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種梨道士
……
在這梨車前面,一個破衣爛衫,鬚髮皆白,卻面如嬰兒的老道站住了去路。
被這高大漢子呵斥,老道也不生氣,嘻嘻哈哈的笑了幾聲後。
“你這漢子好沒道理,老道一把年紀,走了遠路,如今口渴,想討你一個梨吃,卻吝嗇如此?!再說了,你這滿車的梨給我一個又能如何?”
“我的東西,憑什麼要給你?而且你雖年老,卻手腳具在,又無病痛,身上連買一顆梨的錢都沒有,可見定然是懶惰之人,我憑什麼要把梨施捨給你這樣的人?!”
“還不快讓開,不然等官爺來了,定然把你這懶惰又邋遢的無禮之輩,抓進打牢!”漢子怒道。
“老道一把年紀,按理說是你的長輩,你這漢子目無尊長,我看該抓的是你纔是。”
此刻一個身穿粗布衣裳,腰繫白色圍裙,帶着青布小帽,面貌敦厚的年輕人推開人羣走了出來。
“好了好了!二位還是別吵了!這位大哥,我看這位老道長也是真的渴了,才纏着你要這梨子吃,不若這樣,我出錢買一顆,贈與這老道長如何?”
高大漢子看了他一眼。
“你要是願意,我自無不可!”
“不知道大哥這梨子多少錢一個!”
“五文錢!”
年輕人從口袋裡掏了五文錢遞了過去。
點驗了一番,收起來後,高大漢子瞥了一眼老道。
“真是便宜這懶惰之人!”
年輕人從車上拿了一個梨子,雙手碰到了老道面前。
“道長,這梨子給你,莫要再吵鬧了!”
老道士盯着他看了一會。
“小居士宅心仁厚,以後當富貴盈門,福澤綿長!”
年輕人心中苦笑,他家境貧窮,只是靠着在酒店作一端茶遞水的小廝過活,那有什麼富貴可言!
“多謝老道長吉言!”
看出他不信,老道士也沒有多說,道了聲謝後,接過梨子,簡單看了一眼後,環視衆人,朗聲道:“出家人不會吝嗇東西。我這裡也有好梨子,待會給大家品嚐!”
賣梨的大漢‘嘁’了一聲,鄙夷之色溢於言表。
周圍有看熱鬧的笑道:“你既然有梨,爲什麼不吃自己的?”
“正需這顆梨做個種子!”
拋了拋手中黃梨,道士三兩口吃完,隨意用袖袍一擦嘴。
須菩提看在眼裡,當即笑道:“這道士到是對小僧的胃口。”
秦山目光一閃,低聲道:“種梨道士,看來這裡果然是聊齋的世界了!”
道士吃完梨,把核放在手裡,取下背在肩上的小鐵鏟,便當街挖了個幾寸深的坑,把梨核放進去,蓋上土。
“那位居士好心施捨一點水來?”
“等下,我去拿給你!”
一個臉型尖瘦的漢子,眼珠一轉,跑到店裡,把竈上剛燒開的熱水拿了一壺出來。
“二猴,你怎麼把開水拿出來了?”
之前買梨給道士的敦厚年輕人,連忙拉住他。
“嘿嘿,我纔不信這老道士能當街種什麼梨。弄點開水,耍耍他!”
“哎,別!”
名叫‘二猴’的尖瘦漢子,拎着水壺來到近前。
“給,這是你要的水!”
老道士看了他一眼,也沒多說,便解了過去。
只是二猴不知爲何,被這一眼看得心驚肉跳,連忙逃也似的跑回人羣,居然連水壺都不要了。
老道士把水倒進坑裡。
但奇異的是,拿來的是開水,到出來的時候卻沒有了熱氣!
大家都瞪着眼看着,時間不長,但見一棵嫩芽兒,頑強的從土裡冒了出來,漸漸長大,一會兒就長成了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轉眼間開花、結果,又大又香的梨子掛滿了枝頭。
把幾年的梨樹生長過程,凝聚於短短的一瞬。
這神奇的一幕,立時看呆了周圍衆人。
就在此刻,忽然一陣炙熱難當的勁風吹過,枝繁葉茂的梨樹,彷彿鏡中水月般,忽然消失了。
老道士猛然擡頭,老眼中精光四射。
秦山收回手掌,剛纔他用自己的陽剛氣血,破了這老道的幻術。
蒲松齡的《聊齋志異》,用賣梨者的吝嗇,來抨擊鄉間富人爲富不仁,當然沒什麼問題。
但這賣梨的漢子,生活貧苦,雖然性格有缺,卻不應當受此奚落!
