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眼衚衕由三個小衚衕組成,衚衕最窄處不足1.5米,最寬處也不過5米。
這裡最有名的特色,當屬“炸糕劉”的油炸糕鋪子。
“炸糕劉”被稱爲堰津小吃四絕之一,很多來遠道而來的外地人,都會慕名前來嘗一嘗外焦裡嫩細甜爽口的油炸糕。
耳朵眼衚衕北衚衕第三個門,就是二來子的家。
二來子平時喜歡抽幾口大煙,因爲這個坑家敗產的嗜好,四十好幾了連媳婦都沒娶上。
此刻,街邊停着一輛黑色小轎車,車裡是姜新禹和張金彪。
“那個老太太就是二來子娘。”張金彪指着一個蹣跚而行的小腳老太太。
姜新禹擡頭看了看,說道:“二來子和他父母住一起?”
“那傢伙在外面有一個相好,他不經常回來,偶爾回來一趟,給家裡買些米麪油啥的,他爹身體不好,常年臥病在牀。”
“這麼說,他還是一個孝子……”
“孝不孝的,還湊合吧,二來子是家裡獨子,他要是不管父母,倆老的非餓死不可。”
“聽二來子這個名字,我還以爲他至少有一個哥哥或者姐姐。”
“您猜的沒錯,二來子上面是有一個哥哥,只可惜,三歲那年得傷寒病死了,您聽他這名字,來子來子,他父母當年是希望再生一個……”
張金彪在紅橋混了這麼多年,對街面兒上的事多少都瞭解一些,讓他查二來子的底細,甚至比保密局的人還要管用。
姜新禹擡腕看了一眼手錶,在這裡已經等了半個多小時了,說道:“他那個相好住哪?”
張金彪說道:“北大街狀元巷,那女人前幾年死了丈夫,家裡還有一個兩歲半的孩子,要說也真是不易……姜隊長,他回來了!”
二來子手裡拎着一袋米,快步穿過馬路,喊道:“娘,這麼冷的天兒,您這是去哪了?”
二來子娘回過身,舉了一下手裡的中藥,說道:“你爹夜裡咳的厲害,我給他抓藥去了。”
二來子說道:“咋又咳了,前幾天不是挺好的嗎?這麼着吧,下午我帶他去醫院看看,整天喝湯藥也不見效……”
“章口就來,說便宜話一個頂十個,去醫院看病不要錢啊?”二來子娘不滿的說道。
二來子四處看了看,低聲說道:“娘,您兒子我有錢了……”
張金彪下了車,遠遠的叫了一聲:“二來子!”
二來子只是一個不入流的小混混,看見張金彪不亞於小鬼遇見了閻王爺,他趕忙說道:“呦,這不是彪哥嘛,您有事啊?”
張金彪邁步走過來,回身指了一下轎車:“找你打聽點事兒,走吧,車裡說。”
二來子眼珠轉了轉,陪着笑臉的說道:“成,您容我把米送家去,馬上就出來。”
張金彪也沒多想,二來子娘瘦小枯乾,拎着十幾斤重的米袋確實吃力。
二來子走了幾步,忽然把米袋子往地上一扔,轉身撒腿就跑,仗着熟悉地形,三轉兩轉就沒了蹤影。
張金彪目瞪口呆,過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好小子,敢和我玩這套!”
兒子經常在外面惹是生非,二來子娘也習慣了,她看都不看張金彪一眼,背起米袋慢慢往家裡走去。
姜新禹搖下車窗,對張金彪說道:“上車。”
張金彪快步走過來,拉開車門坐進去,說道:“您彆着急,我馬上回去叫人,用不了一半天兒,準把他找出來。”
“回去叫人就來不及了,二來子心裡有鬼,肯定是急着跑路。”姜新禹一腳油門,轎車朝北大街方向疾馳而去。
…………
狀元巷本來沒名字,清光緒年間辛卯科舉考試,這裡出過一名狀元,這在當時成了轟動一時的新聞。
街坊四鄰覺得臉上有光,就把無名巷改成了狀元巷。
二來子在附近窺視良久,沒發現異常情況,一溜兒小跑進了狀元巷,來到其中一戶門前輕輕敲了敲門。
“誰呀?”門內一個女人問道。
二來子低聲說道:“我。”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
二來子相好名叫春芳,是一個二十七八歲的年輕少婦,樣子倒也有幾分姿色。
“你咋又回來了?”春風驚訝的說道。
二來子進了屋子,說道:“春芳,我得出去躲幾天,這段兒時間就不過來了。”
“出啥事了?”
“別問了,要是有人來找我,你就說不知道……我箱子呢?”
“在裡屋呢。”
房間內光線昏暗,牀上睡着一個小男孩。
春芳打開櫃門,從裡面拿出一個上了鎖的藤木箱子,嘴裡抱怨着說道:“人都是你的了,還防着我,真是的……”
二來子摸了一把春芳**,笑嘻嘻的說道:“別瞎想了,要是防着你,我能放心把箱子放這兒嘛。”
他掏出鑰匙打開鎖頭,從箱子裡摸出一封銀元塞到春芳手裡,說道:“去十八街找一個叫王大牙的人,就說我讓你去的,記住了,兌換國幣是一比十八萬,別讓那孫子把你唬了。”
看着手裡沉甸甸的銀元,春芳又驚又喜:“你哪來的這麼多錢?”
二來子說道:“回頭再和你細說……換了錢之後,你自己留一半,另一半給我家裡送去……”
篤篤!
門外響起敲門聲。
二來子頓時緊張起來,對春芳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二來子,我知道你在裡面,趕緊把門打開!”張金彪在門外說道。
“嗎的,他咋來的這麼快……”二來子把心一橫,到後面找來一把菜刀,一手拎刀一手拎着皮箱朝門口走去。
春芳慌亂的說道:“二來子,你要幹啥?”
“沒事兒,就是嚇唬嚇唬他,過來開門。”二來子低聲說道。
春芳小心翼翼的拿掉門閂,房門剛一打開,二來子悶聲不響,舉着菜刀就要往外衝。
張金彪早有防備,手裡的木棒狠狠砸下來,正打在二來子拿刀的手腕,菜刀噹啷一聲掉在地上。
張金彪順勢飛起一腳,把二來子踹了一個跟頭,嘴裡罵罵咧咧的說道:“敢跟老子玩橫的,你他嗎的也不打聽打聽,紅橋這一片兒,有一個算一個,我張金彪怕過誰!”
說着話,他邁步走進屋子,身後的姜新禹也跟了進來。
二來子捱了一木棒,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勇氣,頃刻間煙消雲散,說道:“彪哥,您大人不計小人過,我沒想怎麼着……”
張金彪說道:“實話告訴你吧,我們早就到了,就等着給你來一個甕中捉鱉,知道甕中捉鱉啥意思不?就是在罈子裡抓王八,你說你能跑哪去?”
春芳戰戰兢兢的說道:“你們、你們別亂來,警察署就在街對面……”
姜新禹笑了笑:“巧了,我就是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