒無所謂,就怕不小心會傷到她。
而且她這樣跳下來,若岳母大人更生氣了可咋辦?
“走開啦!”魏可騰出一手來衝樓下的男人使勁兒揮,示意他讓開表示自己要跳了。
“叫你回去聽到沒有!”嚴楚斐又氣又急,凶神惡煞地衝她低吼。
可嚴太太毫不畏懼,委屈抱怨,“門鎖了啊,我出不來。”
“那就別出來!”他瞪她。
她嘟嘴,不開心地看着他。
見嚴太太不開心了,嚴先生又心疼。
無奈地輕嘆一聲,他望着她,柔聲輕哄,“聽話,回去。”
她不由分說,往下一跳……
“小心!”嚴楚斐驚呼一聲,嚇得慌忙伸手去接。
接是接住了,但她跳得突然,他沒來得及做好準備,於是被她下墜的重力逼得雙雙倒地。
還好他們所在的位置是草坪而不是水泥地。
但嚴楚斐腳傷未愈,就這樣徒手去接嚴太太,自然會扯到傷處,痛得齜牙裂齒冷汗淋漓。
可他顧不得自身的疼痛,倒地的第一時間就是查看懷裡的小女人可有損傷。
“疼不疼?摔着沒有?有沒有哪裡受傷?啊?有沒有——”
他的喋喋不休被她以吻封緘。
從草地上坐起來,魏可就緊緊捧住嚴楚斐的臉,在他關切的急問聲中狠狠吻上他的脣……
嗯,狠狠的!
像是此生最後一個吻,她吻得特別激狂,主動將舌喂進他的嘴裡,與他教纏嬉戲……
嚴楚斐愣了一下。
很快他反應過來,深情又癡迷地看着熱情的嚴太太,眼底眉梢情不自禁地流淌着笑意。
他欣然接受,然後反客爲主。
大雨滂沱的夜,在電閃雷鳴中,兩人緊緊擁抱着彼此,吻得不管不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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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
湯琨端着一杯溫熱的純牛奶,走向站在窗邊的魏家敏。
“大小姐。”湯琨輕輕喊了一聲。
魏家敏頭也不回地伸出手,湯琨立刻將牛奶放進她的手裡。
拉攏的窗簾,有一條細縫,魏家敏一邊不緊不慢地喝着牛奶,一邊繼續從細縫中往下望,面無表情地看着樓下那忘我擁吻的小兩口。
一杯牛奶喝完,樓下的小兩口還沒結束,吻得難捨難分。
魏家敏將空杯往後遞,湯琨接手。
本該離開,他卻原地不動,微擰着眉頭欲言又止,“大小姐……”
“說。”魏家敏依舊盯着樓下,淡淡吐字。
湯琨猶豫,想到剛纔魏可向他求助的可憐模樣,說:“這位嚴先生挺好的。”
“哪點好?”魏家敏脣角泛起一抹冷笑,語氣越發冷淡了一分。
湯琨想了想,“跟小小姐很般配。”
嗯,不管是外形還是氣質,小小姐和嚴先生都特別登對,說是天生一對一點都不爲過。
魏家敏冷笑更甚,“過日子不是外表般配就可以的。”
湯琨啞口無言。
默了默,他又說,“他愛小小姐。”
嚴先生看小小姐的那種眼神,滿滿的情意和寵溺,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他已是用情至深。
“愛我女兒的男人多如過江之鯽!”魏家敏的冷笑裡多了一抹輕蔑。
自己的女兒有多優秀魏家敏心裡很清楚,女兒這些年不談戀愛是被她拖累,否則追女兒的男人只怕多得早就踏破了魏家的門框。
嚴楚斐或許是整個帝都最金貴的男人,可他未必就是最適合女兒的良人。
他雖然不是紈絝子弟花花公子,他雖然智勇雙全年輕有爲,可他那霸道的性子和嚴重的大男子主義卻也是衆所周知的。
所以,性格強勢的女兒跟他真的適合?
說實話,她是真的、真的、真的很不看好他們!
“他們彼此相愛!”湯琨有點着急,怕自己幫不了可憐的小小姐。
“這世間彼此相愛的男女數不勝數,最後反目成仇的也不計其數,所以‘愛情’這個不是東西的東西,其實特別脆弱。”魏家敏神色平靜,看不出絲毫怒意,不緊不慢地淡淡說道。
湯琨憂心忡忡,“小小姐脾氣像你,你這樣逼她的話,只怕……”
這時,樓下的小兩口終於吻夠了,攙扶着彼此從草地上站起來,然後偷偷摸摸地朝着鐵門外跑去。
嚴楚斐腳上有傷,跑起來一瘸一拐,魏可鑽到他的手臂下,半扛着他跑。
跑着跑着兩人還很有默契地同時轉頭,親一口……
那癡纏的樣子簡直讓人心裡一陣惡寒。
他們連車都不要了,估計是怕驚動她這個老太婆。
魏家敏回頭,看着湯琨,“只怕什麼?你擔心她會爲了一個男人跟我斷絕關係?”
湯琨沒說話。
“她不會的!”魏家敏輕笑搖頭,說得篤定。
剛纔在客廳裡她對嚴楚斐說的那句話並非是嚇唬他,她的女兒,永遠都不可能拋下她!
湯琨,“既然你知道小小姐不會忤逆你的意思,你又怎麼忍心爲難他們呢?”
魏家敏笑了,只不過笑裡藏着一抹悲涼,“阿琨,連你也覺得我是在惡意拆散他們嗎?”
湯琨再次沉默,有種自己闖禍了的感覺。
他真是老糊塗了!
眼前的女人他愛了幾十年,明明知道她的性格和爲人,他怎麼還會質疑她呢?
