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7番外 小荷才露尖尖角 讓我靜一靜
沈迎禾卻是赫然間怔住。
她沒想到沈爺爺居然找自己，是爲了這件事。
市醫院的婦科診室鈐。
林月站在沈迎禾的身後，安靜的等待着醫生的結果。林月其實很奇怪，沈迎禾怎麼好端端的來查這個洽。
“沈小姐，你的身體沒有問題。是打算要小孩了嗎？”
沈迎禾接過醫生遞過來的檢查報告，“有考慮吧，所以想提前準備一下。”沈迎禾淡笑，然後起身謝過了醫生朝門外走去。
門合上，林月就咯咯的笑出了聲音。
“你打算給沈老闆生孩子了？之前不還是恨的咬牙切齒的？”
“沒有。”沈迎禾把單據塞進了包裡，“就是想做個檢查而已。”沈迎禾覺得自己還是在意。何雪瑩從國外回來沒多長時間，就可以懷上沈臨北的孩子。但是她卻跟了那男人那麼多年……
以前被沈臨北說是不長草的鹽鹼地，一次兩次也就罷了。但是現在沈迎禾一切事情都覺得小心翼翼，甚至開始懷疑起了自己。
而且，沈老爺子不也說……沈迎禾搖了搖頭，“這件事情不能告訴阮航，任何人都不可以。”
林月點頭，轉着眼睛，“說也怪了，你跟沈老闆這麼長時間，都沒有懷上過麼？不會那個老男人有毛病吧！”
“胡說！”
沈迎禾瞪了她一眼，“我看你現在是有想法纔對！”看林月抿着嘴角，臉頰飛起了一抹紅暈。
……
沈迎禾坐在櫃檯前發愣，目光落在手邊的抽屜上，那裡放着醫院的化驗單。沈迎禾想，是不是自己太過敏感了。
前幾天住在北城爺爺那裡，雖然他們兩個人同在一個房間，但是感覺跟以前截然不同了，沈迎禾心裡還是會有一種本能的抗拒。儘管她知道，她不能再放手，自己的心又像無法太靠近。總之糾結極了。
一陣清香飄過，沈迎禾抽了鼻子。擡頭時，滿目都是潔白的百合花，好大的一捧。
“你今天怎麼下班這麼早？”沈迎禾接過花，把之前花瓶插着的那束百合換下來，丟在了身後的垃圾桶裡。
“我來接你，晚上想帶你吃點好東西。”
沈迎禾眸子一閃，吃啊！她最喜歡了。“那去上次我跟佳期姐去的路邊攤好不好，那裡的鐵板魷魚簡直就是四九城的一絕！”
沈臨北嘴巴一咧，想自己下午剛訂了燭光晚餐，而且爲了這頓飯他還花了很多錢乾脆包下了整場……
“好吧！那就去吃鐵板魷魚。”
沈迎禾興奮的點點頭，身後拉開了手邊的抽屜，打算拿自己的手包。
“那是什麼？”
沈迎禾下意識的一推抽屜，“沒什麼。是這個月員工的工資表。”
沈臨北皺了下眉心，那上邊的好像寫的不是數字，而是晦澀的醫學名稱，因爲只是看了一眼，沈臨北也不確定。
“好吧，現在是月中，你就開始算工資了，真是好勤奮的老闆啊！”
“呵呵……呵呵。”沈迎禾繞過桌子，又是不放心的回望了一眼，“走吧。我們今天溜達着去吧，順便逛逛夜市。”
沈臨北最近溫柔到像是換了一個人，以前沈迎禾多次要求散步，都被這男人果斷的拒絕了。有車不開靠走路，沈臨北的時間很寶貴的好嗎？
但是重生的男人就是不一樣，連脾氣秉性也像是完全改變了。他會陪他去超市，站在衛生巾的櫃檯前等上半個小時，他會陪他走路去買菜，站着看沈迎禾爲了五毛錢跟大媽砍價。
沈迎禾應該滿足，這是她一直嚮往的小小的幸福。
夜市的路邊攤，沈迎禾再次來這裡已經是2年後的事情了。這攤位要比之前破舊了許多，不過生意依舊紅火。
蹭着人沈迎禾撿了兩個最爲，一隻手在木凳子上拍了拍，“坐吧！”
沈臨北有點尷尬，伸手默默的把領帶鬆了下來揣進了兜裡，然後西服口子敞開，襯衫也打開了一顆鈕釦。
坐過來的時候，除了氣場還是那樣，不過看上去還挺接地氣的。
