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堂診所。
“兩件事,一、常紅綾有軍統身份,需要覈實是否爲上級秘派任務。二、我被服部彥雄撤職,關於清鄉運動的具體時間步驟,恐怕是無能爲力。”姜新禹對孫世銘說道。
孫世銘把中藥包好,說道:“服部彥雄爲什麼撤你的職?他懷疑你了?”
姜新禹搖了搖頭,說道:“這個人心機很深,暫時還不知道他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他一方面撤了我的職,另一方面又命令我調查軍統間諜案。”
孫世銘沉思了一會,說道:“好,我會把情況如實彙報給老邱,看他有什麼應對的辦法。”
“有一個叫楊峰的人,最好也要秘密調查一下。”
“他也是我們的人?”
“對。不過,楊峰和常紅綾是一起來的堰津,我不敢保證他有沒有其他身份。”
“我知道了。”
姜新禹拎起中藥包走到門口,想了想回頭說道:“冒昧的問一句,你和嫂子沒有孩子嗎?”
孫世銘微笑着說道:“做地下工作,隨時隨地都有被捕的危險,既然不能給孩子一個安全的生活環境,爲什麼要把他帶到這個世界上來?”
姜新禹沉默了一會,拍了拍孫世銘的肩頭,推門走了出去。
淑華在他身後說道:“先生慢走。”
孫世銘四十歲,淑華也有三十多歲,早過了最佳的生育年齡,他們爲了共產主義事業奉獻了自己的一切,這其中也包括家庭的缺憾!
回到家裡,姜新禹拿起電話撥了幾個號碼:“喂,雷朋在嗎?我是姜新禹。”
過了一會,聽筒裡傳來雷朋的聲音:“新禹,咱倆是心有靈犀,我上午給你打過電話,家裡沒人接。”
“找我什麼事?”
“你放了大假,也不跟弟兄們打一個招呼,我代表他們罵你兩句。”
“我是被撤職,又不是升職,哪有臉和弟兄們打招呼!”
雷朋安慰着說道:“撤職怕什麼,大不了回來繼續當警長,一樣吃香的喝辣的!”
姜新禹笑罵道:“說話不走腦子,你當警察局是我開的,想回去就回去?”
雷朋嘿嘿笑道:“新禹,別裝了,你現在和那位美奈小姐蜜裡調油,想回來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真像你說的那麼管用,我爲啥會被撤職?”
“這個、這個可能那個……”
“別這個那個了,說正經的,晚上有時間嗎?”
“啥事?”
“來我家喝兩杯,別瞎嚷嚷,家裡沒有那麼多椅子。”
“懂了!……幾點?萬一我去早了,撞見鬧眼睛的場面,那可有點不好意思。”雷朋壞笑着說道。
“別胡說八道,晚上七點鐘,就這麼定了!”
掛斷了電話,姜新禹出門買了一瓶老白乾酒,半隻果木烤鴨,一斤醬香驢肉,以及雜七雜八的一些滷味。
他心裡很清楚,每年的這個時候,在接到憲兵隊通知後,警察局都要開會部署清鄉運動的任務。
所有警長都必須參加會議,雷朋也不例外,相比較其他人,雷朋對姜新禹非常信任,從他嘴裡套話也更方便一些。
雖然姜新禹告訴孫世銘自己對清鄉運動無能爲力,但是並不意味着他會袖手旁觀,當做和自己無關一樣。
他只是覺得把握性不大,所以才那麼說。
…………
上馬橋春生餐館內。
一瓶神戶菊正宗清酒已經見了底。
服部美奈扶着額頭,迷迷糊糊的說道:“綾子,我頭好暈……我要回家……”
常紅綾笑道:“你才喝兩杯就醉了?太誇張了吧?”
“都說了我不會喝酒……”
“要我給你哥哥打電話,讓他派車來接你嗎?”
“哥哥……到司令部開會去了……”
“開什麼會?”見服部美奈確實醉了,常紅綾試着問道。
“……不知道,他沒說……”
“哦……”常紅綾失望的坐直了身子。
“給……新禹打電話……”
話沒說完,服部美奈歪倒在榻榻米上,醉的不省人事。
常紅綾推開拉門走出去,來到櫃檯前,對老闆說道:“我可以用一下電話嗎?”
“當然可以,您請便。”
“謝謝。”
常紅綾拿起電話撥通了姜新禹的號碼。
“喂,哪位?”電話裡傳來姜新禹的聲音。
“是我,山口綾子。”
“綾子小姐,有事嗎?”
“上馬橋……老闆,你這裡叫什麼名字?”常紅綾對櫃檯裡的老闆說道。
老闆說道:“春生餐廳。”
常紅綾繼續說道:“姜先生,上馬橋春生餐廳3號包間,快點過來吧。”
姜新禹皺着眉說道:“綾子小姐,你又喝醉了?”
常紅綾笑道:“不是我,是美奈。”
“啊?好,我馬上就到!”姜新禹匆忙掛斷了電話。
常紅綾放下電話,準備回到包間裡,突然感覺腹部疼痛難忍,她心裡暗說不好,可能是打胎藥藥性提前發作了。
“該死的庸醫,非說晚上纔會見效……”常紅綾在心裡罵着開藥的大夫。
老闆見常紅綾臉色蒼白,額頭都冒出了冷汗,連忙問道:“小姐,你沒事吧?是不是生病了?”
常紅綾咬牙強忍着,說道:“沒事……麻煩你幫我叫一輛黃包車,我要出去一趟。”
“那位喝醉的小姐怎麼辦?”
“一會有人來接她。”
“好,好,那你稍等一下。”
老闆來到門外,招手叫了一輛黃包車。
常紅綾出門上了車,對車伕說道:“去中心街,越快越好,我給雙倍車錢!”
“得嘞,您坐穩嘍!”車伕擡起車把,撒腿如飛向中心街跑去。
兩地相隔不過幾百米的距離,幾分鐘就到,常紅綾掏出幾張鈔票塞進車伕手裡,說道:“不用找了!”
她快步上樓,打開房門,直奔廁所。
中村加晃帶隊巡街,看見常紅綾急匆匆坐車走了,他命令士兵繼續巡街,自己邁步走進餐廳。
老闆熱情的說道:“長官,您要吃點什麼?”
中村加晃指着那輛遠去的黃包車,說道:“剛纔那個女人是自己來吃飯?”
“還有一位小姐,只不過,她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