湯琨懊悔不已。
魏家敏輕輕拉開窗簾,打開窗戶,聽着嘩嘩雨聲,在電閃雷鳴中看着已經空空如也的大門口。
“如果他們真的情比金堅,又何懼我這道小小的難關?”魏家敏淡淡吐字。
“你在試探他們?”湯琨失聲問道。
“不算試探。”魏家敏搖頭,輕嘆一聲,“我是真的希望他們分開,可如果他們分不開的話……”
如果分不開,她也只能作罷。
風雨交加的夜,特別能勾起人們內心的傷感,魏家敏一瞬不瞬地看着大門口,眼底憂心忡忡,“兩個人的感情太過一帆風順並非好事,如果他們連我這關都過不去,萬一哪天真有難題擺在他們面前,我敢跟你打賭阿琨。”她轉頭看他,“他們所謂的‘相愛’會變得不堪一擊!”
魏家敏字字篤定。
常言道知女莫若母,沒人能比她更瞭解自己的女兒。
“小小姐很愛嚴先生!”湯琨沒有魏家敏那麼悲觀,他覺得只要小兩口夫妻同心一定可以戰勝一切困難。
魏家敏又笑了,笑湯琨都老了還崇尚“愛情可以戰勝一切”的心靈雞湯。
“阿琨,可兒是什麼樣的性格你不知道嗎?”魏家敏噙着笑,淡淡譏諷。
湯琨沉默了。
可兒性格好強,不似一般姑娘那麼柔弱,在感情裡她太驕傲,一旦失敗,很有可能一蹶不振……
越是愛,越是眼裡容不得一粒沙子。
越是愛,越是不能原諒對方一絲絲的背叛。
越是愛,出現問題的時候就越是受傷害……
嗯,她的可兒愛上了嚴楚斐。
母女之間有分歧很正常,可女兒已經很多年沒跟她這樣對着幹了,爲了嚴楚斐,女兒竟然連跳窗私奔這種事都做得出來,可見嚴楚斐在女兒心中的分量有多重了。
可是他們還這麼年輕,未來充滿了變數,嚴楚斐現在愛可兒是不假,可誰又能保證他會一生一世都只愛可兒呢?
這是一個充滿you惑的世界,尤其是像嚴楚斐這樣各方面都很優秀的男人,他一生中所面對的you惑比普通男人多得多。
現在可兒年輕貌美,能蠱惑他的心,可若有一天可兒美貌不再,他會不會就移情別戀了呢?
或許是她太杞人憂天,可作爲母親,對於女兒未來的幸福她又怎能不操心?
她寧願女兒嫁給一個平凡但會愛她一輩子的男人,也不願她嫁入表面風光背後卻嚐盡苦楚的所謂豪門。
女兒是自己心坎上的肉,她見不得女兒傷心難過,所以如果嚴楚斐的表現不能讓她滿意,她又怎麼放心把女兒的下半輩子交到他的手上?
她沒有別的要求,只求女兒的婚姻和愛情,不要像自己這般坎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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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楚斐和魏可從魏家偷溜出來,攔了輛計程車就直奔他們自己的小窩。
二十分鐘,他們終於回到了家。
兩人都溼透了,熬了一鍋薑湯,兩人替換沐浴。
洗完澡,喝了薑湯,待一切搞定之後,魏可拿出醫藥箱給嚴楚斐換藥。
“對不起!”
換好藥,她一邊幫他包紮,一邊向他誠懇道歉。
“對不起什麼?”他將她輕輕拉起,讓她坐在他的懷裡,似笑非笑地勾起脣角,溫柔又深情地凝視着她佈滿憂愁的小臉。
“讓你受委屈了。”魏可雙手捧住嚴先生的臉,心疼至極地說。
“沒事兒!只要你愛老公,老公就不委屈!”嚴楚斐滿不在乎地笑笑,嘟起嘴在她脣上愛憐地輕輕一啄。
“那你別生我媽媽的氣,好不好?”她紅着眼,可憐巴巴地求他。
一邊是媽媽,一邊是他,她夾在他們中間真的特別痛苦。
他們兩人對她而言都是至關重要的人,她誰都不想失去,她想同時擁有他們的愛,到永遠!
嚴楚斐笑了,寵溺地揉了揉嚴太太的腦袋,“小傻瓜,你的媽媽就是我的媽媽,我跟誰生氣也不會跟自己媽媽生氣不是?”
嚴太太覺得自己真是愛死如此通情達理的嚴先生了。
“你真的不怨她嗎?”她轉悲爲喜,雙眼晶亮地看着他。
“我不怨她。”嚴楚斐很肯定地搖頭,續而擰眉糾結,“我只是很擔心……”
“擔心什麼?”
嚴楚斐重重嘆氣,“媽媽若堅持不同意……我們咋辦?”
呃……
魏可突然無言以對。
她的沉默讓他心生不安,而她越是這樣一幅不確定的模樣,他越是想要知道她的答案。
他的目光太犀利,看得她心慌又心虛,輕咬着脣角佯裝隨意地撇開頭望向別處,不敢與他對視。
“嗯?如果媽媽非要逼你跟我離婚,你會怎麼做?”
他擡手捏住她的下巴,態度強硬地將她的小臉掰回來與他面對面,極具穿透力的目光直直射進她的眼裡,像是恨不得看進她的心裡去。
面對嚴楚斐的咄咄逼問,魏可心慌意亂,答不上來唯有逃避……
她雙手捂肚,一邊站起來想走,一邊誇張地叫着,“哎呀哎呀!肚子好疼啊,我要去上個廁所先——”
哪知她剛站起來就又被嚴楚斐給拽了回去。
她一p股又坐回他的腿上,同時他霸道至極地衝她喝道——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