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榕榕和黑妞互相追逐跑來跑去,一人一狗玩的不亦樂乎。
童潼緊裹着外套站在臺階上,嘴裡不時的喊上一句:“榕榕,慢一點,別跑那麼快。”
院門一開,姜新禹拎着公事包走了進來,一人一狗立刻調轉方向,撒着歡的跑了過來。
“爸爸,我和黑妞玩呢。”榕榕興奮的說道。
姜新禹把閨女抱起來,說道:“冷不冷?”
榕榕搖了搖頭:“一點都不冷,我都出汗了。”
童潼搓着手:“行了,爸爸也等回來了,進屋吧,凍死我了……”
姜新禹說道:“這麼冷的天兒,就別讓榕榕出來了,不能事事都由着她的性子。”
“你以爲我想啊,下午文繡約我去百貨公司,我把榕榕也帶去了,回來看見黑妞就不肯進屋子,說是要等你回來,小機靈鬼,明明是自己想玩,還要編出一個理由來。”童潼伸手颳了一下榕榕的鼻子,眼裡滿是寵溺和疼愛。
“沒想到,你和徐文繡倒是能處得來。”
“其實文繡人很好,就是那個沈之鋒,整天陰陽怪氣的,看着他都不順眼……”
進了客廳,童潼立招呼着:“小鈕釦,過來一下。”
小鈕釦放下手裡的拖把,邁步走了進來:“小姐,啥事?”
“趕緊給榕榕換衣服,裡外都要換,跑了這麼久,衣服肯定溼了,感冒了那可糟糕了……”童潼摘下榕榕的帽子,伸手在裡面摸了一把,說道:“看吧,帽子裡都溼漉漉的。”
小鈕釦抱着榕榕上樓換衣服,童潼脫下大衣扔在一旁,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嘴裡嘟囔着說道:“累死我了,帶孩子還真是一個力氣活兒……”
姜新禹說道:“童潼,你發現沒有,自從美奈走了之後,你變化好大。”
“哪裡變化大?”
“更有責任感。”
“啥叫責任感?”
“就是對榕榕照顧的非常周到,有些方面,甚至比美奈還要心細。”
“這算是誇我嗎?”
“當然。”
童潼出神的想了一會兒,輕輕嘆了一口氣,說道:“唉,五姨娘說的對,我上輩子可能是欠你錢了,這輩子心甘情願的爲你家當牛做馬……”
姜新禹笑道:“要是這麼說,那你一定是欠了我很多錢。”
童潼白了他一眼:“上輩子我欠你的,這輩子你欠我的。”
“好,我欠你的,下輩子一定還。”
“不行,我要你這輩子還!”
“童潼,要不然,我就多欠你一點,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幫啥忙?”
姜新禹看了一眼樓梯口,低聲說道:“明天下午,你約一下徐文繡……”
聽姜新禹把話說完,童潼眼珠轉了轉,說道:“我要是幫了你的忙,是不是就算迴歸組織了?”
“這件事要是辦成了,從我這裡,算。”姜新禹玩了一個文字遊戲,這麼說的好處是,到時候就能以組織不同意爲由,拒絕童潼迴歸的要求。
童潼可不管那麼多,只要姜新禹同意就行了,至於說組織上同不同意,對她來說根本不重要。
…………
第二天。
下午兩點鐘,童潼撥通了沈家的電話號碼:“文繡,你幹嘛呢?”
“沒幹嘛,洗衣服呢。”電話另一端的徐文繡說道。
“你是處長太太,這麼辛苦幹嘛,家裡爲啥不僱一個傭人?”
“我在家也是閒着,要是不幹點活兒,怕是要憋悶出病來了。”
“說的也是哦……噯,文繡,今天天氣不錯,我們去喝咖啡好不好?”
“好呀,不過,這次我請客,不能總是讓你花錢。”
“誰請客還不是一樣……”
“不行,這次一定我請,要不然,我就不去了。”
“好吧,你請。”
“去哪兒?”
“新新咖啡館你知道嗎?”
“知道,我和之鋒去過一次。”
“就那裡吧,三點鐘,不見不散。”
掛斷電話,徐文繡簡單收拾了一下,拎着挎包從家裡出來。
巷子口停着一輛黃包車,車伕是二十多歲的青年,見徐文繡走過來,趕忙殷勤的招呼着:“太太,您坐車嗎?”
徐文繡點了點頭,邁步上了車,說道:“去新新咖啡館。”
“得咧,您坐穩嘍。”車伕抓起車把一溜兒小跑。
走了十幾分鍾路程,徐文繡看了看四周,遲疑着說道:“車伕,你走錯路了吧?”
車伕頭也不回的說道:“太太,您放心,錯不了,我走的是一條小路,保證給您送到地兒。”
徐文繡也沒多想,自己來堰津滿打滿算才半年多時間,很多小街小巷都不熟悉,車伕說是走小路也很正常。
黃包車七拐八拐進了一條小巷,車伕四處看了看,輕輕放下車把,回身說道:“太太,請下車吧。”
徐文繡愣了一下:“我要去新新咖啡館……”
“對不起,耽誤你幾分鐘,有人想見你。”車伕伸手指了一下旁邊的房門。
徐文繡警覺起來,她慌亂的下了車,轉身就要往巷子外走。
車伕橫身攔住去路,手裡多了一支勃朗寧手槍,烏黑的槍口對準了徐文繡,低聲喝道:“進去!”
徐文繡心裡明白了,這個車伕肯定是共黨的鋤奸人員,本以爲共黨放過了自己這個“叛徒”,沒想到該來的還是來了。
在槍口的威逼下,徐文繡無奈之下只好邁步進了屋子,哐噹一聲,車伕在門外關上了木板門。
“沈太太,你好。”
突如其來的聲音,把徐文繡嚇了一跳,她剛從陽光明媚的環境裡進來,還沒有適應光線昏暗的房間。
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子,身穿灰色長衫,頭戴灰色禮帽,他刻意坐在暗影裡,灰濛濛的像是一團影子。
事到如今,徐文繡反而冷靜下來,說道:“你是誰?”
那名男子說道:“堰津地下黨,我姓劉,我們爲什麼找你,想必你已經很清楚了。”
“我沒有背叛組織……”
“你們這條線上,其他人都犧牲了,爲什麼只有你還活着?”
“我說了,你會相信我嗎?”
“說吧,我們就是想聽你解釋,所以才把你帶到這來。”
徐文繡就把事情經過簡單講述一遍,她也留了一個心眼兒,對自己不利的情節,連一個字都沒有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