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迎禾涼涼的笑了笑,“我覺着我接受不了,既然是我的男人,我爲什麼要看他和別的女人親近還不管不問,除非他並沒有和我過一輩子的打算。後來我就在那裡想啊,想,想了很久,想我們這些年是怎麼相處的,我就覺着,其實他並不愛我,只是貪戀我還年輕,能供他玩個幾年,否則……爲什麼他一直都不和那個未婚妻解除婚約,他其實就是想着等玩膩了,就和那個女人結婚吧。”
顧佳期和林月面面相覷,林月是最沒有發言權的,這種高門望族的事情她不懂,但她聽得出來,沈迎禾對沈臨北的感情還是很深的,否則怎麼會哭成這樣旆。
“那你和他說唄。”林月撇了撇嘴,“合則成,不合就分。哪裡那麼多彎彎繞繞的。”
“就是考慮到這些,我覺着我不能把指望都放在他身上。”沈迎禾說着說着也就回復冷靜了,“吊在這棵樹上這麼多年,我也不欠他什麼了。結果我今天相親的時候,不知道爲什麼他也在,全程我說的話他都聽見了,後來我就挑明瞭和他說,我想結婚。”
“然後呢?”林月着急的問下文窠。
沈迎禾特別無奈,“他沒回答我,我大概也就知道他是不打算迴應了……所以我把他的卡還給他,就跑出來了。”
沈迎禾也不曉得自己該怎麼辦,讓她和沈臨北再低頭恐怕不可能,難道她就真的要和舒晉試試交往啊?
“你對你昨天的相親對象滿意嗎?”
“還行吧。”沈迎禾聳了聳肩,“三十多歲了,有個五歲的女兒,做了個小廠子的老闆,也算是有點小積蓄。人也樸實,說話還蠻中聽的。”
“交往啊!”林月直接拍着桌子,怒吼了句,“沈臨北真喜歡你的話,肯定受刺激,這年頭,你不給點刺激他能意識到問題嗎?他像大爺一樣被你慣了這麼多年,你一離開他受得了?”
沈迎禾不曉得。
她只是記得沈臨北似乎又回到了很多年前,那冷冰冰的模樣,令她總是會不寒而慄的氣場,她不喜歡這樣的轉變,可也只能面對這樣的結局。
索性還是決定和舒晉交往看看,沈迎禾破罐子破摔的想。
顧佳期全程都沒有怎麼說話,她知道沈迎禾其實是個很有主意的女孩子,她來找她,不過是想和她聊聊而已,紓解下內心的煩悶,沈迎禾應該有自己的決定。
就在顧佳期剛要開口的時候,手機忽然間響了,她拿起手機,屏幕上是個不認識的號碼,本來想直接忽略,那電話卻響了很久,顧佳期只好接了起來,電話裡傳來任輕盈飄忽的聲音,“顧佳期,你快過來,再不過來我就和裴莫行一起去死……”
顧佳期心裡咯噔了聲,發生了什麼事?她直接推開凳子站起身,顫聲喊道:“任輕盈,你不要亂來!有什麼事情不能好好說?”
“所以,你到底來還是不來。”任輕盈陰測測的聲音讓顧佳期瞬間心急如焚,裴莫行要去找任輕盈她是知道的,但到底發生了什麼,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顧佳期深吸了口氣,“好我去。”
她不知道任輕盈會準備什麼樣的陣仗給她,但她聽電話那頭的情緒很不穩定,連帶着自己險些心緒就受了影響。
沈迎禾見顧佳期臉色都變了,奇怪的問:“怎麼顧姐,發生什麼事情了。”
顧佳期隨口說了幾句,便匆匆的朝着外面走去。
林月跟在她身邊說:“不行啊,這個任輕盈是不是有什麼預謀,顧姐你過去肯定會有危險,別去行不行?”
顧佳期快步走着,在路上攔着出租車,“迎禾,你快給沈臨北打個電話,問問裴莫行的去處,他是不是去任輕盈那裡了。”
說話間顧佳期開始給裴莫行打電話。
一遍遍的打着,但是沒有人接,總算有人接了,那邊也只是傳來任輕盈淒厲的笑聲。
這樣反覆着,顧佳期心裡頭開始有點慌張,她直接關閉手機,轉頭看向沈迎禾。
沈迎禾知道這是非常時期,只是剛和沈臨北鬧分手,這會再打電話也有點不知所措,但事有輕重緩急,她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嘟——嘟——嘟——
“怎麼?有事?”沈臨北不鹹不淡的聲音從那邊傳了過來。
沈迎禾忍住心頭的難過,問:“裴董事今天是不是去找任輕盈了,剛纔任輕盈打電話過來,說必須讓顧姐過去一趟,否則她和裴董事同歸於盡。”
“什麼?!”沈臨北聽完沈迎禾這一長串話後,直接撩了電話,自然那邊就傳來了一陣忙音。
沈迎禾呆呆的看了眼手機,才擡頭,“我覺着,任輕盈可能說的是真的。”
顧佳期二話不說,直接上了出租車。
林月和沈迎禾要跟着去,她沒讓,讓她們在這邊等消息,一旦有什麼異常情況,好歹還能幫襯點。
如果裴莫行真的有危險,沈臨北他們肯定就在,也不需要兩個女孩子添亂。
顧佳期隨車到達別墅的時候,沈臨北還沒有趕過去,她直接站在樓下給任輕盈打電話,“我過來了。你說裴莫行和你在一起,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的。”
任輕盈還是那種近乎絕望的笑意,“你說呢,你現在不上來,也必須要上來了。”
兩個人站在顧佳期的身後,她感覺到腰上似乎抵了一把槍——那種感覺又來了,上一次杜雲森在她身後用一把刀將她往樓上趕,突然間無能爲力又不知所措,卻還不得不強裝鎮靜的糟糕透頂的感覺。
任輕盈這是瘋了嗎?她這算是綁架了吧?如果她不趕過來,她是不是也會想辦法將她帶到這個地方。
顧佳期強自鎮定了下,被推上二樓的時候,已經看見獨自坐在窗戶邊上的任輕盈。
她看起來比之前還要憔悴,整個人行銷骨瘦的,衣服穿在身上也空蕩蕩的,猶如穿了件寬袍大衣。
“顧小姐,我們又見面了。”任輕盈的聲音始終虛軟無力,似是在空中游蕩。
顧佳期一眼就看見桌上放着的裴莫行的手機,這才明白原來任輕盈不知道爲什麼會弄到裴莫行的手機,才讓她中了這個圈套。
“看來顧小姐對裴莫行真是用情至深,就這麼一說,上刀山下火海的,你也來了。”任輕盈讓那兩個人把顧佳期送到自己的面前,再示意退下,這才把自己面前的茶推到顧佳期的面前,“顧小姐喝茶。”
“我不喝茶。”顧佳期搖頭。
“因爲顧小姐懷孕了嗎?”任輕盈雙眼赤紅,眼底盡是悲傷的神情,“顧小姐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麼?痛的幾乎麻木了,因爲早就已經被掏空了。你明知道我爲了莫行付出了那麼多,也等了他那麼多年,爲什麼一定要橫在中間?”
