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觀主宣佈論道結束,並讓衆仙離開,衆仙紛紛起身,向青雲觀主恭敬施禮,然後陸續離去。
凌少宗主等乘風四傑奉上禮盒若干,恭敬拜謝當年指點之恩,青雲觀主只是淡淡的擺了擺手,仍然沉默不語。這四仙隨後也告辭離去。青雲道宮的諸位修士也都知道觀主的脾性,不敢上前打擾,紛紛自行離開。
不多久後,這偌大的佈道壇四周,只剩寥寥數仙,青雲觀主及其親信的兩個道童,以及三個斗篷修士。青雲觀主始終閉目沉思,對周圍的一切都不聞不問。
居中的那個斗篷修士忽然打破寧靜、開口說道:“前輩還在參悟無爲之道的悖論麼?”
青雲觀主睜開雙目,打量了四周一番,喃喃說道:“三位仙友還沒走麼,這悖論老道已經參悟多年,實在不知其解!要說天道自然不分對錯,衆仙修煉的功法,這麼多年,這麼多仙者修煉,應該也不是錯了,難道真是老道參悟的無爲之道錯了?”
那斗篷修士微微一笑:“大道玄奧,若是人人都是對的,人人都能悟道,那得天道者也未必太多了!前輩領悟的道與其他諸仙不同,卻不能說是前輩錯了。”
“多謝仙友寬慰!”青雲觀主微微點頭:“衆仙離去,多半都是不相信老道參悟的無爲之道,三位仙友遲遲不走,難道是贊同無爲之道?”
斗篷修士說道:“贊不贊同,也沒有什麼分別。只是晚輩在想,前輩先前以天地元氣爲例,論證‘無爲而無不爲’的大道,似乎有些不妥。”
“哦?”青雲觀主一愣,問道:“有何不妥?”
斗篷修士回道:“天地元氣,滋生萬物,豈能說是‘無爲’?就好比是這塊高階仙石——”此人說着便從袖中取出了一塊仙氣盎然的玉石,置於掌心,繼續說道:“這塊玉石,就是吸收了天地元氣,才能成爲仙石。不過它也能潰散開來,讓元氣重歸天地。”
“億萬修士,就好比是這仙石,若是隻能一味的吸收天地元氣,到頭來也不過是將天地元氣容納於體內,再將其以某種道法施展出來,與前輩所悟的‘無爲之道’不符,神通雖越來越強,但始終無法真正的‘無爲而無不爲’。”
“但是,若是有仙石能一邊吸納天地元氣,一邊也釋放天地元氣,看似無爲,卻能演化出天地元氣蘊含的天地萬道,是不是就正好印證了前輩所說的‘無爲而無不爲’的無爲之道?”
青雲觀主聞言,先是愕然不語,隨即又陷入了閉目沉思之中。半晌後,他突然間睜開雙目,目中精光閃耀,盡是大喜之色。他從巨石上飛起,落在那斗篷修士身前,施禮道:“多謝仙友點撥,老道似乎悟出了一些名堂。”
“哦?”斗篷修士笑道:“晚輩只是隨口說說,前輩真的悟出了什麼?”
青雲觀主說道:“雖然具體還說不上來,但仙友不經意間的幾句話,卻讓老道茅塞頓開、豁然開朗,幾乎有種醍醐灌頂的頓悟之感!看來老道出關太早,還需要再閉關一段時間,好好參悟這‘無爲之道’!”
“呵呵,不過這次出關論道,竟然遇到仙友這樣的奇才點撥,也是難得的機緣!不知仙友可否露出真容身份,讓老道結識一番?”
斗篷修士沉默片刻後,摘下了斗篷,其餘兩名斗篷修士,也都摘下斗篷。
三人是一名老者,一名青年,和一名光頭少年,正是火雲、李慕然和涅生三仙。居中之人正是李慕然。
李慕然還禮說道:“能與前輩相識,是晚輩等人的榮幸,自然不敢違逆前輩好意。”
“三位仙友面容陌生,應該都不是附近的修仙者吧,不知是從何處而來?”青雲觀主問道:“是否方便透露名號?”
李慕然略一沉吟,然後取出了一枚青色玉牌,表明身份。
青雲觀主目光在這青色玉牌一掃後,頓時臉色大變,肅然說道:“原來竟是逍遙榜首、仙榜之主,難怪,難怪閣下有如此悟性!”
“好,好,好!”青雲觀主又連說三個好字,驚喜交加的說道:“連仙榜之主都說老道的無名之道未必是錯的,看了老道這些年的參悟,不是在誤入歧途!”
趙無名通過神念向李慕然說道:“你的點撥已經夠了,接下來他是否能領悟取捨之道,能否再進一步,就看他自己的造化。”
“是!”李慕然暗暗點頭,然後向青雲觀主施禮一拜:“今日得聞青雲前輩論道,受益良多,告辭!”
青雲觀主急忙還禮,說道:“閣下是仙榜之主,足以與我等金仙平起平坐,又何必施這晚輩之禮,老道可不敢承受!老道還想多與閣下交談幾句,不知閣下是否方便?”
李慕然微微搖頭婉拒,青雲觀主十分遺憾,也不好強留,他親自將李慕然等三仙送出青雲道宮,看着三仙消失的身影,喃喃說道:“他既然是逍遙榜首,剛纔說的那幾句話多半也不是隨口說出,應該是悟出了什麼,所以有意指點老道!這份指點之恩,算是給了老道一個大大的人情,也不知是否還有機會與他再見面,更不知要如何才能償還他這個人情!”
青雲觀主身後的幾名青雲道宮修士紛紛走上前來向其行禮,其中一位問道:“這三位真仙是何來歷?觀主竟然親自將他們送出仙門!”
青雲觀主微微一笑:“同界爲仙,是爲仙友;同道修行,是爲道友。這三位,是本觀主的‘道友’。”
青雲道宮修士都是頗爲驚訝,對於真仙以上的仙者而言,互相之間多半稱爲仙友,只有關係很近、志同道合的平輩,才以‘道友’相稱,仙家人物口中的“道友”,與下界修士泛稱的道友,根本不是一回事。青雲觀主堂堂一個大羅金仙,居然將那三名真仙視爲“道友”,這可有些不太尋常。
青雲觀主朗聲說道:“傳令下去,本觀主要繼續閉關悟道,道宮大小事務,仍然交由豐師弟處置。”
一名道宮修士大驚:“觀主又要閉關?可是觀主今日纔剛剛出關……”
青雲觀主一擺手,說道:“這次出關,原本就是打算與衆仙論道,看看本觀主參悟的道是否誤入歧途,如今本觀主心中已有答案,正需要閉關一段時間,參悟真正的無爲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