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兒方知父母恩，你沒做父親，就難以理解什麼叫做血脈的傳承”，姐姐淡淡的說，“你知道嗎，我爺爺去世之後，每到清明，我都不能去他的安息之地看他，只能在其它日子給他祭祀。我常想，若我是個男孩，爺爺或許不會這麼清苦。我們雖是修行人，可我們也是人，到什麼時候，都不能忘了祖宗，忘了生身之恩的父母啊。”
“我錯了姐姐”，我抹抹眼淚，“你說得對，我爸四十歲才得了我這個兒子，我沒資格輕言生死，我這是不孝！”
她走過來扶起我，“你還不到三十歲，現在就要求你這些，的確是有些沉重。你以前命很薄，若不是葉歡拼了命救你，你可能都活不到今天，所以你對她的這份情義，無可厚非。我說剛纔這些，只是想讓你清醒一些，因爲後面的事只有在清醒的時候，我才能讓你做選擇。”
“嗯，我明白了！”我擦乾淨眼淚，“姐姐你說吧，我不會腦子一熱了。”
她讓我坐下，然後從抽屜裡拿出一個紅布包，“這就是那本九宮密符，裡面的內容我都會，你自己看不懂，我可以教你。學會了這些，你就可以去破解無雙譜了。”
“姐，你覺得我行麼？”我問。
“行不行的，你也沒有選擇了”，她看看我，“你不是要學六相陣麼，我告訴你，六相陣就在無雙譜裡，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我驚的站了起來，嘴巴動了動，一句也沒說出來。這是上天跟我開的玩笑麼？我以爲六相陣是某種高深的陣法，鬧了半天，這竟然是一種世上沒人會的秘術，而最關鍵的是，它竟然一直藏在我們林家的祖傳秘籍裡！
除了上天，誰還能把一切安排的如此精妙？剎那之間，我對命運之力敬仰無以復加了，在天意麪前，我們不過是一個個小螞蟻，覺得自己能左右一切，可實際上，我們的每一步都在上天的安排之中。
這就是天意。
姐姐靜靜的看着我，微微一笑，“坐下吧，聽我慢慢給你說。”
我扶着椅子坐下，平復了一下情緒，“姐姐，這事怎麼這麼巧……”
“這不是巧”，她淡淡的說，“葉歡的前世是天界的仙女，在封印上古巫靈的時候受了重傷，被那巫靈最後的三個分身給封印了。這封印跟了她幾世了，一直不能解開。我們林家祖上與三神教的也有一些很複雜的恩怨，所以你們兩個遇上，這就是天定的命數，誰也左右不了。”
“姐姐，你知道的這麼多？那你……”
她擺擺手，“我現在已經是個廢人，不管知道多少，只能說這麼多。至於其它的事情，將來你自己修爲高了，慢慢的都會知道的。現在只說這六相陣吧，世間很多人知道它，卻沒人會，因爲這陣法上一次出現，應該是在一千八百年前，到如今，它只剩下一個傳說了。”
“嗯，他們不知道，這陣法藏在咱家的秘籍裡呢”，我不由得笑了。
她點點頭，“這無雙譜爲什麼叫無雙譜，因爲它其中記載了九個奇絕無雙的陣法和密咒。世間術數可分爲九大層次。越是高級的就越是
簡單，但是對資質和機緣要求也越高。所以在民間來說，流傳最廣的是八卦和九宮類術數。修術之士，以順爲能，修仙之人，以逆爲聖。所以上等資質的人學術數，能很快參透易理，而易理就是太極層次的術數，學會了這個，後面的幾個層次一看也就明白了。”
我恍然大悟，“所以咱們林家的秘術是以五玄經入手，五玄經就是太極層次的易理！”
姐姐搖頭，“五玄經是五行層次的易理，世間真正到太極層次的，是曾家的分合陣訣。”
“七爺他們家的？”我問。
“別岔開話題”，姐姐看我一眼，“無雙譜上的秘術嚴格來說不是術數，而屬於是修仙之法了。那其中有九個陣法，皆稱爲無雙陣。其中前五個，那是神界的陣法和咒語，凡人是學不會的。也正是因爲如此，所以這本書才遭鬼神之嫉。”
我簡直像看到了另外一個世界，趕緊使勁點了點頭，“姐你繼續說！”
“另外四個陣法，是凡人可以學會的”，她說，“但是隻能學會其中一個。這四個陣法分別是，六靈無雙，七絕無雙，八門無雙，和九星無雙四陣，每個陣法對應一個密咒。陣法只能學會一個，可是這四個咒語理論上卻是可以全部學會的。”
我嚥了口唾沫，“六靈無雙陣，就是六相陣？”
“對！”她看着我，“這九個無雙陣，是天地九術的極致，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由五行組成，凡人不可能執掌五行，所以六靈無雙陣就是天界給人界的極點了。”
