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然小心翼翼的雙手捧起銅鏡,雙目微縮,凝神向銅鏡表面的鏡光看去。
鏡光有明有暗,還在不斷的發生着細微的變化,似乎蘊藏無限玄機,不過,他看了好一會兒,仍然看不出什麼名堂。
“爲了重現製作開光符當晚的情景,應該找一張符紙映出鏡光。”
李慕然說着,便將鏡光對着石桌上的那張二階符紙。
鏡光將符紙照亮,並呈現出明暗相間的複雜紋理,猶如無數深奧符文組合在一起的複雜無比的圖案,並且,這圖案還在變化着。
“當初我製作的開光符,好像就是這個圖案!”李慕然急忙提起符筆,想要將圖案記錄下來。
可是,他剛要看個仔細,圖案漸漸就消失了,銅鏡照在符紙上的是一層明亮的光芒,並沒有任何圖文。
“怎麼回事?”
李慕然反覆照了幾次,都是這樣,銅鏡除了能泛出一層光芒外,根本沒有任何非同尋常之處。
“難道是符紙有問題?”
李慕然又取出了一張符紙,用銅鏡一照,剛開始的時候,符紙表面還出現了一些明暗相間的複雜圖案,但眨眼間就是一片明亮,根本沒有符文。
李慕然又取出第三張符紙,用銅鏡一照,仍然如此,而且銅鏡泛出的光芒,也在逐漸變弱、消失。
銅鏡光芒消失,李慕然倒是並不擔心,如果他推測無誤,只要讓銅鏡再多曬曬月光,不多久後又會泛出光輝。但是,如何才能將銅鏡中那複雜無比、瞬息萬變的圖案記錄下來呢?
這面與他一起來到這個世界的銅鏡,如此不尋常,究竟有何作用呢?
他用銅鏡符文製作開光符,開出的祖竅神光如此神秘奇特,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李慕然的心中困惑極多,但卻不知在哪裡可以找到答案。
“算了,等銅鏡吸收月光再泛出光芒,還要很長一段時間,還是邊等邊繼續嘗試製作炎爆符吧。”
李慕然輕嘆一聲,暫時將雜念放在一邊,然後開始施法、制符。
他將施展炎爆術的法力蓄積於手臂中,然後開始畫符。
“炎”字符字、烈火咒文,都和先前一樣,十分順利的依此畫出,到了繪製鬥文時,他極力的穩固着手臂中的這股元氣,同時畫出了鬥文的第一筆。
“咦!”李慕然心中微微一奇,手臂中的法力順暢而平穩流入到符筆和符紙中,完全沒有先前那種突然要失去控制、傾泄而出的怪現象。
又畫了幾筆,李慕然心中愈發的驚奇,這幾筆同樣十分順利,符筆突然間變得灼熱無比的現象,也沒有發生。
身體劇震、無形強力襲擊、元氣狂暴來不及封印等等,這些先前繪製鬥文時遇到的種種困難,這一次居然都不再出現!
一直到他將封印的最後一筆畫完、符籙宣告完成,都沒有出現過莫名的阻礙。
“我這是成功製作出了炎爆符麼?”李慕然簡直不敢相信,這一次制符未免也太順暢了,完全感受不到鬥文繪製時的那種艱難。
李慕然仔細看着手中的符籙,一字一咒一印一斗,十分完整,與典籍中記載的炎爆符一模一樣。
“難道經過前幾次失敗的嘗試,使得我的制符水平突飛猛進?”李慕然雖然爲此事高興,但更多的卻是疑惑。
“再畫一張!”李慕然將第一張炎爆符小心的收起,然後繼續畫符。
這一次,還是一帆風順,輕鬆的就搞定一張炎爆符。
“再來!”李慕然高興的說道。
已經快到後半夜,平時這個時候他該休息去了,但連續製作出兩張炎爆符,興奮的他睏意全無。
第三張炎爆符,同樣是順風順水,一氣呵成!
李慕然更加興奮,從儲物袋中又取出了幾張二階符紙,繼續制符。
可是這一次制符,卻再次遇到了那種種無形中的困難,李慕然纔剛開始畫出鬥文,就失敗了。
“這是何故?”李慕然眉頭一皺,他這次制符過程,和先前連續成功的三次都一模一樣,爲何這一次會再次遇到先前的那些困難?
在細節方面仔細一想,李慕然頓時恍然:
“是了!成功製出炎爆符的那三張符紙,都被銅鏡的鏡光照過!”
“難道銅鏡的鏡光,可以消除製作鬥文時的種種無形障礙?!”
這個大膽的想法,讓李慕然心頭狂跳,如果他沒有猜錯,那意味着什麼,簡直難以想象!
