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他一眼,“怎麼?”
老驢快步走回來,“如果裡面裝的真是六部魔徽,那咱得來的是不是太容易了?”
我沒說話。
他接着說,“您說過,六部魔徽是他們這次行動的關鍵,怎麼可能讓他們隨身帶着?再者說了,孫敏之是孫同的侄子,孫同和您又見過面,既然大衍會選中了孫敏之,幹嘛讓他那麼輕易的回北京?這保密意識就那麼差勁嗎?”
“那你的意思呢?”我看看他。
“曾爺,咱就怕這是他們設定局,故意拿孫敏之當誘餌。到底他們想做什麼咱不清楚,咱只明白一個道理,這件事要是敵人想讓咱幹,那咱萬萬不能幹!”
我沉默良久,拍拍身邊的沙發,示意讓他坐下。
老驢在我旁邊坐下,“您覺得是不是這個理兒?”
“你考慮的不是沒道理,我剛纔一直猶豫,也是因爲這些原因”,我說,“雖然我沒見過六部魔徽,不過看這箱子中的魔靈之氣也就能猜到它大概有多厲害。這裡面的物件已經被激活了,如果集中保管的話,極容易互相感知而出現不可預知的情況。如果我是大衍會的指揮官,我一定讓他們分開保存。”
老驢不解,“那您會讓孫敏之回北京?”
我點點頭,“他們會認爲我們還在南方救人,這個時候讓孫敏之回北京來,不合適麼?而且孫敏之跟我也算有一面之緣,在北京的風水圈裡也算是有家世有影響的,在這裡待着,他不是更容易隱藏麼?宋天理和大衍會千算萬算,沒算準許墨。他們以爲有迷心蠱在,即使有人認出孫敏之也根本記不住,可他們不知道,許墨身後跟着的並不是普通的靈體,而是一個有着數百年修爲,一心要報恩的狐仙。”
“狐仙?”老驢一愣,“那個陸焉是狐仙?”
我點點頭,“許墨剛中迷心蠱的時候,陸焉並沒有被迷惑,正是由於她的保護,許墨才保持住了適當的清醒,才記住了孫敏之。要不是陸焉沒堅持住,後來被蠱靈利用,許墨斷然不會那麼危險。”
老驢點點頭,“您有幾份把握?”
“八成!”
“好,那就拼一下!您開吧,咱在這陪着!”老驢心一橫。
我閉上眼睛想了想,“不,既然你攔着我,那就一定是有原因的。看來這個箱子還不能開,讓我冷靜冷靜,好好想想這其中的緣由。”
“曾爺,咱說句話您別不愛聽”,他焦急的看着我,“別分析了,也別用什麼高級的心術權謀了,咱就低級點,用卦算一下行不行?”
我一愣,“你什麼意思?”
“您聽不明白嗎?這箱子是怎麼回事,您用卦算一下不就得了?憑您的本事,輕而易舉!您可倒好,非得用什麼權謀心術分析,那不是脫了褲子放屁嗎?所謂的權謀心術那都是不懂術數的人用的,您有這種能力不用,卻非要學福爾摩斯玩推理,您是閒的還是淡的?”
“我……”我啞口無言。
“這個事要咱說簡單的很,只要您動動手指頭,一切都能迎刃而解。您在這推敲分析,扯來扯去除了耽誤時間還有什麼意義?”老驢頓了頓,“咱們九星會爲啥牛逼?不是因爲什麼權謀心術,而是因爲咱們擁有全天下最牛逼的術數高手!有這種力量在,管它什麼陰謀陽謀,在咱們面前都是個屁!要是這些牛逼的人都去裝逼了,那咱跟大衍會還玩個什麼勁?”
“老驢,你這是教訓我?”我一笑。
“咱可不敢教訓您,咱就是着急”,老驢低下頭,“反正該說不該說的都說了,要打要罵您看着辦吧,咱認了!”
這番話雖然不怎麼好聽,可真是讓人醍醐灌頂,頓覺徹悟。仔細想想,從韓國回來之後,我用卦的確是少了。老驢說的對,九星會之所以厲害,是因爲它擁有大批的術數精英。權謀和術數是九星會縱橫天下的兩把利刃,兩者同樣重要,不能偏廢。
我長舒了一口氣,將箱子往前一推,“你說的對,我有點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老驢看看我,“剛纔跟你這麼說話,你不生氣?”
我淡淡一笑,“咱倆什麼關係?發小,哥們兒,出生入死的兄弟!我幹嘛生你氣?你是爲我着急,我能不理解麼?”
老驢鬆了口氣,“剛纔咱太沒規矩了,您別往心裡去。”
“給我根菸”,我說。
他掏出煙遞給我,給我點着。
我使勁吸了兩口,“驢,這術數和權謀是兩回事,就像九星會的兩條腿,哪一個都離不開。在你眼裡,我的術數很厲害,似乎無所不能,可是面對九星會的那些高手的時候,如果太依賴卦了,未必是好事。而且術數上有一個原則,就是關心則亂,這次的事情太大了,我不輕易用卦,也是因爲害怕,你能理解麼?”