“呦！不錯麼！”沈迎禾挑着眉，戲虐的飛過來一個眼神，“我還以爲你會不屑來這種地方，你可是堂堂的沈臨北啊！”
沈臨北伸手拿了一雙竹筷子，熟練的掰開，兩根互相擦着筷子上的木屑。“你以爲我就沒有童年？我上學的時候也經常來吃這種地方好嗎？”
沈迎禾嘴巴縮起，“跟誰？”
“何……”
沈迎禾頓住，看沈臨北的臉色也沉了下來。沈迎禾心想自己問什麼不好，保持了幾天下來，他們不都是已經很有默契了嗎？
但是何雪瑩就算他沒有說出口，沈迎禾也知道，那女人早就在沈臨北的心裡紮根了，每次路過看到什麼事物，或者在誰的話裡聽到了熟悉的一句。或者就像這樣，很自然就聯想到了。
沈迎禾不怪他，因爲等待着沈臨北的歲月裡，她也有同樣的感觸。只是心裡彆扭。
“老闆，你們這裡什麼最好吃，一樣給我來一份！”沈臨北看她愣着，招手喊了一聲。沈迎禾這才反應過來，拉上了他的手臂，“你不要亂喊了，你這樣會浪費的知道嗎？”
沈臨北蹙眉，想一個路邊攤能浪費到哪裡？
“沒事，這點錢我還能付得起。”
東西一盤一盤的上，沈臨北徹底傻了眼。是老闆娘太過實在還是真中了沈迎禾猜測，面前的盤子沒多長時間就落起了一層又一層。
沈臨北扯着嘴角別過臉，“這些都是這家的特色？”
沈迎禾呵笑，“反正我沒見過這麼點菜的，如果我是老闆，我也會把所有的東西都給你端上來。”
沈臨北應該不知道小商小販的疾苦，他雖然裝作親民，但是身在財閥家，還是懂的太少了。
“兩位喝點什麼？”老闆娘一臉堆笑的過來，好像很滿意沈臨北的出手闊綽，“啤酒還是飲料，而且我們還有鮮榨的果汁！”
沈迎禾想起那晚自己跟顧佳期喝酒的樣子，心裡有點懷念。“要不來一瓶啤酒？”
沈臨北下意識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臉頰，正色道，“給她一杯鮮榨果汁。”
……
果汁對啤酒，這樣的喝法是絕對不公平的，所以沈臨北喝多也是情理之中。
沈迎禾把沈臨北扶進臥室，然後自己雙手拄在牀上呼呼的喘着粗氣，下次他可不敢這麼幹了，明明記得沈臨北挺能喝的！怎麼才這麼幾瓶就多了？
沈迎禾託了腰轉身要走。沈臨北在牀上翻了一個身，“迎禾，別走。”
沈迎禾回頭，看男人半眯着眼睛。
“迎禾，今晚住這裡好嗎？我想摟着你睡着。”沈臨北伸手拍了拍身邊的牀，然後招手沈迎禾過去。
有點牴觸，沈迎禾看了那潔白的牀單。心裡想了極彆扭的事情……
但是喝多的男人應該很好哄吧，沈迎禾坐到他的身旁，身後又幫他解開了兩顆釦子。
沈臨北大手一拉，把沈迎禾扯進了懷裡，“迎禾，你是還沒有原諒我嗎？”
沈臨北只覺得這廉價的酒上頭的很，但是還不至於腦筋都跟着不轉了，他直直的看着沈迎禾，沒有給她躲閃的機會。
“沒有。你想多了。”
沈臨北想起在北城的那一晚，雖然他吻了她，但是最終還是牽着手睡的，沈臨北知道自己不能急，但是酒精作用下又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一隻手撫上了沈迎禾的背脊，女人挺直腰板，生硬極了。沈臨北垂下手臂，一下子顯得特別無力。
“何雪瑩當初其實並沒有懷孕。”
沈迎禾微楞，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沈臨北。之前這名字是兩個人的禁忌，誰都不願意多說一句，但是不知道爲什麼，沈迎禾頭一次聽到她的名字，心裡並沒有不舒服。
“可是她分明……”
沈臨北皺着眉頭緩緩起身，靠上牀頭，身體歪去了牀頭櫃那邊，摸了一支菸點上，男人強行挑了挑眉，想要清醒一些。
