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酒精燈烘烤下,白紙很快顯出了字跡:下週二白河碼頭西行五十米,戴斗笠釣魚人,問,能釣到紅鯉魚嗎?答,用袁記小磨香油和的魚餌,海龍王也能釣上來。
落款:老邱。
從字面意思來看,這是一份新的接頭暗號。
姜新禹把紙條展示給喬建成,說道:“解釋一下。”
喬建成仔細看了兩遍,慌亂的說道:“隊長,這、這,我不知道……”
“既然你說自己想將計就計,找出誰是老邱,這封密寫信的事,剛纔爲什麼不說!”
“我不知道有封信……”
李鍇說道:“你的意思是說,共黨有任務派給你,然後又不告訴你錢裡面夾着密寫信?”
“我也不明白是咋回事,我確實是不知道有這封信……”喬建成哭喪着臉說道。
姜新禹冷冷的說道:“喬建成,我警告你,別把我們都當猴耍!”
喬建成連聲說道:“不敢,不敢……哦,我明白了!這一定是共黨的圈套!”
“什麼圈套?”
“他們是想陷害我!”喬建成也想不出別的理由,脫口而出來了這麼一句。
李鍇大笑道:“你他嗎的還真會演戲,共黨想弄死你,還用費這麼大的勁?交通站都寧可暴露?”
喬建成張口結舌,他當然知道自己半斤八兩,如果是重要人物叛變,共黨怎麼可能輕易放過他。
其實這裡面本來沒喬建成什麼事,把他設計到這個局裡面,是爲了讓侯德發和順喜逃脫顯得合情合理。
最重要的一點,在事後不至於讓秦力起疑心。
既然秦力決心告發,就只能選擇放棄壽材鋪交通站。
姜新禹擡腕看了一眼手錶,已經是夜裡十點鐘,他拿起電話撥了一串號碼。
“喂?(日語)”電話另一端是服部彥雄的聲音。
“少佐,我是姜新禹。”
“哦……這麼晚了,什麼事?”
姜新禹把剛剛發生的事簡單講述一遍,然後說道:“少佐,我擔心抓了喬建成,會驚動壽材鋪的共黨……”
服部彥雄沉默了一會,說道:“你現在在哪?”
“偵緝隊。”
“不要輕舉妄動,我馬上到!”
“是!”
半個小時之後。
姜新禹站在窗前,看見馬路上車燈一閃,心裡估算着時間,應該是服部彥雄到了。
他立刻下樓,早早等候在樓門口。
過了一會,兩輛轎車一先一後開進偵緝隊院門口,服部彥雄一身便裝,從車裡走下來。
“少佐。”姜新禹快步迎過去。
服部彥雄微微點了點頭,姜新禹頭前引路,兩人邁步上樓。
隊長室內,衆人噤若寒蟬,垂手肅立站在一旁。
服部彥雄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喬建成,淡淡的說道:“喬先生,你又加入了共黨?”
喬建成連連擺手,顫聲說道:“少佐,我沒有,共黨派人來找我,我只是假裝答應他們,其實是想借機找出老邱……”
姜新禹把那封密寫信遞給服部彥雄,說道:“這是從喬建成身上搜出來的。”
喬建成並不知道紙條上的內容,低聲下氣的說道:“隊長,上面寫的啥?”
姜新禹沒理他。
服部彥雄看了一遍密寫信,說道:“立刻給喬建成治傷,下週二帶他去白河接頭!”
“是。”
姜新禹叫來兩個特務,吩咐他們把喬建成送去就醫。
服部彥雄沉思了一會,說道:“姜隊長,你認爲應該查抄壽材鋪?”
“李組長抓喬建成的時候,動靜鬧的不小,很難說共黨沒有察覺!所以,我覺得宜早不宜遲,應該立刻動手,把人抓了再說!”
“可是那樣的話,我們又失去了一次抓老邱的機會……”
“既然喬建成能在壽材鋪接到密寫信,說明侯德發應該是認識老邱,到時候大刑一上,還怕他不招嗎?”
服部彥雄在屋子裡走了兩遍,心裡有了決定,說道:“好,就按照你說的辦,立刻集合人手,查抄壽材鋪!”
“是!”姜新禹回頭吩咐李鍇,說道:“行動組全體出動,共黨只有兩個人,務必要一網打盡!”
李鍇答應着匆匆走了出去。
他一直擔心自己打亂了服部彥雄的計劃,會因此受到責罰,見沒人提起這兒茬,心裡一塊石頭算是落了地。
服部彥雄看了一眼手錶,說道:“姜隊長,我們也跟着去看看!”
“是!”
幾分鐘後,數輛轎車依次駛出偵緝隊大門。
橋東路本就不是繁華地段,如今正值夜深人靜,街上更是空無一人,遠處不斷傳來陣陣狗吠聲。
行動組兵分兩隊,一隊直接到壽材鋪,另一隊去順喜的住處。
李鍇一揮手,吩咐道:“叫門!”
“篤篤!篤篤!”
“開門!開門!”
屋內寂靜無聲,沒有任何反應。
李鍇當機立斷,喝道:“把門撞開!”
幾名特務退後幾步,合力撞了過去,“咔嚓!”房門被生生撞開一道縫隙,容納一個人進去完全沒問題。
服部彥雄和姜新禹坐在車裡,遠遠的看着。
這時候從暗影裡走出兩個人,立刻有特務喝道:“幹什麼的?站住!”
對方高聲說了一句日語,服部彥雄搖下車窗,說道:“讓他們過來。”
這兩個是特高課的人,負責監視壽材鋪的動靜。
“服部少佐,發生了什麼事?”
“事情有了變化,必須立刻實施抓捕,這件事我會向山田課長解釋!”
“是!”
“有什麼異常嗎?”
“沒有,哦,那個叫順喜的夥計今晚沒走,也住在店裡。”
“好,我知道了,你們回去吧。”
“是!”
特高課的人剛走不久,一名特務跑過來說道:“少佐,隊長,李組長請你們進去一下。”
姜新禹說道:“怎麼了?”
特務說道:“屋子裡沒有人。”
“沒人?不可能!”
服部彥雄推門下了車,大步向壽材鋪走去。
壽材鋪內,除了李鍇和他的手下,再沒有任何人。
總共三間屋子,一眼通透,沒有能藏人的地方。
兩個大活人在特高課嚴密監視下,竟然就這麼憑空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