顧佳期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答,好半天她才擡起頭,朗聲回答:“任小姐,我並沒有覺着自己對不起你,我和裴莫行結婚的時候,並不知道你的存在,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不會選擇嫁給他。夫妻之間有什麼親密的舉動本來就是正常,你不能要求裴莫行十幾年來都爲你守身如玉。我懷上孩子是個例外,如果可以,其實我不希望他在這個時候降臨。其實我已經數次選擇退出你們之間,只是裴莫行不放我走而已。”
“所以,我才說,是你給他灌了*湯啊。”任輕盈面無波瀾,眼睛看着那株在風沙中也依舊堅強的小黃花,“一開始,我是希望自己能心平氣和接受這樣的事實,我不求和裴莫行在一起,只求他心裡能留我的位置。可是後來我發現不是這樣,你們都在騙我,就爲了讓我安心接受自己的命運,你們費盡苦心。可是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啊……”
任輕盈比了個“五”給顧佳期看,“我還有五年的命,就五年的時間你都不肯給我。憑什麼,憑什麼我付出那麼多換不來幸福,你一個富家千金從小養尊處優卻什麼都能得到。”
顧佳期心底嘆了口氣,她知道任輕盈心裡的苦,所以也儘量去迴避她的問題,甚至於非常願意裴莫行想辦法救出任輕盈來。
她也清楚自己深愛裴莫行,可任輕盈並不比她少,如果真的是哪裡有問題,只能說任輕盈和裴莫行,是有緣無分的。
顧佳期說:“我知道你很苦。可是任小姐,你要知道就算是虧欠,也是有度的,不可能揹負一輩子來償還。我曾經無數次試想,如果當初我站在你的這個角度,我會變成什麼樣子。”
她一點也不怪任輕盈今天的舉動,如果顧佳期是任輕盈,她也無法做到在杜家那麼複雜的環境下保全自己,也無法做到在歸來之後看見裴莫行再婚的畫面,甚至當知道懷孕消息後會有怎樣的痛……
一層一層的盤剝,任輕盈有今天這樣瘋狂的舉動,可以說是必然。
即便是必然,顧佳期卻發覺,除了讓裴莫行和她在一起,似乎沒有任何可以解決的辦法。
但杜唯真會讓這種事情發生嗎?不會的……
人生就是這樣,即便你願意選擇不同的方向,最終還是會走向同樣的結局。
縱然有隱隱的害怕,可顧佳期還是讓自己冷靜了下來,“任小姐,你能不能聽我說幾句話。”
“你說。”任輕盈的手雖然還在顫抖,但至少情緒也好了一些,她揪着袖子,端着桌上的茶,靜靜的飲了一口。
顧佳期開始說杜唯真的事情,她不知道自己有多少把握可以說服任輕盈,但至少她希望任輕盈可以聽進去一些,不要再被杜唯真利用。
她無法確認,現在自己被困在樓裡,是不是杜唯真的計謀,但她希望任輕盈明白一點,他們從來沒有放棄營救她,只是她任輕盈現在成了杜唯真手裡的一顆棋子。
任輕盈聽着聽着忽然間笑了出來,笑的眼淚都快落了下來,“顧佳期,我是該說你傻還是精明,這個時候居然編出個這麼精彩的故事,你讓我說你什麼好?你想讓我放了你,可是沒用的,這次我們兩個誰也走不出這個樓。”
任輕盈的話令顧佳期的心往下一沉,她這是什麼意思。
忽然間,二人桌上的電話開始響起,打破了整個房間的寂靜,任輕盈笑了笑,“你接吧。你應該知道是誰。”
顧佳期伸手取過手機,接通,“喂……莫行,是我。我被請到任小姐這裡做客……”
“我知道。”裴莫行聲音帶着微微的喘息,“我剛從她那裡走沒多久。佳期你現在聽我說,你不要和她起衝突,儘量避開讓她情緒激動的話。把手機給她,我和她溝通。”
顧佳期沉默片刻,回答說“好”,然後把手機遞了過去,“任小姐,莫行說有話要和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