爲了證實自己的想法,李慕然耐着性子等了兩個時辰,銅鏡表面再次泛出了一層淡淡的銀輝。
李慕然拿銅鏡對着一張符紙照了一會,然後再用這張符紙製符。
果然,又是一氣呵成,沒有遇到任何困難!
“真的如此!”李慕然捧着銅鏡喃喃說道:“這簡直是逆天寶鏡!”
要知道,典籍中反覆提及,符紙製作最艱難之處,就在於各種鬥文的繪製!因爲這個過程會受到種種無形之力的排斥,困難重重。如果銅鏡能化解這個問題,那符籙的製作難度,就會大大降低!
“有了這枚銅鏡,我足以成爲本宗最優秀的制符弟子——不,是制符大師!”李慕然激動而欣喜的想到。
狂喜讓李慕然興奮了好一陣子,但理智卻讓他逐漸平靜下來。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如果讓宗門的其他人知道我有這等逆天寶鏡,一定會如典籍中所說,要千方百計的搶奪過去、據爲己有,而屆時我必定因此而死無葬身之地。”
“這件事情,絕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也不能露出任何破綻!”
李慕然念及此處,立刻將銅鏡收起。
“還有這些符籙,我制符的本領,也不能暴露出來,以免引起懷疑。這些炎爆術不能拿出來出售,如果需要靈石,還是隻出售一些一星元氣符爲妙。”
發現銅鏡的逆天作用後,李慕然對自己的修行之路又要重新做出一番計劃,修仙界原本就是爾虞我詐、風波暗涌,如今他又身懷異寶,更要加倍的小心翼翼、處處提防,不可有一點大意。
接下來的日子,李慕然每日清晨都會煉化一顆聚元丹,然後打點藏書閣,閱覽典籍;到了晚上,他會修煉一會夜隱術;如果天氣不錯又四處無人,他就會暗中拿出銅鏡曬曬月光,然後製作一兩張炎爆符和一星元氣符。到了子時,便去休息,以免太過疲憊。
有這逆天的銅鏡在手,李慕然制符自然十分順利。一星元氣符不需要繪製鬥文,銅鏡的鏡光也起不到什麼作用,但李慕然憑自身的能力就能十拿九穩的製作一星元氣符;至於炎爆符,在銅鏡的幫助下,十次裡最多隻有一兩次失手。
如此驚人的制符效率,讓李慕然儲物袋中的符籙逐漸增多;不僅如此,他的修爲,也靠着聚元丹提供的元氣,在逐步的提升。
充實的生活,讓時間過得特別快。李慕然就這麼平靜的等待着肖書生的歸來,可是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了,仍然不見肖書生返回藏書閣。
“怎麼回事?肖師兄說他短則半月、長則一月就會回來,如今已經過去了一個半月,怎麼仍然沒有半點消息?”李慕然心中疑惑,便委託木離打聽此事。
這一日傍晚,李慕然剛要將藏書閣關閉,忽然見木離急衝衝的向此處奔來。
木離見到李慕然,遠遠的就大聲喊道:“趙師兄,藏書閣執事肖書生出事了!”
“出事了?”李慕然心中一涼。
木離大口喘氣,稍微平靜後,說道:“我去赤霞觀打聽過了。當初肖書生是和一位姓莫的師兄一起離開宗門。但就在昨日夜晚,那位莫師兄已經回來了,但受了不輕的傷,肖書生卻沒能返回,多半已經遇到了意外。”
“原來如此!”李慕然心中一沉,幾分悲涼之意油然而生。
“你見到那位莫師兄了麼?他親口證實肖書生已經遭遇不測?”李慕然追問道。
木離搖了搖頭:“這倒沒有,聽赤霞觀的師兄說,莫師兄受傷不輕、正在養傷,所以不便相見。”
“我知道了!”李慕然點了點頭:“明日我去找知事房的管事師兄,看看如何交接藏書閣的事宜。”
“那我先走了。”木離告辭道,他見李慕然神色黯然,又寬慰了幾句,便離開了藏書閣。
李慕然送走木離,轉身關上藏書閣的大門,忍不住長嘆一聲。
“肖師兄,想不到那日一別,竟然從此陰陽相隔!”
念及此處,李慕然不禁悲從中來,心情也頗爲低沉。
他和肖書生雖然認識不久,但卻十分投緣;也許是因爲他們二人都是“資深書蟲”,志趣相投,隱隱間,都把對方當成了知己,所以肖書生臨走前,會委託才認識數月的李慕然來打點藏書閣,而不是拜託給他的同門師兄弟。
也正因爲如此,得知肖書生橫遭不測的消息,李慕然纔會如此神傷,彷彿失去了一位相交多年的老友。
不知不覺間,李慕然踱步到藏書閣一層角落裡的一個書架前。
“肖師兄離開藏書閣前的那幾天,看的就是這裡的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