老驢一愣,“您怕什麼?”
“心靜的時候用卦,卦纔是最準的,可是你看我現在的心,有那麼靜麼?”我笑笑,“內外都是敵人,走錯一步,滿盤皆輸。驢哥,別把我當神,我也是個人,怎麼就不能害怕?”
老驢似乎明白了,點頭不語。
“就像張漢宇吧,在國外的時候他表現還行,你看這次,我讓他救人,他給我來了一個要接待領導……”我苦笑,“江嘯靈和樸宇相估計今天晚上就能把人救出來,現在讓我唯一不放心的就是張漢宇。若那三個人有一個救不出來,咱們陷入被動。”
“明白了,您是人回來北京了,心還得掛念着南昌那邊”,老驢說,“分着心,怕影響起卦的狀態,所以能不用就不用,是吧?”
我點點頭,“說到底,還是自己修爲不夠。我怕的不是別的,而是我對那六部陣一點都不瞭解,師叔雖然知道,也僅僅是聽了一些傳說。大衍會這次能用這麼大的手筆,背後肯定有阿乞羅的支持。我這個天魔嫂子呀,她太厲害了。我和她交手三次,每次都是九死一生,可以說是沒撈到任何便宜。人不能和天魔比,更不能和天魔公主比,在她面前,我們找不到優勢和自信哪。”
我頓了頓,接着說,“現在小雅還沒有回來,我自己帶着兩個護法對付阿乞羅,你覺得能有幾分勝算?僅僅一個阿乞羅就可以讓整個九星會顫抖了,如果她再用六部陣得到方圓五千裡內的魔靈相助,那咱們還有希望麼?”
“哥們兒,是咱想的太簡單了”,老驢拍拍我肩膀,“您這些擔心,爲什麼早不跟咱說說?”
“說不說的,有用麼?”我苦笑。
老驢笑了,“當然有用,您哪就是被這點事卡住了,可這點破事在咱看來,根本不叫個事呀!”
“哦?”我看看他,“怎麼說?”
老驢點着煙,“凌姑娘,跟你什麼關係?那是你媳婦,是你孩子的媽!她能對這個事坐視不管?說實在的,自打跟您出來,咱也見了很多所謂的當世高手。憑心而論,就你和凌姑娘水平最高。但是有一點她和你不同,她冷靜,特殊的冷靜。她爲啥要隱居這兩年,八成就是爲對付阿乞羅做準備呢。你信不過自己還信不過她?”
“我也想到過,只是……”
“什麼只是”,他一擺手,“你只要信得過她就行了,這事沒那麼複雜。咱回過頭來再說您現在的壓力,有啥可擔心的?您是共主,是老大,做老大的能沒點壓力嗎?”
我看他一眼,“道理誰不懂?”
老驢搖頭,“您就不懂!既然上天讓您坐上這個寶座,那就說明您一定可以順風順水的戰勝這些挑戰,對不對?再說了,不是還有咱跟着您麼?咱福大命大造化大,只要您帶着咱,那一定是……”
“逢凶化吉,遇難成祥,沒有辦不成的事,是吧?”我笑着說。
老驢認真的點點頭,“那是自然了!”
我掐了煙,“做到複雜不是真本事,做到簡單纔是大修爲,驢爺,我真羨慕你。你說的對,我只要相信小雅,相信自己,相信你的福氣這就夠了。奶奶的,老子也不想那麼多了,愛咋咋地,我相信,勝利是屬於九星會,屬於咱哥們兒的!”
“這就對啦!”老驢終於放心了,“那您現在可以起卦了吧?”
我笑着搖了搖頭,“不用起卦了,剛纔被你扯淡的時候,這箱子的事我已經想明白了。”
老驢眼睛一亮,“真的,那咱們怎麼辦?”
“孫敏之那不是毒癮,而是因爲他身上有蠱”,我說,“那是一種隱藏極深的魔蠱,一般的方法對它沒有作用。他現在之所以發作,是因爲箱子離開他了,所以只要把箱子放到他周圍五尺以內,箱子裡的魔徽就能鎮住他身上的蠱靈。”
老驢點點頭,“這麼回事。”
“他們本以爲那六個風水精英會如期附會,因而派來控制蠱靈的這六個人一早就在福州聚齊了,所以這魔徽就被激活了”,我說,“但他們沒想到的是,宋婕竟然沒去。五個人不能佈陣,沒辦法,他們只能先遣散那五個人,然後帶着魔徽離開。魔徽的力量很強,他們彼此之間離得越遠就越安全。想必是因爲這個原因孫敏之纔回的北京,他們必須等到宋天理恢復正常之後,才能得到下一步的指示。”
“對,對對對!肯定是這麼回事”,老驢看看我,“真是天意啊,您那份大禮送的真值!既然這樣,那就把這箱子放到孫敏之身邊,讓他清醒過來,然後撬開他的嘴。只要直到另外五個人的下落,驢爺就親自帶隊給他們端了!曾爺,他應該知道那些人的藏身之處吧?”
我笑了,“只要宋婕出馬對付他,他就是不知道也會知道的,你就等着看好戲吧……”