“當時她欺騙了我。但是我不該發那麼大的脾氣。因爲還有別的事情，我想是我給她逼瘋的。”
沈迎禾根本不知道，這中間曾經發生過這麼多的事情，沈臨北嘴裡說的其他事？沈迎禾猜想，但是卻不敢問。
“我找過何雪晴，她都跟我說了。所以我有點恨自己，當初爲什麼沒有相信你！”
沈迎禾手臂過來捂上了他的嘴。
“別說了，都過去了不是嗎？不過我很慶幸，她不是真的懷孕。”
沈迎禾就是這麼單純，但是沈臨北依舊愁眉不展，想何雪瑩當初就算不是真的懷孕，自己不也是做錯了事情？
沈老爺子壽宴的那一晚。其實也是沈臨北心裡過不去的那個坎。
如果不是喝的有點頭暈，沈臨北估計會把這件事一輩子藏在心裡。何雪瑩已經被管制了起來，她的一切錯誤也算是償還完了。但是沈臨北的心債卻無法償還。
如果說何雪瑩有錯，但是他纔是那個起因。
看着眼前的沈迎禾還好好的在自己身邊，沈臨北覺得一切都夠了。他伸手撥弄開沈迎禾的手臂，“傻瓜，累了吧，回去睡吧。”
沈迎禾有點內疚，但是還是點點頭，起身離開了。
是沈臨北逼瘋的她嗎？沈迎禾倚在牀頭伸手拉開抽屜，那裡邊有沈臨北之前留下的香菸，她放在鼻子下嗅了嗅，體會着那人的心情。
何雪瑩的瘋狂自己也有份，沈迎禾回想，如果當初沒有她們之間的事情，何雪瑩現在應該是幸福的吧。她纔是那個最終的原因不是嗎？他會怪自己嗎？
事情過去了這麼長的時間，如果不是面對兩人的尷尬，沈臨北是不是就不會說出何雪瑩欺騙懷孕的事情？
還有那沒說出口的事情，沈迎禾知道，何雪晴的事情就這麼不了了之了。還有當初她喝下的那一杯咖啡。
不是沈迎禾不知足。是她的生活始終都擺脫不了何雪瑩的身影，那女人是一道傷口，同在彼此的心上。
沈臨北就算有一天會忘，沈迎禾怕也是不會。
……
沈林修自回國後，留在北城照看沈氏公司。雖然在國外的時候，何雪瑩的事情他也聽到一些，但是沈臨北卻沒跟他說過半句。
沈林修跟沈臨北一起長大，經歷過他們的愛情。如果不看這中間的事情，他心裡一直把何雪瑩當成是大嫂。
週末，沈林修坐飛機來到了四九城，是專程去戒毒所看何雪瑩。
“二哥！你怎麼來了？”沈迎禾放下手裡的東西，招呼了小靈過來照顧客戶。直奔了門口的沈林修身邊。
“來四九城辦事嗎？怎麼之前都不打個招呼，我和臨北去接你啊。”
沈林修臉色不好看，沈迎禾看出來了。
“也沒什麼事。就是來看看你。”沈林修擠了一個微笑，然後馬上轉移目光四下望了起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店應該是爺爺的。看來爺爺真的很疼你。”
沈迎禾向來喜歡沈林修的性格，自然也沒有多想，“是的，爺爺真的對我很好。”沈迎禾拉扯着沈林修的手臂去了休息的桌子旁，親戚一如小時候。
一杯清茶推到沈林修的面前，“二哥，你嚐嚐，這是上次我送爺爺的禮物。我自己也留了一些。”沈迎禾調皮一笑，又是近了身子，“可是一般人來喝不到的哦！”
沈林修心裡思量，像是又想多了。
“這茶我喝過，在上次爺爺壽宴的時候。那天何雪瑩和大哥也都在。我們在老爺子那裡住下的。”
沈迎禾楞，臉上的表情多少有些不自然。
何雪瑩也跟沈臨北同住了那裡？依照老爺子的性格，應該會怎麼做那就不言而喻了。沈迎禾依舊認爲，沈林修是無意說出的這句話，她僵着笑容問了一句，“是啊，那時候他們還是夫妻關係，一起參加爺爺的生日宴也是正常的。”
或許真的是自己想多了。沈迎禾扭着自己。
“你也知道爺爺那樣子。當天晚上他讓我哄大哥喝酒，其實那酒里加了東西。不過你別告訴大哥，你告訴他我就一定死定了。”
