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十點鐘,大雨如注。
服部彥雄穿着雨衣站在憲兵隊院子裡,大聲說道:“今晚,我們要對所有可疑目標,進行一次突擊搜查,行動時必須保持緘默,不給反抗分子藏匿和逃走的機會!酒井少尉負責河西,宮本負責南開,我負責紅橋,都聽明白了嗎!”
宮本:“明白!”
酒井:“明白!”
服部彥雄一揮手,命令道:“出發!”
幾輛封閉式軍車依次駛出憲兵隊,服部彥雄上了自己的轎車,鈴木曹長坐在副駕駛座位,轎車跟隨軍車開進大雨中。
之前轉押二十名犯人的任務,鈴木曹長也有參與,在路過鬆島街時,他忍不住說道:“少佐,給水防疫部要那麼多犯人幹嘛?”
服部彥雄淡淡的說道:“不該問的就不要亂打聽,知道的太多,對你沒有好處。”
“是。”
十幾分鍾後,軍車來到運河路。
服部彥雄對鈴木說道:“根據情報顯示,住在紅房子衚衕34號的鮑水生鮑水根兄弟,行跡十分可疑,你帶人立刻衝進去實施抓捕,然後搜查他們住處!”
“是!”鈴木把雨衣的帽子扣在腦袋上,推門走下車。
不一會,十幾名穿着雨衣的憲兵,藉着風雨聲的掩護,悄無聲息的包圍了運河路64號。
鈴木曹長一揮手,兩名身材壯碩的憲兵後退了幾步,猛然發力撞向薄薄的木板門,咔嚓一聲,門板被生生撞開一人寬的縫隙。
一名憲兵從縫隙裡伸進手把門閂拿掉,其他人一窩蜂衝了進去。
“不許動!”
“別動!”
“動一下就開槍了!”
臥室裡放着兩張木板牀,從夢中驚醒的鮑家兄弟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就被十幾支三八步槍逼住。
“搜!”鈴木命令道。
二十多名憲兵屋裡屋外一通亂翻,很快就是在米缸裡搜出一支手槍,在鮑水根的枕頭底下,翻出一本即使在國統區都被列爲禁書的紅色宣言。
鈴木快步來到服部彥雄車窗旁,說道:“少佐,人已經抓了,搜出了一把手槍,還有一本禁書。”
服部彥雄點點頭,說道:“很好,先派人把他們押解回憲兵隊,其餘人繼續搜查!”
“是!……”
憲兵隊有針對性的行動卓有成效,共一十六人被捕,在南開實施抓捕時發生了交火,一名地下黨重要負責人被當街打死。
…………
第二天一早。
“鈴鈴鈴鈴鈴鈴~”桌上的電話響起。
姜新禹拿起電話:“喂,哪位?”
“姜隊長,我的懷錶不見了,是不是昨天掉在你家裡了?”電話裡是徐海川的聲音。
“哦,我還在納悶兒。是誰的懷錶……你來取還是我給你送過去?”
“不敢勞姜隊長大駕,我現在就上門取,您稍等我一會。”
“好的。”
十幾分鍾後,徐海川匆匆來到姜新禹家裡,進了門先扯斷自己的懷錶,然後再揣進口袋裡,這是爲了應付意外突發情況。
姜新禹把自己以前的懷錶放回抽屜裡,說道:“出什麼事了?”
“昨晚上,憲兵隊突然展開突擊搜捕,咱們有好幾名同志被抓,負責南開地下工作的老徐也犧牲了!”
“怎麼會這樣?”
“估計服部彥雄的想法是,只要有一點可疑,都先抓了再說。”
“這些同志會有危險嗎?”
“據我所知,大部分同志的住處都沒搜出證據,只要他們咬死不招供,再找人作保,問題應該不大。”
“那就好,最好找那些和日本人能說上話的人作保,實在不行,就多花點錢打點一下!”
徐海川皺着眉說道:“憲兵隊在鮑家兄弟家裡搜出了槍支,還有一本紅色宣言,他們肯定是出不來了!”
“鮑家兄弟是什麼人?”
“一個叫鮑水根,一個叫鮑水生,都是行動人員,昨天我還帶他們去了鬆島街那幢廢墟。”
“槍支怎麼會這麼容易就被搜出來?”
“估計是昨天跟我出去一趟,回去後就下起了大雨,他們沒想到敵人會在這種天氣裡突擊搜查,所以沒有及時把槍藏好。”
姜新禹喃喃着說道:“太大意了。”
徐海川頗爲懊惱的說道:“是啊,這件事怪我,應該及時提醒他們纔對!”
姜新禹擺擺手,說道:“不,我是說,我太大意了!”
徐海川驚訝的說道:“這件事和你有什麼關係?”
“最近咱們運往冀中的物資很頻繁,我早該想到,以服部彥雄的性格,有可能要來一次突擊搜捕行動!”
“這不能怪你,我負責全面工作,責任在我!”
姜新禹想了想,說道:“鮑家兄弟被捕,你就危險了,我認爲你不應該去北平,找一個藉口,再出去躲一段時間。”
“能和我直接接觸的同志,都是經受過多次考驗,他們對革命忠誠,我從來沒有懷疑過!”
“那你有什麼打算?”姜新禹對徐海川識人的眼光還是比較相信。
“我來找你商量,看看有沒有辦法營救他們。”
“憲兵隊戒備森嚴,救人根本不可能……除非他們轉押到其他監獄,機會還能大一些。”
徐海川嘆了口氣,說道:“明天我就去北平了,什麼忙也幫不上,這件事只能你來做,當然,必須是在保證你自身安全的前提下!”
“我明白。”姜新禹還是有些不放心,說道:“明天到了北平,把你的電話號碼通過電臺傳給我,萬一鮑家兄弟變節投敵,我也能在第一時間通知你!”
“好!不過,我相信這個電話你用不上!”
“但願吧。”
“給水防疫部那件事,你準備怎麼辦?”
“初步有了一個想法,還不夠完善,這兩天我準備和常紅綾商量一下,我需要人手。”
“實在不行,派幾個我們的同志協助你?”
姜新禹搖搖頭,說道:“不行,那樣一來,我的身份就不再是秘密,再者說,若是被軍統察覺,咱們的人蔘與過多,也會引起他們的懷疑!”
徐海川知道,姜新禹若是想對付給水防疫部,不僅要防着日本人,還不能在軍統眼裡露出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