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內,曹雲飛坐在木板牀上,唉聲嘆氣愁眉不展,他現在陷入了極度矛盾中。
從被抓的那一刻起,他壓根就沒考慮過“投降”兩個字,只是對黑珍珠的那番話,心裡不免思緒萬千。
昨晚在審訊室內,黑珍珠言之鑿鑿,親口說平安確實是他的兒子。
對於爲什麼當時不承認,黑珍珠解釋的也很合理,聽說特務要來抓曹雲飛,擔心受連累纔沒敢承認。
沈之鋒說的很清楚,曹雲飛如果不肯配合,不僅自己將被就地正法,黑珍珠母子也會因此入獄。
姜新禹側面打聽了一下,知道曹雲飛寧死也不肯屈服,唯一讓他解不開的心結,就是平安到底是不是他的兒子。
自己需要做的就是,把真相告訴曹雲飛,讓他按照營救計劃行事。
問題是,爲了確保不發生變故,喬慕才親自下令,沒有他的允許,任何人不許接近曹雲飛。
…………
一樓是牢房,二樓是行動隊各組休息室。
一樓和二樓各走各門,姜新禹身爲行動隊隊長,經常過來巡視一番。
吃過了午飯,他邁步來到二樓,每一間房門上都有門牌標識,一組、二組、三組等等,以此類推。
姜新禹知道,四組休息室樓下,就是關押曹雲飛的牢房。
來到四組門口,他推門走了進去,屋子裡七八個人圍在一起,桌上放着一個蛐蛐罐,兩隻蛐蛐豎起觸角你來我往斗的正歡。
姜新禹輕咳了一聲,一名特務回身一看,趕忙立正站好:“隊長。”
其他人頓時慌了手腳,趕忙紛紛站起身垂手肅立,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口,連大氣兒都不敢喘。
在工作時間做這種事,按照保密局的家法規定,至少全體關禁閉一天,外加扣罰半個月薪水,組長還要接受紀律處分。
姜新禹偶爾只在上午來一趟,很少中午時間過來,這種習慣上的認知,也讓四組的特務們有些大意。
如今被隊長當場抓了現形,他們也只好自認倒黴。
姜新禹揹着手,在衆人面前來回走了一遍,說道:“誰來給我解釋一下,這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難道說,我走錯了房間,誤入大快樂了嗎?”
所有人都知道,大快樂是堰津有名的賭場。
四組組長姓趙,他躬身說道:“隊長,大家閒着沒事做,剛好抓了兩隻蛐蛐,所以就玩了兩把……”
姜新禹冷冷的說道:“蛐蛐是在院子裡抓的,罐子呢?也是在院子裡撿的?虧你還是一名特工,編瞎話都漏洞百出!”
趙組長啞口無言,面紅耳赤的垂手肅立,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姜新禹隨手拉過一把椅子,挨着暖氣管子坐下,說道:“我看你們吶,就是日子過的太舒坦了,每天要是不弄出點事兒來,那顯得行動隊也太沒面子了……最好讓站長撞見,那纔是給我臉上增光添彩,是不是這個意思?”
趙組長低着頭,恭聲說道:“隊長,是我的錯,甘願接受您的處罰。”
“蛐蛐哪來的?”
“……買的。”
“你買的?”
“是。”
“玩物喪志!平時我就是這麼教你的嗎?啊?”
“隊長,我錯了。”
姜新禹嘆了口氣,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眼神看了看衆人,說道:“你們啊,是真給我長臉!趙組長,我要是關你禁閉,這個組長你也不用當了……”
趙組長冷汗都下來了,幾乎是九十度鞠躬,說道:“隊長,請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
姜新禹故作沉思狀,似乎在考慮怎麼處罰這些人,其實他在暗中觀察腳下,暖氣管子連接到樓下,四周不可避免有一點縫隙。
過了一會兒,姜新禹語氣緩和下來,說道:“念你們是初犯,禁閉就免了吧,況且,這件事要是傳出去,我臉上也沒光彩。”
隊長有從輕發落的意思,趙組長如釋重負,趕忙說道:“多謝隊長。”
“禁閉雖然免了,但是也得給你們一點教訓!全體聽我口令,向後——轉!”姜新禹喝令道。
四組的八名特務,包括趙組長在內,齊刷刷轉向門口,他們現在成了背對姜新禹方向。
姜新禹說道:“每人一百個掌上壓,限時一分鐘,中間不許停頓,開始!”
說話間,他將一個摺疊工整的紙條,順着暖氣管子縫隙塞了下去,然後抄起蛐蛐罐砸在腳下,厲聲說道:“我警告你們,以後再讓我看見這類東西,就不會像今天這麼客氣了!”
一個小紙片掉下去,曹雲飛或許不會注意到,暖氣管子突然發出響聲,他出於本能肯定會看一眼。
姜新禹算好了時間,曹雲飛也剛剛吃過午飯,按照喬慕才的命令,不會有任何人再出現在牢房裡,這也就避免了紙條會被其他人看到。
退一萬步說,即使曹雲飛沒發現紙條,姜新禹也會在提審他之後,第一時間進入牢房把紙條拿走。
“四十五、四十六、四十七、四十八、四十九……”
掌上壓主要考驗腰腹力和臂力,特務們受過這方面的訓練,一分鐘五六十個也都能堅持下來,要說做到一百個確實有點難。
見衆人動作漸漸遲緩,明顯是體力不支,姜新禹冷着臉說道:“拿出你們鬥蛐蛐的精神來,加油!”
拖拖拉拉耗時兩分多鐘,總算是把一百個掌上壓做完。
姜新禹並沒有在時間上計較,說了一句:“下不爲例!”然後邁步走了出去。
趙組長揉着痠麻的胳膊,對手下吩咐道:“我告訴你們啊,這件事不許外傳,要是讓其他組知道了,還不笑掉了大牙!”
“組長,放心吧,這麼丟人的事,沒人說出去。”
“丟人還是小事,扣罰薪水,關禁閉,估計月底獎金也沒了。”
“就是,要是傳出去,隊長就沒法兒護短了,肯定得按家法辦,扣罰薪水,關禁閉。”
“那可真是給隊長上眼藥呢,這邊內部處理了,咱們又給說出去,嘖嘖……”
特務們七嘴八舌,很快就達成了共識,爲了共同的利益,這件事只能是爛在肚子裡,就當從來沒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