沈迎禾想笑，但是臉上的肌肉像是繃住了一樣，“當然，當然。”沈迎禾忘了讓客，先一步摸起茶杯，在嘴邊輕輕的抿着。
所以說，如果何雪瑩當的懷孕沈臨北也不會意外吧……
沈林修睨了沈迎禾一眼，擡起手腕看了看時間，“我今天來本是辦點事情的。這麼晚了我還得趕回北城那邊去。”
沈迎禾起身，“二哥，急什麼！明天是週日，住一晚也不差啊。而且我現在賺錢了，我還想請你好好吃一頓呢！”
沈林修一擺手，“我們兄妹之間不用這麼客套。”
沈迎禾覺得，他口中的兄妹二字，咬的很重。
……
她不該怪沈臨北，因爲沈林修分明說那晚的酒裡，沈老爺子加了東西。沈迎禾樂觀的想着，如果不是那東西，估計沈臨北也不會願意。
但是面對這男人，她還是心裡有一種無名的火氣。但是又能怎麼樣，她就是一個平凡的女人，而不是聖女。
“東西不好吃嗎？要不要再換兩個菜？”沈臨北看出了異樣，目光在桌子上掃了一眼，這的確都是沈迎禾平時最愛吃的。最近的這段時間，菜譜都是沈臨北親自來擬，小廚房變着花樣的做。
沈迎禾一放筷子，“我沒什麼胃口。”接着起身時頭上有點暈，沈迎禾一把扶住桌子嘴裡嘔了一下。
沈臨北緊忙來扶，“怎麼了？很想吐？”
沈迎禾皺褶眉點頭，她其實從何雪瑩的事情以來，就時常會覺得有些暈。可能是沈臨北住院的那幾天的疲乏，一直沒調整過來。
沈臨北扶着沈迎禾坐下，伸手接了一杯清水送到她的手裡。
沈迎禾輕抿，聽沈臨北突兀的一句，“你是不是懷孕了！”
沈臨北說完這句自己就笑了，他已經很長時間沒碰沈迎禾了，怎麼可能懷孕，難道是自己太期盼了嗎？
本來是個玩笑，卻讓沈迎禾臉色驟然難看起來。
“你很想要一個孩子是嗎？”
沈臨北沒懂她的意思，木訥的點點頭，“難道你不喜歡？”
沈迎禾臉色又是慘白了一片，想着沈林修的話，自己的心裡又是左右搖擺了起來，或許沈臨北不是因爲喝酒也會跟何雪瑩在一起呢？
她肩頭動了一下，像是一盆冷水從頭頂澆過。
“所以，何雪瑩當初那麼騙你，你很失望對嗎？”
沈臨北笑容收斂，這纔讀懂了女人的臉色，他反手板過沈迎禾的身體面對自己，很認真的說道，“迎禾，告訴我你在想什麼？”
沈迎禾一掀沈臨北的手臂，“如果那孩子不是假的，你現在就不會在我的面前，我說的對嗎？”
沈臨北啞口，其實沈迎禾說的對，因爲他不是個不負責任的男人。但是這要怎麼解釋？好像說什麼都是無力的。
沈迎禾點點頭，“我懂了。是因爲你們分開的時間太長，所以你不確定你對何雪瑩的感情。但是你應該從來都沒打算過會跟我在一起，甚至連何雪晴差點變成啞巴，我也喝下了那杯毒咖啡，你都可以絕口不提了。難道不對嗎？”
“迎禾你聽我說。”
沈迎禾執着的站起身，她現在算是什麼？算是因爲對何雪瑩的賭氣，才填補過來的嗎？如果那女人是真的懷孕了……沈迎禾不敢想象，只覺得這愛情未免太可悲了。
“迎禾，我們好好談談，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沈迎禾站定腳步，轉頭過來，“讓我靜一靜，別跟上來，求你。”
沈臨北看着那門一開一合，沈迎禾消失在了視線裡。但是他沒什麼理由追上去。
沈臨北其實很想說，就算何雪瑩懷孕了，他也是愛着沈迎禾的。只是作爲男人，有些事情不能做的太絕。更何況何雪瑩曾經因爲自己，失去了所有的東西。
這個理由沈迎禾會接受嗎？想只會讓兩個人的矛盾越來越深。
想說卻不能說的痛苦在心裡蔓延，沈臨北想，或許那事情之後，沈迎禾太過敏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