迎着老道的目光,秦山平靜道。
“農人春種秋收,整日忙碌于田間地頭,一年四季,要避過水旱之災,蟲吃鼠咬之禍,纔能有一季豐收!中間辛苦,不足爲外人道。他雖吝嗇,卻也不偷不搶,憑自己勞動過活。”
“前輩要是拿去這梨,他沒了這營生,家中可能就要斷糧,妻兒老小就要捱餓。前輩一介高人,何必跟他一個農夫一般見識!”
“你這小輩知道什麼。這賣梨的傢伙,自私自利,家中雖不富,卻也有十幾畝良田。但如此家境,卻不知孝敬老母。把老母圈養於牛棚不說,每日只給一餐。你說,這樣的人不應該教訓嗎?”
秦山點了點頭。
“這樣的人,當然該教訓。不過前輩的方法卻未必奏效!”
張開右手,一道藍色的雷霆,閃電間沒入那賣梨漢子的身體。
‘刺啦’一聲,伴隨着跳躍的電弧,賣梨漢子瞬間倒地慘叫起來。
聲音之悽慘,令人聞着驚心,見者肉跳。
前後不過小半盞茶的時間,這魁梧高大的漢子,便只有躺在地上喘氣的份。
“你聽好了,回去之後,好生侍奉老母,如若不然,這雷霆便發作,管教你生死兩難!”
“是…是!”
漢子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畏畏縮縮,神色懼怕的朝秦山連連叩首。
見秦山不在看他後,才扶着車把站起來,顫顫巍巍的用力推着梨車離開了。
“你這小傢伙到是手段狠辣!”
“對非常人行非常事!只要結果良好,手段如何並不重要!”秦山道。
老道士聞言,微微挑眉,秦山這直來直去的風格,他並不喜歡。
一個閃身,老道士出現在樓上。看清裡面的情形後,略有些驚訝道:“兩個煉體,一個佛修,還有兩個未修煉的小孩子,真是奇怪的組合!”
說罷,也不管秦山他們,抓了把凳子,拿了碗筷,直接坐在須菩提身邊,夾了塊牛肉放進嘴裡大嚼起來。
“小子,你們是哪家哪派的?年紀輕輕就能進入煉體五臟境,應該大大有名纔對,爲何老夫沒聽過你們?”
“天下之大,修士之多,如過江之卿。前輩又如何能盡知!”
“這話倒也是。不對,你還沒回答老夫的問題。你們是哪派的弟子?”
“我們無門無派!”秦山搖了搖頭。
老道士愣了一下,大笑起來。
“想要騙我這老傢伙,起碼也要編個像樣點的說辭。”
“前輩要是不信,那就算了!”
老道士逐漸收聲,緊盯着他審視片刻,又從柱子、須菩提身上逐一掃過,驚疑不定道:“你們真的是散修?”
“如是我聞。小僧一直跟着秦老大,從未入過門派!”
柱子也隨着點了點頭。
他們能感覺得出來,眼前這不起眼的老道士,體內的氣息如淵似海,實力起碼是元嬰巔峰,甚至是元神級的大能!
雖然有秦山的底牌在,不怎麼害怕。但對於這樣的前輩高修,多少也會有一些尊重!
老道士眼珠一轉,“既然你們都是無門無派的散修,不如加入我們上清宮吧!”
“上清宮?”
柱子心直口快,臉上露出了一絲疑惑。
“你們不知道?”
老道士愕然。
看到須菩提和柱子一起搖頭,秦山默然的樣子,老道士彷彿受到了冒犯。
“我們上清宮,與溟蒼派、元陽道、蜀山劍派,併爲天下四大仙道上門,你們居然不知道!!”
看着三人‘無知’的眼神,老道士吹鬍子瞪眼後,擺了擺手。
“算了算了,也不知道你們是怎麼修到如今這境界的!”
組織了一下語言後,老道士語氣中帶着自豪道:“萬年之前,我上清宮不過是魏州青雲山上一普通小派。三祖天雲道人,仙緣深厚,在青雲山後山幻波洞,得了前輩古仙佘陽子的傳承。”
“天雲祖師天資絕世,悟性驚人,不過五百年的時間,便把佘陽子前輩遺留的‘青陽真解’修煉到元神之境!”
“其後,更是憑藉絕高的修爲,與正道各派一起掃蕩羣魔,並一劍斬殺了當時妖道魁首‘赤瞳’,名傳天下。”
“萬年來,我上清宮代代都有元神祖師坐鎮,英才輩出,爲天下敬仰。”
頓了一下後,老道士觀察了一下秦山和柱子的表情。
“如今,整個大魏,不知道有多少人,夢寐以求要拜入我上清宮而不可得。現在老道主動推薦你們入門,不知道是多大的福氣!”
“前輩,你不知我底細,也不瞭解我善惡,就要收我入門?”秦山微笑道。
“嘿嘿,我上清宮有靈寶‘問心鏡’,任何奸詐無恥,不忠不義,包藏禍心之輩,都難逃‘問心鏡’一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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