“我明白了，只要是人間用的術，那就無不出於六合之內”，我說，“是不是隻要學會了六靈無雙陣，那就可以駕馭世間的一切術數了？”
她一笑，“九宮爲術，八卦爲陣，到了七星級別，那就是局了。你若能學會六靈無雙陣以及與它相配的六相神咒，那麼世間幾乎就沒有你破不了的陣了。”
“那陰陽局呢？”我趕緊問。
“破局麼，你可以比很多人都厲害，但是超不過曾凌兩家”，她淡淡的說，“我們林家的秘術與曾凌兩家是各有千秋，側重不同，你以後千萬不能有比較之心，明白麼？”
“明白了”，我頓了頓，“七爺是我姐夫，別說我未必能學會無雙譜，就算學會了，也不會去挑戰他的。”
姐姐臉紅了一下，“林卓，你這毛病可不好，說正事的時候，爲什麼總是跑題？我們林家的事與人家七爺有什麼關係？”
我訕笑着點點頭，“好好好，我錯了，你繼續說。”
姐姐輕輕了舒了口氣，“當初我們林家老祖學會的，是八門無雙陣，到了你這代，若不是要救葉歡的話，估計這挑戰還不至於太大。現在你沒有別的選擇了，只能去學六靈無雙陣。青龍，白虎，朱雀，玄武，勾陳，騰蛇統稱六靈，也叫六相。你一旦你學會了六相咒，那就可以調動周圍的靈體化作六靈神獸，變化萬千，不但能幫你破陣，對付靈體，就算是有些修爲人，它們都能幫你對付。”
“這麼厲害！”我眼睛冒光了。
“對，就是這麼厲害
”，師姐卻不笑了，面色沉重起來。
我頓時明白了，“姐姐，世間沒有白佔的便宜，這六相咒那麼逆天，是不是代價也非常大？”
姐姐沉默良久，嘆了口氣，“六靈無雙是天界給凡人的最高的陣法，當然不會讓人隨便學會。有個問題，剛纔問過你，現在我還得問你，林卓，如果讓你爲了葉歡去死，你願意不願意？”
我腦子嗡的一聲，這問題姐姐再次問起，就絕對不是開玩笑了。我低下頭，心裡很矛盾，想了很多。如果我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父母怎麼辦？葉歡又怎麼辦？可是我現在還有的選擇麼？
“姐姐，你一定有辦法可以化解，對嗎？”我默默地問。
姐姐搖了搖頭，“凡人學會六靈無雙陣，兩年之內必然會元神寂滅，除非有人能在關鍵的時候自願替你死一次。我已經是廢人了，而且我也無法替你去承擔這些。”
我笑了，點了點頭。
“你願意麼？”她看着我。
“只要能救葉歡，我願意以命換命”，我很平靜，“至於我父母，如果我真的不能盡孝了，我就只能厚着臉皮請你幫我照顧他們了……”
師姐沒說話，輕輕的拍了拍桌子上的紅布包。
“我這次真的不是腦子一熱了，我心裡很靜”，我說，“若這無雙譜不能破解，那我們林家一樣會斷子絕孫。不管我爲了葉歡還是爲了林家，我都責無旁貸。”
“可是你如果不學這陣法，應該可以享個高壽，也能在父母膝下盡孝”，她凝視着我，“爲了葉歡，你覺得值得麼？”
我淡淡一笑，“那姐姐你呢？你本來修爲很高，現在卻全毀了，難道這一切不是爲了成全你的愛人麼？”
她輕輕嘆了口氣，“你怎麼知道這些的？”
“因爲我是你弟弟”，我說，“咱們林家的孩子就是這樣，爲了愛與承諾可以不惜一切，我們在面臨抉擇的時候，都是那麼果斷，這是林家的家風。你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廢人，可我看得出來，你內功雖然毀了，但境界一點也不低。所以你當初一定是修爲很高的風水師，除了愛人，誰還能讓你捨棄自己的一世修爲？反正我是想不出來了。”
她看我一眼，“說你的事呢，你扯到我身上來做什麼？”
我笑了笑，“姐姐，別猶豫了，我知道你是心疼我，可是除了教我你也沒有別的選擇呀。讓我試試吧，如果我不成，那我也不後悔了。若是我能成了，起碼能救下葉歡，說不定在那什麼之前，還能讓她給你生個小侄子呢。”
“破解巫靈封印之後，兩年以內，她根本不能受孕，又怎麼給我生小侄子？”她無奈的一笑。
我心裡一陣酸楚，勉強笑了笑，“這樣啊……那也挺好的啊，那這兩年就不用避孕了，好事啊。”
她一皺眉，“林卓！”
我不笑了，低下頭，沉默了一會，“姐，我不後悔，求你幫幫我吧。”
她想了很久，把紅布包往我面前一推，“我知道，這一切不能避免，既然你考慮清楚了，那就這麼辦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